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香蘭緩緩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老神在在的說。
“哎,120塊錢我管不著,我也見不著,反正每次之風(fēng)寄完錢回來之后,就全部交給你們,這些年我一分錢都沒見過,這冷不丁的說120塊錢丟了,爸,你說該不該追究嗎?”
林震國旁光瞥向不爭氣的二兒子,對方一聽到許香蘭說追究二字,早已腿軟的無所適從,臉色發(fā)白,面上冷汗淋漓。
哼,有膽子做壞事,沒膽子承擔(dān)的慫蛋!
但說到底林之云是自己真正的長子,他老人家心里偏疼的很。
可……林之風(fēng)每個月寄回來的錢,才是一家人安身立命,讓他挺直腰桿做人的根本!
哪個他也不好得罪!
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兒,他只能和稀泥。
“大兒媳婦兒,你媽剛才可能是看錯了,這120塊錢我給收拾到其他地方去了,好了好了,都不鬧了,雞蛋吃了就吃了,小明和小青營養(yǎng)不良,是咱家的大事!他娘,一會兒再給香蘭家的做個手搟面,讓她們好好補一補。”
林震國一開口糊弄過去,所有人都安靜了。
在一旁偷偷害怕的老二林之云,也不著痕跡的拍了拍胸脯,沒事兒了,沒事兒了!
林震國身為一家之主,威嚴(yán)還是很高的,他這一開口,連夏老太也只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了。
她恨恨的瞪著許香蘭,自打許香蘭進門子之后,她這個老婆婆哪兒做過飯菜,每次都是她早早的做好,伺候一家老小,如今,她竟仗著撒潑打滾,想逃過家務(wù)?
她這兒正怒氣四溢,找不到宣泄口。
許香蘭看的有意思,唯恐天下不亂的開口說道。
“啊……讓我媽做飯?是不是太不孝順了???您幾位還沒有吃飯呢?嗨,面條我看正好可以,配上我這只雞……”
說著,她拿出了剛才獵到的野雞,毫不猶豫的扔了出去。
血呼拉差的野雞被仍在地上,視覺效果還是十分震撼的,趴著圍墻看熱鬧的很多小媳婦兒,老太太都不由自主的驚呼,氣氛達到了一個小高潮。
“媽,”許香蘭毫不客氣的指揮道,“這雞麻煩您給燉了,做個手搟面,對了,別忘了,面條搟的硬一些,我喜歡有嚼勁的面條?!?/p>
她這次上山獵到了兩只雞,本想著還要回來自己動手。
既然林震國開口了,那她也就不客氣了。
夏老太的目光灼熱,眼睜睜看著許香蘭越發(fā)囂張,她的火氣噌噌噌的往上冒,她忙活了一早上本來就沒吃飯,回來還要被窩囊廢許香蘭給“欺負(fù)”。
向來作威作福的夏老太,一下也忍不了了!
她頓時膽從惡邊生,抄起了立在墻角的大掃帚,就朝著許香蘭撲去。
許香蘭人又不傻,再加上末世戰(zhàn)斗的經(jīng)驗,提前預(yù)估了夏老太的動作,左閃,右閃,接著往門口跑去。
她一點兒也不顧及形象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哎呦喂,快來人啊,惡婆婆打人了,我要被打死了!林之風(fēng),你快睜睜眼吧,你媳婦兒被人打了!”
“我不活了!”
遠在軍營中的林之風(fēng):怎么突然有點兒冷呢?
許香蘭平時輕聲細(xì)語的,大氣都不敢喘,如今卻躺在地上撒潑打滾,一套業(yè)務(wù)熟練的令人瞠目結(jié)舌,夏老太都不敢動作了,這么多雙眼睛看著,她要臉!
許香蘭連臉都不要了……
“夏老太,”一個粗狂威嚴(yán)的聲音傳來,許香蘭停止了動作,這聲音……
難道是招來官兒了?
果不其然,來人正是林家溝的大隊長,林建軍,也是林家溝本家中輩分很大的老者,在林家溝里林建軍說了算!
許香蘭眼珠子一轉(zhuǎn),鬼哭狼嚎的說道。
“大隊長,您來啦,我婆婆要打我?嗚嗚嗚嗚嗚……我不就是帶著孩子吃了幾個雞蛋嗎?我也上山抓了野雞彌補,還想著讓我媽吃肉,嗚嗚嗚嗚嗚嗚嗚……她老人家就是不放過我啊,我當(dāng)時都要餓死了,兩個孩子可以給我作證啊?!?/p>
“我不吃行嗎?眼看著最后一口氣都沒了?!?/p>
“小明,小青,你們說說話吧?!?/p>
兩個孩子平日就跟在許香蘭身后,主打的就是一個乖巧懂事。
果然,在兩個孩子作證后,大家又一波的憤怒被點燃了。
“誰不知道許香蘭是咱們村兒的賢惠媳婦兒,大家誰不羨慕之風(fēng)有這么好的媳婦兒,哎,男人不在家,媳婦兒都被惡婆婆欺負(fù)?!?/p>
“對呀,你看這一家三口瘦的,都成皮包骨頭了?!?/p>
“我早就說了夏老太就是偏心,老大就狠心送到軍營去,還虐待妻兒寡母,你看老二家一家三口,個賽個的胖,誰家有這么好的條件?”
……
眾人每說一句,林建軍的臉色就越黑,最后跟個黑包拯一樣。
“林震國,夏老太,你們糊涂,許香蘭不是你們家的人嗎?為什么要偏心?我再重申一遍,現(xiàn)在是新社會,新風(fēng)氣,女性能撐起半邊天,婦女和小孩的地位不可撼動,誰要是敢虐待婦女兒童,那就是與人民為敵?!?/p>
他恨鐵不成鋼的看著這侄子一家,尤其是林震國,身為一家之主,竟然連自家的和諧都做不到,真是讓他失望!
就這,竟然還敢說以后接他的班兒,當(dāng)大隊長!
真是異想天開。
別的就不說,許香蘭和兩個孩子可是軍屬,真要是苛待三人出了什么事兒,那可是要被調(diào)查的。
到時候,連他這個大隊長也難逃其責(zé)。
林震國感受到了林建軍的壓迫,頓時噤聲,他憤憤不平的瞪著自家拎不清的老太婆,他說了多少次就算是偏心,也要做的不著痕跡,現(xiàn)在可倒好了,許香蘭一鬧,他還焉能有好名聲?
一向?qū)⒚曇暈樯鞯牧终饑薏坏蔑嬒睦咸娜?,喝她的血?/p>
真是蠢女人!
還有老二一家,拎不清的傻子一家。
幸好……他還有老三……
在外上高中的老三,林之玉,就是他此生最大的希望了。
許香蘭得了便宜自然要賣乖,她感動的說道,“大隊長,多謝您為我說話,您放心,我肯定在家照顧好老人和孩子,讓之風(fēng)在部隊上沒有后顧之憂,好好報效祖國?!?/p>
聽聽!
林建軍滿意的點頭,這就是覺悟!
許香蘭這句話算是說到他心坎兒上了!
他不由得再次看向夏老太,“往后,我要是再聽到你對許香蘭一家三口不好的傳聞,夏老太,我就抓著你游街,讓十里八鄉(xiāng)的人都知道,你夏老太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