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花盆砸出個讀心術,我發(fā)現(xiàn)死對頭江溯這人有點分裂——嘴上罵我“蠢”,
心里卻在狂喊“砸偏半寸視神經就廢了嚇死爹了”;——胳膊淌著血還嘴硬“關我屁事”,
腦內彈幕已經刷屏“第八次了再出事我就真撐不住了”。甚至還對著我莫名臉紅?好家伙,
這學渣怕不是偷偷修了演技課?還是說……我這腦震蕩,震出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1.我緩緩睜開雙眼,天花板上那盞白熾燈直直地對著瞳孔,光線刺得眼眶陣陣發(fā)酸。
“醒了?”江溯的聲音從病房門口悠悠傳來,帶著他那一如既往的嘲諷調調。我扭頭望去,
只見他斜靠在門框上,黑色連帽衫的帽子歪向一邊,額角那塊新結的痂露了出來。
他眼下烏青濃重,整個人憔悴得好似剛被暴雨狠狠澆過的野狗,
可偏偏還要擺出那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欠揍模樣?!疤K靈喻,你是不是瞎?
”他邁開大長腿,一步步走近,皮鞋踩在地板上,發(fā)出“噔噔”的聲響,
“走路都不看天的嗎?三樓掉個花盆都能砸中你,全校也就你獨一份兒有這‘運氣’。
”我扯了扯嘴角,正想反駁他這毫無邏輯的指責,
腦海里卻猛地炸響另一個聲音——和他的聲線如出一轍,
只是帶著些許顫抖:【還好……CT顯示只是輕微腦震蕩。醫(yī)生說要是再偏半寸,
視神經可就廢了。嚇死我了……真的嚇死我了……】我一下子愣住了,下意識伸手摸向額頭。
那兒纏著厚厚的紗布,正是被老教學樓三樓墜落的花盆砸中的地方。
這跟江溯聲線一模一樣的聲音是怎么回事?難道被砸出幻聽了?江溯見我沒反應,嗤笑一聲,
俯身湊過來:“被砸傻了?平時考第一的本事哪兒去咯?連頭頂?shù)魱|西都躲不開?”【蠢貨,
早就讓你繞著那棟樓走,這么勸你都不聽,還背著我走?這次要是出個三長兩短,
我……】這聲音再度響起,帶著后怕,還咬牙切齒的。我眨了眨眼,
忍不住懷疑是不是麻藥勁兒還沒過去。眼前這人可是江溯啊,從高二起就跟我劃清界限,
整天逃課去網吧,被班主任叫去辦公室,還能把“我沒錯”三個字寫在臉上。
他怎么可能會關心我走哪條路?“花盆沒放穩(wěn),”我撐起身子,試圖把腦海里那些雜音拋掉,
“這就是個意外?!彼拖衤牭搅耸裁刺齑蟮男υ挘p手插進褲兜,挑起眉:“意外?
我看你就是腦子缺根弦?!薄揪嚯x高考就剩兩個月了,通知書寄到也就六十天。
這次必須盯緊了,絕不能出事。都第八次了,我真快撐不住了……】“關你什么事。
”我別過頭,故意不去看他眼底的紅血絲。江溯沒接話,視線落在我手背上的輸液針上。
他睫毛挺長,垂眼時,眼底那細密的紅血絲清晰可見,像是熬了好幾個通宵?!拔?,
”我忍不住開口,“你昨晚沒回家?”他抬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怎么?
學神這是要關心我這個學渣了?”【她終于肯搭理我了。再撐六十天,
只要撐到通知書平平安安送到……】腦海里的聲音突然卡頓起來,像信號不好的收音機。
這時,護士推門進來換輸液袋,江溯那變臉速度,差點讓我懷疑人生?!白o士姐姐,
她恢復得咋樣???”他笑得那叫一個乖巧,活脫脫像個討糖吃的小孩,“會不會影響大腦呀?
