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wèi)眼前一黑:完了完了,王爺這是鐵了心要把人騙到手了!
還拜堂成親?太妃娘娘知道了怕是要厥過去!
謝青衍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緊。
對方眼底那幾乎不加掩飾的灼熱,和他渾身不斷散發(fā)出來的矜貴氣質(zhì),讓他背脊悄然繃緊。
這男人,很危險!
然而,他面上依舊波瀾不驚。
“現(xiàn)在寫婚書?三個月后就成婚?這么著急?”
裴燼夜輕笑頷首。
“實不相瞞,家母催得急,這才…急切了些?!?/p>
“雖說今日便簽訂婚書,于禮不合。”
他姿態(tài)從容,繼續(xù)道。
“但事急從權(quán),三個月內(nèi),我自會將三書六禮辦妥。”
他頓了頓,視線牢牢鎖住謝青衍。
“必不會讓你,失了分毫體面?!?/p>
身后的侍衛(wèi)嘴角狠狠一抽,忍不住在心中吐槽。
催得急?我的王爺??!
太妃娘娘催了您都七八年了,催得娘娘頭發(fā)都白了!
您哪次不是一句“國事繁忙”就搪塞過去了?
太妃急了七八年,您今天才突然收了信號了?
您這謊撒得…屬下都替您臉紅!
完了完了,這婚書要是真蓋了印,太妃娘娘怕不是要喜極而泣然后…
發(fā)現(xiàn)您誆騙的是個哥兒,還...還是個認錯人的哥兒?嘶,這后果...不敢想不敢想!
謝青衍根本沒注意到侍衛(wèi)那一臉的苦笑,在腦中飛快盤算著。
裴燼夜看他的眼神絕不會只表面說的這般簡單,雖說不知裴燼夜到底想算計自己什么。
但他現(xiàn)在確實急需這張婚書作為擋箭牌,擺脫繼母的算計。
三個月...足夠我讓那對蛇蝎母子,徹底消失在謝家了。
至于眼前這位深藏不露的‘肖公子’,再看看吧,只要是狐貍終會露出尾巴的。
思及此,他眼中寒芒一閃而過,果斷頷首。
“好。”
話音剛落。
裴燼夜那張常年覆著寒霜的臉上,竟扯出一抹燦爛的笑。
等喚來小二送上紙筆。
裴燼夜飛快執(zhí)筆,兩份一模一樣的婚書頃刻落成。
他將婚書推到謝青衍面前,黑眸一瞬不瞬地盯著謝青衍握筆的手,像是擔心他下一刻就要反悔般。
直到“謝青衍”三字赫然出現(xiàn)在婚書上,裴燼夜呼吸一滯。
原來是他!
他居然是永昌伯府那個被當作攀附工具,嫁給國舅家傻兒子的那個哥兒!
怪不得前世自己在國舅府遇見他時,他滿身傷痕,骨瘦如柴。
導致裴燼夜以為當初在國舅府中救下自己的人,只是國舅府中的一個奴仆。
未曾想到他竟是國舅府中那個倒霉的少夫!
難怪自己重生歸來后,幾乎將整個國舅府都翻過來都未曾找到他的蹤跡。
怕是因為此時的他還未嫁入國舅府那個火坑,所以才沒找到!
可是?今生的他,為何會在此刻與我簽下婚書?
且?今生的他,性格與前世自己見到他時,截然不同,這其中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還是他因為被折磨多年才變了性子?
想到謝青衍上一世的結(jié)局,一絲鈍痛劃過裴燼夜心間,袖中拳頭攥緊。
無論如何,這一世,他一定不會讓謝青衍再受苦,一定會讓他過得比所有人都好。
思及此,裴燼夜迅速接過兩份婚書,寬大的袖袍一拂。
巧妙地擋住了謝青衍的視線,隨即在“男方”處簽下了名字。
“立刻送去府衙蓋印。”
他將墨跡尚未干涸的婚書直接塞進侍衛(wèi)懷中。
輕飄飄瞥了侍衛(wèi)一眼,讓侍衛(wèi)瞬間繃直了脊背。
侍衛(wèi)看著懷中這燙手山芋般的婚書,飛快瞄了自家王爺一眼。
喉嚨滾動了幾下,終究不敢多言,抱著婚書轉(zhuǎn)身沖出了房門。
謝青衍看著侍衛(wèi)倉惶離開的背影,目光轉(zhuǎn)向窗外漸沉的暮色,直接開口。
“天色已晚,府衙中人怕是已經(jīng)下值了,此時送去,應(yīng)該蓋不到官印了吧?”
他頓了頓,視線移到裴燼夜臉上,試探道。
“不如,明日再送?”
