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扇粉白色的門扉虛影懸浮在冰冷的空氣中,流光溢彩,散發(fā)著扭曲的誘惑力。
陽光花園的明媚,燭光晚餐的溫馨,在此刻卻如同毒蛇的信子,冰冷粘膩。
賀枕站在十米開外,如同一尊瀕臨爆裂的冰雕。腳下的冰環(huán)在擴大,
龜裂的紋路蔓延到冷卻塔巨大的銹蝕基座,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他死死盯著被思念體怪物緊緊捆縛在身前、臉色慘白如紙的林晚,
看著她因能量絲線勒緊而痛苦蹙起的眉頭,每一次細微的顫抖都像重錘砸在他的神經(jīng)上。
選門?這是赤裸裸的戲耍!是貓捉老鼠般的殘忍!選對了是陷阱,選錯了是地獄!
無論選哪一扇,都意味著讓林晚在那個怪物手中多受一秒鐘的折磨!
極致的憤怒和無力感如同毒藤纏繞心臟,幾乎要將他引以為傲的理智徹底焚毀!
冰藍色的光芒在他周身狂亂地閃爍、扭曲,如同暴風雪的前兆!“選?。∨撤?!
”思念體怪物興奮地尖嘯著,粉白色的眼眸因亢奮而瞪大,“讓我看看你所謂的‘愛’!
還是說,你只敢像個廢物一樣站在那里發(fā)抖?!”它故意晃動了一下林晚的身體,
引得她又發(fā)出一聲無意識的痛哼。這聲痛哼,如同最后一根稻草!“我殺了你?。?!
”賀枕徹底暴走!冰藍色的凍氣如同失控的怒龍,咆哮著從他身上沖天而起!
周圍的空氣發(fā)出不堪重負的爆鳴!巨大的冰棱瞬間凝聚成型,帶著毀滅一切的殺意,
就要朝著怪物和林晚無差別地轟擊而去!他已經(jīng)顧不上了!
他只想將眼前這個玷污了他最珍視之物的怪物徹底碾碎!哪怕…玉石俱焚!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賀枕!看林晚的手!
”一個冷靜到極致、穿透力極強的聲音如同冰錐,狠狠刺入賀枕幾乎被暴怒吞噬的意識!
是秦柳!她不知何時已趕到戰(zhàn)場邊緣,背靠著一根巨大的銹蝕管道,
臉色因精神力透支而異常蒼白,額頭布滿細密的冷汗,但眼神卻銳利如鷹隼,
死死鎖定著林晚垂落在身側(cè)、被怪物粉白能量絲線纏繞的那只手!
賀枕狂暴的攻擊動作猛地一滯!如同被無形的繩索勒??!他猩紅的、被暴怒充斥的瞳孔,
下意識地順著秦柳的指引,聚焦在林晚那只蒼白纖細的手上!那只手無力地垂著,
手指微微蜷曲。就在食指指尖,一點微弱得幾乎無法察覺的、粉白色的光點,
正在極其緩慢地、艱難地閃爍著!那光點…不是怪物的能量!它微弱、純凈,
帶著一種與怪物身上粉白色能量同源、卻截然不同的溫暖氣息!
那是…林晚自身的、源自靈魂深處的、對賀枕的思念和愛意!微弱,卻頑強!
如同狂風暴雨中不肯熄滅的燭火!秦柳的聲音再次響起,如同手術(shù)刀般精準、冷靜,
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引導(dǎo)力量:“共鳴!用你的‘心’!不是憤怒!不是力量!
是她記憶里…真正的你!喚醒她!你們的‘情感’是它的能量源,也是它的枷鎖!”共鳴?
喚醒?賀枕腦中如同炸開一道驚雷!秦柳的話瞬間劈開了他眼前被暴怒遮蔽的重重迷霧!
他看著林晚指尖那點微弱卻倔強的粉白光點,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又猛地松開!無數(shù)被冰封的記憶碎片轟然涌現(xiàn):初遇時她明亮的笑容,
黑暗中她依賴地攥緊他衣角的手指,離別時她強忍淚水的眼眸,
還有…她珍藏的那枚普通鵝卵石時,
眼中純粹的溫柔與愛意…這些被他視為軟肋、視為需要剝離的“多余之物”,
此刻卻成了唯一的希望!沖天的冰藍凍氣如同退潮般瞬間收斂!
賀枕眼中的狂暴殺意如同冰雪消融,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幾乎要將他淹沒的痛苦、悔恨和…不顧一切的決絕!
他不再看那兩扇誘惑的粉白門扉,不再看那個狂笑的怪物,他的目光穿透了一切,
只鎖定在林晚蒼白的臉上,鎖定在她指尖那點微弱的光!“晚晚…”賀枕的聲音響起,
不再是冰冷的咆哮,而是低沉、沙啞,帶著一種從未有過的、近乎破碎的溫柔。
那聲音仿佛穿越了漫長的時光和冰冷的壁壘,直接抵達靈魂深處?!笆俏摇R枕。
”他向前一步,腳下的冰層無聲融化。他不再釋放任何攻擊性的力量,
只是將所有的精神力、所有的意念,都凝聚成最純粹的呼喚,如同最輕柔的羽毛,
拂向林晚的意識深處。“還記得…城西廢墟面包店飄出的焦糊味嗎?
你說像‘末日前的煙火氣’…”“還記得…那只瘸了腿的變異貍花貓嗎?
你偷偷省下營養(yǎng)膏喂它,被我發(fā)現(xiàn)時緊張的樣子…”“還記得…你總說我身上太冷,
睡覺時總喜歡把冰涼的手腳塞進我懷里取暖嗎?”每一個字,都像一顆投入心湖的石子,
帶著賀枕記憶深處最真實的溫度。沒有刻意的煽情,只有笨拙的、卻無比真實的細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