開庭前一天的清晨,露水把陽臺上的葉子浸得愈發(fā)綠。我和薇薇靠在沙發(fā)上,
看著林建國正往紙箱里裝東西,
顧宏遠大舅子簽字的工資條、劉梅給醫(yī)院院長轉賬的記錄、顧瑤在私立中學霸凌同學的視頻,
最底下壓著老審計找的工程預算表,
紅印章在晨光里像塊凝固的血……雖然今天的庭怕是開不成了,
但該準備的我們一樣都沒落下。早晚都能用上?!皬埪蓭熣f,紀委的人一早就會去顧氏集團。
”他把最后一摞文件塞進帆布包,背帶勒得肩膀發(fā)紅,
“老審計帶著農(nóng)民工們在集團門口等著,就等他們上班?!鞭鞭北е业母觳玻?/p>
眼睛亮得驚人:“爸爸媽媽,謝謝你們這么努力保護我!”林建國的眼眶瞬間通紅起來,
大手揉了揉薇薇的腦袋,只說了句:“傻孩子?!蔽覜]有說話,笑著將女兒摟得更緊了。
七點整,我們與周記者一起到了法院門口。周記者今天騎的摩托車,后架捆著個黑色塑料袋,
解開時“嘩啦”掉出堆擴音喇叭?!敖璧?,菜市場王大姐的,聲兒大得能嚇退廣場舞隊。
”他往喇叭里塞了節(jié)電池,按下去的瞬間,尖銳的電流聲刺得槐樹葉都抖了抖。
“我讓農(nóng)民工們分兩撥,一波堵集團門,一波守在法院門口,就等顧家的車出來。
”我的心像被什么東西提著,直到看見路口閃過輛熟悉的警車。
老審計說動了上次處理農(nóng)民工工資拖欠問題的李警官,他今天特意換了便衣,
車后座堆著紀檢委的文件袋?!邦櫤赀h的秘書剛把城東地塊的假賬往車里塞,
被我們堵了個正著?!崩罹贀u下車窗,警徽在晨光里閃了下,“這趟算人贓并獲。
”八點十五分,顧宏遠的奔馳果然從主路拐進路口,車速慢得像在試探。劉梅坐在副駕,
正對著小鏡子補口紅,顧瑤在后座玩手機,手指飛快地戳著屏幕。
周記者昨晚黑進她的社交賬號,看見她凌晨還在發(fā)“明天就要回家了”的動態(tài),
配圖是張P過的全家福,我和林建國被P成了模糊的黑影?!皝砹?。
”林建國把三輪車橫在巷口,車斗里的擴音喇叭突然響了,
老審計的聲音透過電流嗡嗡炸開:“顧宏遠挪用工程款三千萬!拖欠農(nóng)名工工資一千萬!
還我血汗錢!”奔馳車猛地剎住,輪胎蹭著地面發(fā)出刺耳的尖叫。劉梅的口紅蹭到臉頰上,
像道血痕。顧瑤從車窗探出頭,看見巷口站滿了舉著標語的農(nóng)民工,
手里的手機“啪嗒”掉在腳墊上?!笆撬麄?!”她指著我們的方向尖叫,
聲音里帶著不易察覺的恐慌。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她應該從未見過這樣的陣仗,
所有人都該像小說里寫的那樣,視她為女神。顧宏遠推開車門,西裝袖口沾著咖啡漬,
他指著農(nóng)民工們的手在抖:“你們要造反嗎?知道我是誰嗎?”“知道你是欠我們錢的孫子!
”藍布衫大爺舉起工資條,紅手印在風里飄,“你大舅子都招了,
說那筆錢給你填海外賬戶的窟窿了!”擴音喇叭突然切換了錄音,
顧宏遠的聲音帶著酒氣:“那幾個老東西敢鬧,就讓他們的帳篷都意外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