裴燼夜似是毫無所覺般,薄唇輕啟。
“無妨?!?/p>
“你安心便是?!?/p>
見到對方這般篤定的模樣。
謝青衍對裴燼夜身份的懷疑愈發(fā)濃烈。
畢竟他若真的只是個皇商,怎么會這般篤定府衙一定買他的面子為他蓋印。
畢竟這是京城。
一個牌匾掉下去都能砸死一堆四品、五品官的地方。
這里的府衙可不會因為一個小小的皇商而買賬。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一盞茶都未喝完。
那侍衛(wèi)就捧著兩個一模一樣的紫檀木盒回來。
裴燼夜隨手接過盒子,將其中一個盒子遞給謝青衍。
“婚書,你收好?!?/p>
謝青衍指尖剛剛觸及到紫檀木盒的搭扣。
門外便驟然響起府中小丫鬟急促的聲音。
“大公子!夫人派人來尋,催您立刻回府!”
謝青衍眼底冷光一閃,直接將盒子推給小桃,起身對裴燼夜道。
“肖公子,家中有急事,失陪了。”
裴燼夜隨之站起,快走兩步擋在他身前。
“太晚了,我送你吧?!?/p>
“不必勞煩公子!”
謝青衍幾乎是下意識地拒絕。
隨即意識自己這反應(yīng)有些過了。
這才扯出一絲尷尬的笑。
“咳…此事…我尚未知會家中,待我處理妥當,再邀肖公子過府一敘。”
裴燼夜眼中掠過一絲失望,可當看清謝青衍眸中那明顯的疏離后,終是無奈頷首。
隨后從腰間解下一塊玉佩,不容分說地塞進謝青衍手中。
“定親信物。”
裴燼夜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差點把身旁的侍衛(wèi)驚得魂飛魄散!
那侍衛(wèi)瞳孔劇震,險些失聲尖叫起來。
天爺!
主子竟將調(diào)動名下所有勢力的龍紋令箭給了謝公子?
這、這主子莫不是中邪了…
謝青衍的注意力全在掌心這塊溫潤的玉佩上。
細細摩挲著那繁復的龍紋,一股寒意瞬間竄上脊背!
他猛地抬眼,聲音壓得極低。
“龍紋玉佩?此乃御用之物,肖公子,你怎么會有?”
裴燼夜神色泰然。
“此玉佩乃先皇所賜,言明贈予未來夫人。如今給你,正好?!?/p>
他刻意加重了“夫人”二字,想試探謝青衍的態(tài)度。
可謝青衍卻只聽見了…
先皇所賜?這四個大字…
謝青衍腦中閃過,原身記憶里關(guān)于皇商肖家的背景記憶。
肖家這幾十年以來確實是不遺余力的在幫扶朝廷。
無數(shù)次捐錢又捐糧…御賜龍紋玉佩好像也合理…
而且有了這龍紋玉佩,對他來說倒是件好事。
起碼能省了不少,對付繼母的事兒。
思及此,謝青衍緩緩點頭,果斷收下了玉佩。
“…好。今日來的倉促,信物沒來得及準備。過幾日等我準備妥當,再登門奉上?!?/p>
裴燼夜唇角上揚,低沉的嗓音帶著愉悅。
“好?!?/p>
等謝青衍的身影消失在房內(nèi),裴燼夜立刻轉(zhuǎn)身看向侍衛(wèi)。
“通知段宏,將國舅府的人撤回來?!?/p>
侍衛(wèi)一愣。
“王爺,您不是要找人嗎?不找了?”
裴燼夜盯著空蕩蕩的房門,眼中全是化不開的柔情。
“找到了,謝青衍便是本王要找的人!”
“等段宏回來,讓他去本王私庫中,將那幾匹雪鍛找出來,給謝公子送去?!?/p>
侍衛(wèi)聽見自家王爺這話直接瞪圓了一雙眼。
難怪王爺這般急吼吼地要將人騙回去,敢情這謝公子就是王爺眼巴巴找了快半年的人。
怪不得王爺毫不猶豫地簽下婚書,不惜以正妃之禮騙一個哥兒進門。
敢情這是王爺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得趕緊回去把這事告知老大,王府要變天了!
“是!屬下就這去辦?!?/p>
謝青衍帶著小桃剛踏出酒樓門檻,迎面便撞上了江折玉那幫紈绔子弟。
“喲!這不是咱們的謝大公子嗎?”
一個尖酸的聲音率先響起,語氣滿是嘲諷。
“我就說嘛,謝青衍怎么可能舍得江兄?這不,巴巴地追到這兒來了!哈哈哈…”
刺耳的笑聲在人群中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