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我們顛沛流離的修行中，飛速流逝。
轉(zhuǎn)眼，三個月過去了。
這三個月里，金光觀的追殺，如影隨形。我們有好幾次，都差點被他們找到。但每一次，都靠著我那越來越敏銳的“靈覺”，和蘇恒那野獸般的直覺，險之又險地避了過去。
而我們的實力，也在這種高壓之下，突飛猛進(jìn)。
我已經(jīng)能熟練地，將體內(nèi)的那股“混合能量”，覆蓋在拳腳和武器上。雖然還做不到像之前那樣，讓竹劍發(fā)出金光，但每一擊，都附帶著“破罡”和“震魂”的效果。對付一些低等的妖邪或者道門弟子，已經(jīng)綽綽有余。
而蘇恒，則成了一個真正的“格斗大師”。
他將狐族的靈動、優(yōu)雅，和我教他的格斗技巧，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他的動作，不再是單純的打斗，而像是一種……致命的舞蹈。
只是，他依舊沒有恢復(fù)任何妖力。他，依舊是一個“凡人”。
這天晚上，我們躲在一處廢棄的化工廠里。
我結(jié)束了今天的吐納，緩緩睜開眼。
我能感覺到，我丹田處的那股能量，已經(jīng)壯大了很多，甚至，隱隱地，凝聚成了一個……米粒大小的、金色的核心。
“澈哥，怎么樣？”蘇恒在一旁，一邊啃著干硬的面包，一邊問我。
“好像……結(jié)丹了？”我有些不確定地說。
“結(jié)丹？”蘇恒湊過來，好奇地看著我的肚子，仿佛想把它看穿，“什么丹？好吃嗎？”
我哭笑不得地拍了一下他的腦袋：“笨蛋，是內(nèi)丹！就是……你們妖怪都有的那個！”
“哦……”他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隨即，又有些失落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好像……沒有。”
看著他那副模樣，我的心，又是一陣抽痛。
他本該，是這個世界上，擁有最璀璨內(nèi)丹的妖。
“會有的。”我看著他，認(rèn)真地說，“我發(fā)誓，總有一天，我會讓你，重新長出那九條，全世界最漂亮的尾巴?！?/p>
他看著我，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嗯！”
就在這時，我突然感覺到，我丹田處，那個米粒大小的“偽內(nèi)丹”，傳來了一陣灼熱的悸動。
一股信息流，毫無征兆地，從那個“偽內(nèi)丹”里，涌入了我的腦海。
那不是我的記憶。
那是……屬于蘇恒的，關(guān)于“狐血”的、最本源的記憶碎片！
那記憶里，有關(guān)于如何運(yùn)用“狐火”的法門，有關(guān)于如何施展“幻術(shù)”的技巧，甚至……還有關(guān)于，如何引爆內(nèi)丹，與敵人同歸于盡的……禁術(shù)！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信息流，沖擊得頭暈?zāi)垦！?/p>
許久，我才緩過神來。
我終于明白了。
蘇恒渡給我的，不僅僅是他的修為。
更是他千年血脈的……傳承！
我體內(nèi)的這個東西，不是什么“偽內(nèi)丹”。
它是……一枚真正的、雖然還很弱小，但潛力無窮的……“天狐妖丹”的殘片！
而這枚殘片，就是我們反敗為勝的，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希望！
“蘇恒！”我抓住他的肩膀，激動得渾身顫抖，“我們有辦法了！我們有辦法，對付金光觀了！”
我將我的發(fā)現(xiàn)，告訴了蘇恒。
他聽得一知半解，只是歪著腦袋，看著我：“你的意思是……你現(xiàn)在，也算半個狐貍精了？”
“……可以這么理解?！蔽覠o語地點點頭。
“太好了！”他高興地一拍手，“那以后，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
我深吸一口氣，懶得跟他解釋，直接切入了正題。
“根據(jù)我得到的記憶碎片，狐族，最擅長的，不是戰(zhàn)斗，而是……‘布局’和‘幻術(shù)’?！?/p>
“我們可以，利用我體內(nèi)的妖丹殘片，制造一個巨大的幻境。然后，把玄真那個老雜毛，引進(jìn)來。”
“在幻境里，我，就是主宰。我可以將他的力量，削弱到最低。到時候，我們就有機(jī)會，反殺他！”
這個計劃，很大膽，也很危險。
