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湊近一步,壓低聲音。
“他故意收下段宏的‘聘禮’,又當(dāng)著江元兄弟的面拒絕您,這擺明了就是‘欲擒故縱’!
“他就是想用這種手段,故意激怒世子爺您,讓您吃醋!
“讓您覺得他搶手!讓您...讓您主動去找他!
“他這是割舍不下世子爺您,又拉不下臉來低頭,才使出這種下作手段,想逼您就范呢!
“世子爺,您可千萬別上了他的當(dāng)??!”
陳平這一番話,簡直說到了江折玉的心坎里!
他原本就傾向于謝青衍是在耍小性子,此刻被陳平如此“透徹”地剖析出來,更是深信不疑。
他臉上的陰霾徹底散去,連帶看向陳平時都帶了幾分贊許。
“嗯,陳平,你倒有幾分眼力?!?/p>
陳平得了江折玉的夸獎,更加得意忘形,繼續(xù)道。
“世子爺明鑒!小人就是看不慣他這種自抬身價,玩弄心機(jī)的下作手段!
“后日長公主殿下的壽宴,他家既然在名單上,他必定會來!到時候...”
陳平臉上露出一種看好戲的笑。
“世子爺您只需穩(wěn)坐釣魚臺,對他視若無睹!
“小人倒要好好瞧瞧,他謝青衍精心策劃了這么一場‘被爭搶’的戲碼,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世子爺您根本無動于衷,會是什么表情!
“怕是要當(dāng)場下不來臺,羞憤欲死吧?哈哈哈!那場面,想想就讓人痛快!”
陳平那滿是惡意的笑在廳中回蕩。
江折玉聽著,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出謝青衍在宴會上被他冷落。
還要強(qiáng)裝鎮(zhèn)定的模樣,一股快意瞬間涌上心頭。
“說得好!”
江折玉輕笑,眼中多了一絲玩味。
“陳平,你后日也來赴宴,就陪在本世子身邊,好好看看這場戲!看看他謝青衍,如何自取其辱!”
他轉(zhuǎn)向江元,語氣淡淡。
“江元,去把母親送來那副白云冠拿出來。
“后日壽宴時,本世子要讓他謝青衍好好看清楚,誰才是他該仰望的人!”
“是!奴才遵命!”
江元壓下心中的憋悶,重重磕頭。
陳平也連忙躬身,臉上全是得意。
【肖府】
庭院深深,鞭聲已歇,只余下濃重的血腥氣。
段宏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背脊血肉模糊,汗如雨下。
五十鞭打完,院中死寂彌漫。
裴燼夜緩步走下石階,停在段宏面前,這才冷冷開口。
“知道為什么受罰嗎?”
段宏將頭重重磕在青石板上。
“是屬下做事不穩(wěn)妥,并未親手將聘雁交到謝公子手上,導(dǎo)致謝公子受辱,屬下該死?!?/p>
裴燼夜冷笑出聲。
“你跟在本王身邊這么多年,何時犯過這等錯誤,莫非是你覺得本王選的‘王妃’入不了你的眼,配不上你段大統(tǒng)領(lǐng)親手奉禮?”
段宏嚇出了一身冷汗,重重在地上磕了幾個頭,恭敬抱拳。
“屬下不敢,是屬下的疏忽,一時忘記謝公子府中之人,都對他抱有敵意,請王爺責(zé)罰?!?/p>
裴燼夜聽到段宏的話,心中更是煩躁。
想起前世,謝青衍受的那些苦,心疼不已。
隨即站起身,冷冷開口。
“夠了!念你多年忠心,這次饒你一命。若有下次,定斬不赦!滾下去!”
段宏踉蹌退下。
裴燼夜站在原地,胸中郁結(jié)難消。
不行,必須親眼去看看他!才能放心。
夜色如墨,更深露重。
永昌伯府后院。
偏僻小院的廂房內(nèi)燭火昏暗。
裴燼夜落在梧桐樹影下,遠(yuǎn)遠(yuǎn)望窗內(nèi)那抹清瘦身影。
裴燼夜下意識想靠近,剛抬起腳。
一聲低喝傳來!
“誰?”
