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機(jī)關(guān)城脫身后，我和徐清晏回到了府中。
“公輸磐的實(shí)力，遠(yuǎn)超我們的想象?！毙烨尻痰哪樕行┥n白。剛才的戰(zhàn)斗，雖然看似瀟灑，但也消耗了他大量的精力和體力。
“他的機(jī)關(guān)術(shù)，已經(jīng)不是凡間的技藝?！蔽覟樗沽艘槐瓱岵?，沉聲說道，“那四象機(jī)關(guān)獸，每一具，都堪比修行了五百年的大妖。尤其是，它們的核心，似乎是用一種……我從未見過的晶石驅(qū)動的。”
“《觀星錄》中，曾有記載。”徐清晏喝了一口茶，緩緩說道，“墨家‘天工’一脈，曾試圖，用凡人之力，打開通往‘天外’的門，并從門的那一頭，獲取了一種被稱為‘虛空之核’的晶石。這種晶石，蘊(yùn)含著不屬于我們這個世界的、混亂而又強(qiáng)大的力量?！?/p>
“天外之門？虛空之核？”我皺起了眉，這些詞匯，我從未聽過。
“不錯。”徐清晏點(diǎn)了點(diǎn)頭，“傳說中，我們的世界，并非唯一。在無盡的虛空之外，還存在著其他的、更高，或者說，更古老的世界。那里，棲息著一些……無法用常理揣度的存在。我們稱之為，‘天外之魔’?！?/p>
“公輸磐，他不僅僅是想成為神。他很可能，是想用他的‘人造龍脈’，作為祭品，重新打開那扇‘天外之門’，迎接某個‘天外之魔’的，降臨！”
這個推論，讓我不寒而栗。
如果真是這樣，那公輸磐的威脅，將不再局限于一個王朝的更迭。
他，將成為整個世界的，災(zāi)難。
“我們必須阻止他?！蔽艺f道，“但只靠我們兩個人的力量，恐怕不夠?！?/p>
“是的?！毙烨尻藤澩?，“我們需要盟友。一個，既有能力，又有意愿，與我們一同對抗公輸磐的盟友?！?/p>
“在當(dāng)今的朝堂上，還有這樣的人嗎？”我問道。公輸磐權(quán)傾朝野，黨羽遍布，敢與他公開作對的，幾乎沒有。
“有。”徐清晏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有一個人，他看似被所有人遺忘，看似放浪形骸，不問世事。但，他卻可能，是我們唯一的希望?！?/p>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地，寫下了一個名字。
七皇子。
當(dāng)今圣上，第七個兒子，也是最不受寵的一個兒子。
傳聞中，這位七皇子，生性頑劣，不喜讀書，終日流連于煙花柳巷，斗雞走狗，是整個皇室的笑柄。三年前，更因?yàn)橐粓鼍坪笫У碌摹俺舐劇?，被老皇帝下令，圈禁在京城西郊的“思過園”中，至今未被放出。
“他？”我有些不解，“一個被圈禁的、聲名狼藉的皇子，能幫我們什么？”
“有時候，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相?！毙烨尻绦α诵?，“娘子，你可知道，這位七皇子，在被圈禁之前，是誰的門生？”
我搖了搖頭。
“是曾經(jīng)的‘帝師’，也是我的恩師，林若拙，林大學(xué)士?！?/p>
“林大學(xué)士？”這個名字，我倒是聽過。是本朝有名的大儒，學(xué)問高深，剛正不阿，曾是太子的老師。后來，因?yàn)榕c公輸磐政見不合，被排擠，最終告老還鄉(xiāng)。
“恩師曾與我言，七皇子，是所有皇子中，城府最深，也最像年輕時圣上的一位。他的放浪形骸，只是一種自保的偽裝?！毙烨尻陶f道，“三年前那場所謂的‘丑聞’，也極有可能是公輸磐，為了鏟除這個潛在的威脅，而設(shè)下的一個局?！?/p>
“一個被囚禁的猛獸，遠(yuǎn)比一個在外面自由活動的皇子，要容易控制得多?！?/p>
“所以，你想……”
“我想，去見他一面?！毙烨尻陶f道，“如果他真是我們想象中的那個人，那么，他，將是我們手中，最鋒利的一把，刺向公輸磐心臟的，尖刀?！?/p>
“但這太危險了?！蔽伊⒖谭磳?，“思過園，名為‘思過’，實(shí)為‘冷宮’，守衛(wèi)森嚴(yán)，公輸磐的眼線，也必然遍布其中。你一旦進(jìn)去，很可能會暴露?！?/p>
“無妨。”徐清晏微微一笑，“我自有辦法?！?/p>
第二天，徐清晏以“探望恩師舊友”為名，向圣上請旨，獲得了進(jìn)入“思過園”的許可。
當(dāng)然，這個許可是有條件的。
他不能帶任何護(hù)衛(wèi)，且必須在日落之前，離開。
我本想與他同去，但他拒絕了。
“娘子，你在外面，為我掠陣，才是最大的幫助?！彼麑ξ艺f道，“若有不測，你我里應(yīng)外合，方能確保萬無一失?！?/p>
我明白他的意思。
黃昏時分，徐清晏孤身一人，乘著一輛青布小車，來到了那座充滿了不祥氣息的“思過園”。
而我，則化作一只不起眼的雨燕，盤旋在“思過園”的上空，用我的神念，注視著園內(nèi)的一切。
這座園林，看似荒蕪，雜草叢生。
但在我的神念感知中，卻發(fā)現(xiàn)，在暗處，至少隱藏著三十名以上的大內(nèi)高手。
他們的氣息，都與那晚刺殺我們的死士，如出一轍。
這里，不是思過園。
這里，是一座為七皇子，量身打造的，華麗的囚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