她還得考大學呢?!薄疽欢ㄒ獩]事啊……】護士檢查完輸液管,叮囑道:“恢復得挺好的,
就是別劇烈運動,也別想太多?!辈》坷镉职察o下來。江溯靠著墻刷手機,
手指卻在屏幕邊緣無意識地摩挲著,像是在焦慮什么。我瞥了眼他的屏幕,是本地新聞頁面,
標題寫著“越獄逃犯仍在潛逃,警方懸賞通緝”?!净ㄅ枵娴氖且馔鈫??不對啊,
前七次的死亡節(jié)點都不一樣。第一次是畢業(yè)旅行遇到逃犯,
第二次是教學樓天臺廣告牌掉下來,第三次是食堂食物中毒……這次必須盯緊,
絕不能出任何岔子。】我心里“咯噔”一下。這都第三次在他心里聽到奇怪的詞了,
幻覺應該沒這么具體啊。難道……江溯突然從書包里掏出本數(shù)學書,封面嶄新,
塑封都沒拆:“我來給你補課。”【上次偷偷聽了節(jié)網課,好像能聽懂點了。
可不能讓她知道我在偷偷學習……太丟人了?!课铱粗渴直磕_地翻開書,
手指在函數(shù)圖像上亂指,嘴里還胡謅著“這玩意兒簡單”,
心里卻在哀嚎“這數(shù)字咋長得跟英文似的,根本看不懂啊啊啊”。雖然知道是假的,
但還是沒忍住笑,笑完我才后知后覺,自己這是出現(xiàn)幻聽了啊。我一把掀開被子,
下床就往門口走:“不行,我得去精神科看看?!苯菀幌伦訑r在病房門口,
眉頭擰成個疙瘩:“你瘋啦?腦袋被砸了不去神經科,去精神科干嘛?
”【她咋突然要去精神科?該不會是被砸出后遺癥了吧?不行,得想法子帶她去做腦CT。
】“我覺得我腦子有問題?!蔽依@過他,腳步還有些虛浮,“必須得查清楚。
”他跟在我身后,嘮叨個不停:“能有啥問題?就是被砸懵了。
真要查也該去拍個腦CT……”【千萬別是大事啊。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
我……】精神科醫(yī)生戴著金絲眼鏡,聽完我的描述,推了推眼鏡問:“你是說,
總感覺有人在跟你說話?”我琢磨著措辭,“是……腦子里會突然冒出來聲音。
”江溯在診室門口來回踱步,背影透著明顯的焦躁。一通檢查下來,醫(yī)生拿著報告單,
表情嚴肅:“蘇同學,你各項指標都正常,沒有任何精神異常的跡象。
”我愣住了:“可我確實能聽到……”“可能是腦震蕩引起的短暫聽覺錯覺,
”醫(yī)生在病歷本上寫著,“回去好好休息,別胡思亂想。”從診室出來,
江溯立馬湊上來:“醫(yī)生怎么說?我就說你沒事吧?”他眼里的擔憂根本藏不住,
卻非要裝出一副松了口氣的樣子,就好像只是隨口問問。我看著他緊繃的下頜線,
突然無比確定。這不是幻覺,我是真的能聽到江溯的心聲。
我試圖告訴江溯自己“讀心術”的事,可那些到嘴邊的話,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
連嘴唇都沒法正常開合。這個認知讓我頭皮發(fā)麻,卻又有種奇怪的清醒。就像現(xiàn)在,
他明明擔心得要命,卻只會用“我就說吧”來掩飾?;夭》康穆飞希?/p>
他一把搶過我手里的病歷本:“我?guī)湍隳??!薄緡標牢伊?,還好沒事。以后可得盯得更緊點,
絕不能再讓她受傷?!课彝蝗煌O履_步,看著他:“你為什么總跟著我?
”他動作一下子僵住,耳根瞬間紅了:“誰、誰跟著你了?我就是順路。
”【她是不是嫌我煩了?可要是不跟著,怎么保護她……】看著他慌慌張張的樣子,
我沒再追問。2.回到學校那天,整個高三年級都炸開了鍋。我走進教室,
原本鬧哄哄的教室瞬間安靜下來,幾十雙眼睛齊刷刷看向我身后——江溯正拎著我的書包,
活脫脫像個盡職盡責的保鏢。前排女生用書擋著臉,用氣聲喊:“我沒看錯吧?那是江溯?
