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蹲在臺上,腦袋里嗡嗡響,所有的聲音都離我好遠,我想,不如現(xiàn)在死了呢,死了就不用應付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也不用接受這么多異樣的目光。
一只手遞來一包紙巾。
「擦擦吧。」
我抬起頭,是那位不知所措的司儀,他的另一只手里攥著一團擦過汗的紙巾。
在某種程度上,我們兩個同病相憐了。
03
霍旼在西藏待了一個月。
這一個月里,我發(fā)現(xiàn)我病了。
人群恐懼癥。
這是我偷偷在網(wǎng)上查到的。
我覺得跟我的癥狀對應,所以我認為我患上了這種病。
甚至,我慶幸得了這個病。
因為霍旼知道我生病后,提前從西藏回來了——他計劃在西藏待三個月的。
后來才知道,我并不是單純的人群恐懼癥,還有一種叫做軀體化障礙的心理疾病。
霍旼越是重視我的病,我就越以來我的病,希望病情加深一點、再深一點,好引起他更多的關(guān)注。
但此刻的我還不知道,霍旼在乎的根本不是我,或者我的病,而是他自己的名聲。
他也沒想到婚禮當天的視頻被投影到了大屏幕,被所有人觀看了全程。
沒想到這件事會鬧得這么嚴重。
幾乎一夜之間,霍旼就成了朋友圈中議論的對象,人人提起他,都嘆氣搖頭。
所以他需要一個改變自己形象的契機。
這個契機,就是他計劃專門為我舉辦一場盛大的道歉儀式。
儀式全過程要在他的朋友圈直播,來參加婚禮的那些客人全部都在受邀行列。
嗷嗷待哺地等待上次那場戲的續(xù)集播出。
而霍旼仿若未知,他好說歹說終于將我從我爸媽家?guī)С鲩T。
一路上,我緊張地看著身邊路過的每一個人,仿佛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隨時從兜里掏出一把槍把我斃了。
「霍旼,你到底要帶我去什么地方?我有些害怕,我們不能回家嗎?」
霍旼拉著我的手,走在前面,占據(jù)引導位置。
我有些跟不上他的腳步,只能小跑著跟上。
「哎呀寧寧,我說要給你驚喜,你就安心等著吧,今天天氣這么好,總悶在家里你也不嫌憋得慌。」
他絲毫沒有留意我的恐懼。
我想說我不是不想出門,而是不敢。
婚禮過后,我就開始害怕人了。
害怕人群,害怕人們異樣的眼光,害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讓別人不舒服,我就成為了別人口中議論的對象。
可是見他這么無所謂的態(tài)度,我又把想說話的話咽了下去。
反正他不會聽的。
霍旼的步伐陡然加快,把我拽了個踉蹌。
「當當當當——寧寧,你看那里!」霍旼示意我看十米之外的前面。
我看過去,只見鄭天舒坐抱著一大束花,站在人群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