因為，要維持那么大的幻境，需要消耗掉我體內(nèi)，幾乎所有的能量。
一旦失敗，或者，玄真實力太強(qiáng)，看穿了幻境。
那么，等待我們的，就是萬劫不復(fù)。
“澈哥，”蘇恒聽完我的計劃，沉默了。他那雙清澈的眼睛，靜靜地看著我。這是他失憶以來，第一次，露出了如此嚴(yán)肅的……屬于“成年人”的表情。
“這個計劃，你，會很危險。”他說。
“我知道?！蔽尹c點頭。
“甚至，會死?！?/p>
“我知道。”
“可是……”
“沒有可是了，蘇恒?！蔽掖驍嗨?，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這是我們唯一的機(jī)會。我們已經(jīng)，退無可退了。”
“我不想再像老鼠一樣，東躲西藏了?！?/p>
“我不想再看到你，因為我，而擔(dān)驚受怕了。”
“貓婆婆的仇，要報。我們受的辱，要還?！?/p>
“這一戰(zhàn)，我們，必須打?！?/p>
“也必須，贏。”
蘇恒看著我，那雙漂亮的桃花眼里，慢慢地，泛起了水光。
許久，他重重地，點了點頭。
“好?！?/p>
“我陪你?！?/p>
“要死，我們，也死在一起?！?/p>
第十二章：設(shè)下陷阱，用我自己當(dāng)“最完美的誘餌”
計劃，一旦確立，剩下的，就是執(zhí)行。
接下來的半個月，我們沒有再逃。
而是開始，為這場豪賭，做著最后的準(zhǔn)備。
首先，是“戰(zhàn)場”的選擇。
幻境，雖然能削弱敵人，但它需要一個“基點”。這個基點，必須是一個靈氣充裕，且地勢復(fù)雜，易于隱藏和布局的地方。
我很快就想到了一個絕佳的地點——城郊的那片，名為“野狐嶺”的廢棄自然保護(hù)區(qū)。
我小時候，聽老人們說，那里以前鬧狐仙，邪門得很。后來，才被辟為保護(hù)區(qū)。但沒過幾年，就因為不明原因，又被廢棄了。
現(xiàn)在想來，那里，很可能，就是蘇恒曾經(jīng)的“老巢”。
一個妖狐的巢穴，其靈氣濃度，和地脈的契合度，絕對是其他地方無法比擬的。
在那里施展幻術(shù)，絕對能事半功倍。
其次，是“誘餌”的準(zhǔn)備。
這個角色，只能由我來扮演。
我，就是那個，散發(fā)著誘人“狐騷味”的、最完美的誘餌。
為了讓這個誘餌，更加“美味”，我必須，將我體內(nèi)那枚“妖丹殘片”的氣息，毫無保留地，徹底釋放出去。
這是一個極其危險的舉動。
這無異于，在黑夜里，點燃了一支巨大的火把，對著所有的豺狼虎豹，高喊：“我在這里，快來吃我?！?/p>
但，要想釣到玄真那條老狐貍，就必須，下足血本。
最后，是“陷阱”的布置。
蘇恒，雖然失去了妖力，但他血脈里，那些關(guān)于陣法和布局的本能，還在。
我們兩個，一個憑著腦海里零碎的記憶碎片，一個憑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直覺。
竟然真的，在野狐嶺的深處，一個隱秘的山谷里，聯(lián)手，布置下了一個似是而非的、簡化版的……“九宮迷魂陣”。
這個陣法，本身沒有什么殺傷力。
但它，卻能極大地，干擾人的五感和方向感。
而它最大的作用，就是成為我施展幻術(shù)的“增幅器”和“穩(wěn)定器”。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fēng)”。
第一百二十天。
距離我們從茶館逃出來，已經(jīng)過去了整整四個月。
這一天晚上，月黑風(fēng)高。
我和蘇恒，站在野狐嶺最高的山峰上，俯瞰著整座城市。
“準(zhǔn)備好了嗎？”我問身邊的蘇恒。
“嗯?！彼刂氐攸c頭，那張漂亮的臉上，滿是與他年齡不符的堅毅。
“怕嗎？”
“不怕。”他看著我，笑了，“澈哥在，我什么都不怕?！?/p>
我揉了-揉他的腦袋，心中一片柔軟。
然后，我深吸一口氣，盤膝坐下。
“要開始了?！?/p>
我閉上眼睛，沉入心神，將我全部的意志，都集中在了丹田處，那枚米粒大小的金色妖丹上。
“給我……出來！”
我心中狂吼！
轟——
一股強(qiáng)大、精純、充滿了魅惑氣息的……天狐妖氣，以我為中心，如同一顆無形的炸彈，轟然爆發(fā)！
那股氣息，沖天而起，在夜空中，凝聚成了一只，若隱若現(xiàn)的、巨大無比的……九尾妖狐的虛影。
整個城市的夜空，仿佛都被這股突如其來的妖氣，攪動了。
……
與此同時。
在幾十公里外，一座隱藏在深山里的、名為“金光觀”的道觀中。
正在靜室里打坐的玄真，猛地，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中，迸發(fā)出了難以置信的、狂喜的光芒！