”后排體育生吹了聲口哨:“溯哥,轉型當護花使者啦?”江溯把書包往我桌上一放,
瞪了他們一眼:“看什么看?做題去!”他轉身的時候不小心撞到桌角,疼得齜牙咧嘴,
卻硬是沒出聲?!径冀o我閉嘴!別嚇著她。這群家伙,平時也沒見這么八卦。】我坐下,
同桌祁言遞來筆記:“這是你請假落下的知識點?!彼┲蓛舻陌滓r衫,
笑容溫和得就像春日的陽光。“謝謝?!蔽医舆^筆記,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
江溯突然“嘖”了一聲:“有些人就是閑,別人的事兒這么上心。
”他把自己的椅子往我這邊挪了挪,幾乎都要貼到我的課桌了?!倦x她遠點!誰讓你碰她的!
祁言這小子,整天就知道裝模作樣……】我扭頭瞪他:“你干嘛呢?
”他立馬換上一副無辜的表情:“沒干嘛啊,我能干嘛?
”可他的腳卻在桌下偷偷勾住我的椅子腿,把我往他那邊拉了拉?!倦x我近點才安全。
】看著他在心里抓狂,又偷偷使壞的樣子,我突然覺得有點好笑,這家伙怎么跟精分似的。
課間操的時候,江溯硬是把我按在座位上:“醫(yī)生說了你不能劇烈運動。
”【上次她就是在操場被失控的籃球架砸到的。這次說什么也不能讓她去。
那群施工的怎么搞的,器械都不放好……】我看著他站在教室門口當“門神”,
攔住所有想靠近我的人,突然就想起高二那年。我感冒發(fā)燒趴在桌上,
醒來發(fā)現(xiàn)身上蓋著他的校服,口袋里還塞著顆奶糖,而他本人正蹲在操場角落抽煙,
被教導主任抓了個正著。江溯好像也沒完全學壞嘛。放學路上,江溯像個甩不掉的尾巴,
一直跟在我身后?!澳愕降紫敫墒裁??”我停下腳步,轉身問他。他雙手插進褲兜,
眼神躲躲閃閃:“怕你再被花盆砸到?!薄厩捌叽嗡际窃诜艑W路上出事的。
這次我一定得看好她。這條路人多眼雜,得格外小心。
】我突然想起他心聲里提到的“逃犯”,心里一緊:“最近是不是不太安全?。?/p>
”他表情一下子嚴肅起來:“你別管這些,放學早點回家?!彼白吡藘刹?,
不動聲色地把我護在馬路內側。【不能讓她知道逃犯還在外面跑呢。會嚇到她的。
等抓住那家伙就好了……】看著他故作鎮(zhèn)定的樣子,我突然覺得,這個老是嘴硬的家伙,
好像也沒那么討厭。周末去城郊寺廟,江溯非要跟著?!澳愀腋墒裁矗?/p>
”我看著他手里的樹枝,挺納悶,“拿這玩意兒干嘛?”“防狗。”他面不改色地撒謊,
腳下卻用樹枝仔細掃著青石板上的青苔。【前七次她來這兒,總會在第三個臺階滑倒。
這次可不能再這樣了。這青苔滑得跟抹了油似的……】寺廟的老和尚在掃落葉,看到我們,
笑了笑:“小姑娘又來啦?”“大師?!蔽覐澭卸Y,
視線落在他身后的功德箱上——那兒放著個眼熟的護身符,紅繩都磨得發(fā)亮了,
是我去年求的。江溯突然拽了拽我的袖子,聲音發(fā)緊:“該回去了?!薄揪褪沁@個時間點。
前三次她都會在不同地方碰到那個逃犯。那家伙怎么陰魂不散……】逃犯?我猛地轉頭,
看見香客里有個穿黑色連帽衫的男人,帽檐壓得很低。我的心臟猛地狂跳起來,
額頭的傷疤也傳來一陣鈍痛。江溯突然把我往身后一擋,聲音發(fā)狠:“你先走。
”他的手在發(fā)抖,卻把我護得嚴嚴實實。【第八次了。這次我一定能護住她。絕對!