隨后,一道寒光直襲咽喉!
裴燼夜瞳孔驟縮!他猛地側(cè)身躲避!
銀簪擦頸而過,釘入身后樹干!
還未站穩(wěn),廂房的門“砰”地撞開!
清瘦身影快速閃現(xiàn),手持短刃,直刺他心口!
裴燼夜 急退閃避,玄袍翻飛,只守不攻。
短匕劃破空氣的銳響在寂靜的后院中顯得格外刺耳。
“身手不錯?!?/p>
裴燼夜壓低嗓音。
謝青衍身體一滯,立刻打量起眼前的蒙面人來。
熟悉的身形輪廓讓他眉頭微擰,他抿唇不語。
裴燼夜以為他聽出了自己的聲音,正要拿下布巾表明身份。
誰知道謝青衍卻忽然再次出手。
裴燼夜心中疑慮,但見他攻勢凌厲,擔(dān)心動靜過大引起府中其他人的警覺。
瞄準(zhǔn)謝青衍出手的間隙,精準(zhǔn)扣住謝青衍的手腕!
肌膚相觸! 冰冷的指尖觸碰到灼熱的掌心,兩人皆是一震!
謝青衍眼中寒芒更盛,另一手并指如劍,狠戳裴燼夜雙目!
裴燼夜更快躲開,身體猛地前傾,瞬間將謝青衍壓在院墻上!
高大的身影將謝青衍完全籠罩其中,鼻尖相抵,謝青衍瞳孔微縮。
“別動!”
裴燼夜的聲音在謝青衍耳邊響起,溫?zé)岬臍庀⒎鬟^他敏感的耳廓。
謝青衍身體瞬間僵直,他努力掙扎,卻被鐵一般堅(jiān)硬的手臂牢牢禁錮其中。
他被迫抬眸,撞進(jìn)裴燼夜那雙深邃眸子中。
黑暗中,那雙眼睛亮得驚人,翻涌著一絲...他看不懂的灼熱情緒...
“你是誰?”
謝青衍喘息著,聲音冰冷。
裴燼夜凝視著他,聲音沙啞。
“我是你未來夫君!”
謝青衍聞言,眼中殺意涌動。
正要掙脫來人的禁錮,送他去見閻王時。
裴燼夜忽然松開一只手,將面上的布巾拿下。
謝青衍看著眼前這張熟悉的面孔,身體微僵。
“肖公子?大晚上的,你來我院子做什么?”
裴燼夜凝視著謝青衍,帶著一絲玩味道。
“我若是不來,怎么知道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未婚妻,竟是個絕頂高手?!?/p>
謝青衍面色微僵,隨后揚(yáng)起下巴,扯出一抹輕笑。
“不過是被欺負(fù)久了,才被迫學(xué)的一些保命手段罷了。
“你不也一樣?我可從未聽聞皇商肖家的公子竟還有這般身手。”
裴燼夜看著眼前這般肆意的人,想起記憶中那個滿身傷痕,氣息奄奄的身影。
心頭瞬間涌上一陣澀意。
他這是吃了多少苦,才會變成那般模樣。
怕是,他繼母得知他會武功,為了讓他更聽話,這才廢了他的武功,將他送進(jìn)國舅府的吧。
思及此,裴燼夜心痛難當(dāng),滿眼深情地看著謝青衍。
“放心,這一世有我在,必不會讓你再吃苦?!?/p>
謝青衍看著裴燼夜在短短幾息之間變幻的態(tài)度,和這句莫名其妙冒出來的話,一時有點(diǎn)懵。
他這是腦補(bǔ)了什么?
這一世?。?!
謝青衍迅速找到了關(guān)鍵詞。
莫非他是重生的?
謝青衍立刻回憶起原書劇情,想了半天也想不起,自己這個小炮灰在書中與皇商獨(dú)子肖竹青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難道是自己多心了?
謝青衍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時。
裴燼夜卻輕笑著,抬起一只手拂開謝青衍額前的一縷汗?jié)竦乃榘l(fā)。
指尖不經(jīng)意地擦過他光潔的額頭,裴燼夜喉結(jié)滾動,壓低的嗓音道。
“你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