“天狐妖丹！是天狐妖丹的氣息！”
他“嗖”的一聲，從蒲團(tuán)上站起，沖出了靜室。
“師父，怎么了？”早已等候在外的清風(fēng)，連忙迎了上來。
“那只狐貍，出現(xiàn)了！”玄真激動得渾身顫抖，他指著野狐嶺的方向，臉上充滿了貪婪和狂熱，“他……他竟然，在凝聚妖丹！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凝聚妖丹之時，是他最虛弱，也最沒有防備的時候！這簡直是上天賜給我的大禮！”
“清風(fēng)！立刻召集觀中所有弟子！”
“今天，我們，就要去……屠神！”
……
野狐嶺。
妖氣，釋放出去了。
我能感覺到，無數(shù)道或強(qiáng)大，或弱小，或貪婪，或恐懼的“視線”，從城市的四面八方，投了過來。
但我，沒有理會。
我的目標(biāo)，只有一個。
就是那道，最強(qiáng)大的、最充滿惡意的、正在以極快速度，向我們逼近的氣息。
玄真。
他，上鉤了。
“蘇恒，”我睜開眼，臉色因為能量的巨大消耗，而變得有些蒼白，“他們來了。你，按計劃行事?！?/p>
“好！”
蘇恒沒有絲毫猶豫，轉(zhuǎn)身，向著我們布置好陷阱的山谷，飛奔而去。
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的叢林里。
而我，則依舊，盤坐在山峰之巔。
我，就是那風(fēng)暴的中心。
是那，吸引著所有飛蛾，前來撲火的，最致命的……燈塔。
我靜靜地，等待著。
大約半個小時后。
十幾道金色的流光，劃破夜空，落在了我的面前。
為首的，正是玄真和清風(fēng)。
他們的身后，是十幾個手持法劍、身穿金光觀道袍的弟子。
好大的陣仗。
“呵呵呵，”玄真看著盤坐在地、臉色蒼白的我，得意地大笑起來，“妖孽，你還真是……膽大包天啊?！?/p>
“竟然敢，在這種地方，凝聚妖丹。你是真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寫的嗎？”
我緩緩地，睜開眼，看著他，臉上，露出了一個……虛弱而又“驚恐”的笑容。
“你……你們……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將一個，被逼入絕境的、色厲內(nèi)荏的“小妖”，扮演得淋漓盡致。
“死到臨頭，還問這么多干什么！”清風(fēng)拔出長劍，指著我，厲聲喝道，“妖孽！今天，就是你的死期！還不快快束手就擒，交出內(nèi)丹！”
“內(nèi)丹……”我裝作死死地護(hù)住自己的肚子，顫抖著說，“你們……休想……”
“師父，別跟他廢話了！以免夜長夢多！”清風(fēng)急切地說。
“不急?！毙鏀[了擺手，他似乎很享受這種，掌控一切的感覺。
他一步步，向我走來。
“小狐貍，”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像是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你很不錯。能以凡人之軀，承載天狐之血，甚至，凝聚出妖丹雛形。說實話，貧道，都有點舍不得殺你了?！?/p>
“不如，你拜我為師，將你這一身的氣血和妖丹，都‘孝敬’給為師。為師，可以考慮，留你一具全尸。如何？”
“我……呸！”我一口帶血的唾沫，吐在了他的腳下。
玄真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去。
“不知死活的東西。”
“既然如此，那貧道，就只好，親自動手，來取了?！?/p>
他伸出手，五指成爪，向著我的天靈蓋，狠狠地，抓了下來！
就是現(xiàn)在！
我的眼中，精光一閃！
“起！”
我心中爆喝一聲！
嗡——
整個野狐嶺的山川地脈，仿佛都在這一刻，被引動了！
以我為中心，一個巨大無朋的、由白霧組成的幻境，瞬間生成，將玄真和他帶來的所有人，都籠罩了進(jìn)去！
“不好！是幻術(shù)！大家小心！”
玄真反應(yīng)極快，立刻抽身后退。
但，已經(jīng)晚了。
當(dāng)他再次睜開眼時，他眼前的景象，已經(jīng)變了。
不再是山峰之巔。
而是一片……尸山血海的，無間地獄。
而我，則站在那尸山之頂，微笑著，看著他。
“歡迎光臨?！?/p>
“我的，世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