】男人突然沖了過來,手里的刀閃著寒光。江溯撲過去的瞬間,
我聽見他大喊:“蘇靈喻快跑!別回頭!”刀鋒劃破他校服的聲音很輕,
卻像炸雷在我耳邊響起。老和尚突然甩出手里的掃帚,正好打在男人手腕上。
刀“哐當”一聲落地,江溯抱住他的腿把人摔倒,動作相當利落。警察趕來的時候,
江溯靠在香樟樹上直喘氣,白色校服被血染紅了一大片。他看著我,突然笑了:“你看,
我沒騙你吧?我打架厲害著呢?!彼樕珣K白,嘴唇卻還努力揚著,像是在炫耀自己的能耐。
【還好……這次護住她了。嚇死我了……手臂好痛,
但不能讓她看出來……】救護車呼嘯著開走的時候,我緊緊攥著他染血的校服衣角,
突然想起他心聲里說的“第九次”。這些所謂的第幾次到底是什么意思,
為什么我沒有一點對于這些事情的記憶?3.江溯住院那周,我每天都去給他補課。
他躺在病床上,左手打著吊針,右手拿著筆,姿勢別扭得像只蝦。“這道題選C。
”他筆尖在選項上畫了個圈,眼神卻瞟向我手里的蘋果。【她削蘋果的樣子真好看。
就是皮削得有點厚,浪費了。不過她干啥都好看……】我把蘋果遞給他,看他啃得一臉滿足,
突然說:“你好像……很怕我出事?!彼铧c被噎著,咳嗽著擺擺手:“誰怕你出事了?
我是怕沒人給我補課。”他把蘋果核扔進垃圾桶,動作卻慢了半拍,明顯是在掩飾慌亂。
【怕?我都怕得要死了!前七次的畫面我一次都忘不了!每次都眼睜睜看著她……不行,
不能想,這次一定能撐過去?!克睦锏穆曇敉蝗挥悬c哽咽,沒再往下說。
我沒拆穿他的嘴硬,翻開下一頁練習冊:“這道題,用向量法更簡單?!彼蝗蛔プ∥业氖郑?/p>
掌心滾燙:“蘇靈喻,等高考結束我……”話沒說完,又猛地松開,就像被燙到了一樣。
【等高考結束,等你拿到通知書,我就告白。這次一定得說出口。再不說就沒機會了,
為什么每次節(jié)點都是在她最討厭我的那一年……】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什么叫“每次節(jié)點”,
原來江溯是喜歡我的?“等拿到通知書再說吧。”我低頭看著練習冊,
故意不去看他泛紅的耳根。他愣了一下,接著用力點頭:“對!等拿到通知書再說!
”【她是不是在暗示我???等拿到通知書……有希望了!】出院以后,
江溯成了我的“專屬保鏢”。我去圖書館,他就在對面刷題;我去食堂,
他就提前把位置占好,還會叮囑阿姨“少放香菜”?!舅怀韵悴耍矚g靠窗的位置,
看書的時候會下意識咬筆頭……這些我都清楚?!堪嗬锿瑢W慢慢也習慣了我們倆形影不離。
后排體育生拍著江溯的肩膀:“溯哥,真轉性啦?不逃課了?”他挑挑眉:“不行???
”【離她遠點,別帶壞她。這群家伙整天就知道逃課上網吧,沒一點前途。
】我看著他把煙盒扔進垃圾桶,動作干脆得就像扔掉了什么壞習慣,突然想起高一那年。
我搶過他手里的煙,扔進花壇:“抽煙對身體不好。”他當時瞪著我,眼里卻沒多少怒氣。
原來我之前的話他有放在心上。祁言比賽獲了國獎,被保送名校那天,請我們去喝奶茶。
他看著江溯搶過我手里的半杯奶茶,一口喝光,突然笑著說:“你們倆……挺般配的。
”江溯差點被嗆到:“你胡說什么呢!”可他的耳朵卻紅得像熟透的櫻桃?!景闩?!
我們當然般配!從穿開襠褲起就般配!
祁言這小子總算說了句人話……】我看著江溯臉紅到脖子根的樣子,心軟的一塌糊涂。
高考結束那天,蟬鳴吵得人心煩。江溯站在考場外,手里拿著兩支都快融化的冰淇淋,
笑得跟個傻子似的:“等久了吧?”我接過他手里的甜筒,
看著巧克力醬滴在他手背上:“還好。”【還有十天,通知書就該到了。這次一定能護住她。
第八次了,撐過去就是勝利?!康却ㄖ獣娜兆樱拖癖焕L的橡皮筋,讓人心里直犯緊,
想著江溯神經兮兮的念叨我一直沒出過門。江溯每天都來我家樓下,他從不敲門打擾,
總是等我房間的燈滅了,才踩著月光慢慢離開。【再等十天。只要十天?!?.第十天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