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再桉穿著淡藍色的丫鬟裝,頭上盤著一條秀氣的頭發(fā),額頭上留著整齊的劉海,這是奉茶女使統(tǒng)一的裝扮。
她和其他人站在一起的時候,沒有什么差別,可抬起頭后,沒人不為這張未施粉黛的臉感到舒心。
那不是一種直逼人心的美麗,而是像涓涓細流一般令人舒適的長相,看起來沒有什么攻擊性,很難不讓人產(chǎn)生好感。
賴婆子看到蘇再桉的臉時,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驚訝,眉眼竟這般像宋家女兒。
鬼斧神差中,她竟摘下了自己的翡翠鐲子戴在了蘇再桉手腕上。
蘇再桉征然,無功不受祿,連忙是要拒絕這份好意。
賴婆子只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說著:“也罷,你和我有緣分,就當是我老婆子送你的禮物吧,況且你今天也幫了我的忙?!?/p>
盛情難卻,她也沒法拒絕了,只是欠身給賴婆子行了個禮。
只是很多年以后,賴婆子才知道蘇再桉是宋家的骨血,他看著面善之人其實就是上家雇主的女兒宋冰芩,也就是蘇再桉的母親。
也算是結了善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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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廳的人匆忙去到莊子外迎接主人家,內院女使在莊內準備各種茶點用具。
林管家在前面卑躬屈膝領著轎夫,長汀小路上五頂轎子魚貫而入。
最前面的墨藍色雕琢梅花印記的轎子中,傳來女人的聲音:“林管家,老爺要下來走走,莫辜負了這長汀小路?!?/p>
“誒!”林管家在前面做著停轎的姿勢,讓小廝在轎子旁彎著腰做臺階,隨行的丫鬟將簾子打開。
溫老爺撣了撣褂子,俯身踩著小廝下了轎,并伸出手接住了和他一起的林殊桐。
“多謝老爺”林氏嬌羞的握住溫老爺?shù)氖郑盟菩禄榉驄D一般如膠似漆。
后面的二房沈敏從轎子走出來,施施然走到主母宋昭琴的身旁,拿著手帕捂著嘴輕笑。
“林氏可真有福氣呢,能和老爺坐一頂轎子。定然是姐姐大度,不與他計較,要是別家夫人呀,早就掀開鍋了?!闭f著還斜眼看了看宋昭琴。
宋昭琴本就對這老爺?shù)淖龇ú煌纯欤@沈敏還來上一把火,這下更是火冒三丈,恨不得上去撕了三房林姝桐。
本來讓林姝桐入門是為了分散老爺?shù)淖⒁饬?,讓老爺不要總是在二房沈敏那里沉淪。
沒成想老爺竟然被三房這妖精吃的死死的,這些年來的寵愛更是有增不減。
她也曾敲打過林氏,卻被噎了回來,那賤人還在老爺面前耍心機裝委屈,惹得老爺已經(jīng)好幾個月都沒去她那了。
眼看的那林氏慢慢在溫家一手遮天,自己愣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宋昭琴對此恨得牙癢癢,當初就不該讓她入了溫家。
如今來避暑山莊,老爺還讓她一起坐主轎,這話說出去了,她這正派夫人還要不要臉了。
宋昭琴越想越生氣,更是想要上前去罵那林氏。
李嬤嬤見狀,快速上手扶住了宋昭琴,開口道:“咱們夫人自有度量,不與那妾室計較,只要老爺喜歡,憑是什么人,也配唆擺咱們夫人?!卑琢艘谎凵蛎?。
溫家誰不知道,沈敏在溫家只得了一個女兒,而這小姐從小天資愚鈍,又跟著沈敏這樣惹事的母親,自然學不到什么學識。
年歲都快到嫁人的時候了,老爺對此不聞不問的。
是而,府中的人都不太待見二房,也沒給什么好眼色他們母女倆瞧。
“李嬤嬤你!竟敢以下犯上,看我不打你!”沈敏伸手就要去打李嬤嬤,卻被宋昭琴抓住了手腕。
“打狗還得看主人呢。”宋昭琴剜了她一眼。
溫老爺和林氏早就攜手走了一段路,自然不曉得后面發(fā)生的事情。
只是身后馬車后的小輩們看著有點不舒服。
雖然這樣的戲碼不知上演多少次了,他們也早就麻木了,但后面還有客人在呢。
這事情要傳出去了,溫家的臉面又要丟到一里地去了。
大少爺溫筆笙顯得有些尷尬。
今日他帶著朋友一同前往避暑山莊,想以此為談資炫耀,卻沒成想讓朋友看到自己家中的喧鬧,一時間臉都黑了。
“哈哈哈,筆笙哥,你家這避暑山莊風景真好啊,葉某真的是嘆為觀止啊?!鄙砗蟮纳贍敶蛑鴪A場,也絲毫沒有想要嘲笑的意思。
“大哥,咱們先去正廳吧,別讓父親等得著急了?!迸判欣隙臏啬o出聲提醒,他是最害怕惹事的,自然也出聲勸告著。
溫老爺是祖上是書香世家,雖然現(xiàn)在溫家經(jīng)商,可家里仍舊有書香氛圍,連家中的孩子名字都慣有“筆墨紙硯”的字眼。
大房宋昭琴有兩子:溫筆笙、溫墨辭。
二房沈敏一女:溫芝云。
三房林姝桐一子一女:溫雁蘭、溫宴。
現(xiàn)在沒有以前那么保守了,女眷和外男并無設防,溫家女兒也一起來了這避暑山莊。
看到自家母親在外人面前吵架拌嘴,連平日里囂張跋扈的溫芝云也不由得羞愧了臉,畢竟溫家在蘇城也是要臉面的。
幾人伴著這汀蘭小路,一路無言。
-庭院內-
林氏到底還是知道分寸,坐在了屬于自己的位置上,主位還是由宋昭琴端坐的。
宋昭琴剛剛的不愉快一道而過,她心里知道,就算老爺再怎么寵愛林氏,當家主母的位置始終是她,這一點是怎么無法改變的。
女使們魚貫而入,為主人家奉上茶水,又是規(guī)矩的站在主人后面,等茶涼了換熱水,或者是有其他吩咐。
蘇再桉按照規(guī)矩奉了茶,走到溫老爺?shù)纳砗?,便是一直自覺的低著頭。
“閑侄啊,近來身體可好???”溫老爺抿了一口茶水,在嘴巴扎把了一下,看向客人。
大家聽到這話都不約而同的看向葉霖,顯然是對他從癡傻少爺變成翩翩少兒郎而感到好奇。
葉霖心里很是無奈,要不是前一段時間無意間聽到有人要謀害自己,他也不會這么快就“恢復神智”的。
這次來溫家莊園,是為了躲避這場災禍。
他還沒有想好如何破局,只能暫時寄居在別人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