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絲線退去。
蕭浩砸在生冷的地磚上。
疼得身子猛顫,他喉嚨一甜,咳出一口血。
起身四顧——
不是他的病房。
這里是二樓大廳。
那個瘋子放了他?
這個念頭剛升起,就被更深的寒意掐滅。
他掙扎起身,沖向一樓樓梯。
”砰!“
像是撞在一堵透明的墻上,他被狠狠彈回,再次摔在地上。
”嘶......"蕭浩疼得要散架了。
通往三樓的樓梯。
通往病房區(qū)的走廊。
所有出口,全被無形的力量封死。
他被囚禁了。
“當——當——當——”
沉悶的鐘聲響起,不多不少,十二下。
午夜已至。
蕭浩猛地抬頭。
天花板的黑暗中,傳來“悉悉索索”的摩擦聲。
數(shù)十條堅韌的絲線垂落。
線的末端,牽引著一具具扭曲的“人偶”。
四肢被折斷,又被粗糙地縫合,關節(jié)處露出灰白骨頭。
其中一具人偶的臉,是李小軍死前的驚恐。
另一具人偶的手臂,屬于那個被鬼護士撕碎的胖子。
它們是這場戲劇的演員。
而他,是唯一的觀眾。
沒有攻擊。
那些尸塊拼湊的怪物,只是在絲線的操控下,僵硬地活動著關節(jié),發(fā)出“咔吧咔吧”的脆響。
它們圍成一圈,用空洞的眼眶,靜靜“欣賞”著大廳中央唯一的活人。
這是一場為他準備的,無聲的午夜默劇。
精神上的凌遲,遠比肉體傷害更令人崩潰。
“雜碎!”
蕭浩怒吼,LV.15玩家的尊嚴不容踐踏。
他抬手凝聚出一團B級技能的電光,砸向李小軍的人偶。
電光在觸碰到人偶的瞬間,被一層浮現(xiàn)的微光盡數(shù)吸收,消失無蹤。
人偶毫發(fā)無傷。
蕭浩的心,沉了下去。
他知道,這是一場必死的消耗戰(zhàn)。
一個目的在于將他活活耗死、碾壓的殘忍游戲。
他不能再浪費體力。
”都給老子滾!“
在又一次徒勞的攻擊后,蕭浩咬牙,從系統(tǒng)空間取出一枚銀色的單片眼鏡。
【真理之眼(一次性消耗品)】。
他最后的保命道具。
必須知道,操縱這一切的,到底是誰。
戴上眼鏡。
世界變了。
空氣中布滿淡淡的能量紋路。
每一具人偶身上,都延伸出一條散發(fā)著幽光的靈線。
所有靈線,穿透天花板,齊齊匯向同一個方向。
蕭浩順著源頭望去。
靈線穿過二樓的地板,筆直地指向一樓。
最終,所有絲線的盡頭,都精準地匯聚在那個掛著“主治醫(yī)師辦公室”牌子的房間。
司清妍。
是她!
在蕭浩洞悉真相的瞬間,那些圍著他的人偶突然停下動作。
絲線緩緩上升,將它們重新拖回天花板的黑暗中。
大幕落下。
蕭浩半跪在地,劇烈喘息。
重傷未愈,體力耗盡,道具沒了。
他知道了真正的BOSS,卻被困在這里,連靠近都做不到。
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混雜著屈辱、憤怒與
絕望的表情。
……
一樓,控制室內(nèi)。
巨大的弧形屏幕上,實時播放著蕭浩跪倒在地的狼狽模樣。
顧花青坐在司清妍身邊,看完了整場演出。
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像在看一部與己無關的電影。
“好看嗎?”
司清妍側過頭,聲音愉悅,像在炫耀自己最心愛的玩具。
“布景不錯?!?/p>
顧花青淡淡評價。
“就是只會重復幾個動作,很無聊?!?/p>
司清妍臉上的笑容一滯。
寶寶……不喜歡?
她伸出手,冰涼的指尖撫上顧花青的臉頰。
“那……寶寶想看什么戲?”
她的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卻讓整個房間的溫度都降了幾度。
“我想當導演?!?/p>
顧花青仰起臉,迎上司清妍癡迷又狂熱的目光。
她唇角彎起一個柔軟無害的弧度。
“把線給我,我來導一出我想看的戲?!?/p>
“活著,被掌控在手里,才更好玩,不是嗎?”
司清妍的瞳孔驟然緊縮。
讓寶寶……親自來玩?
這個提議,像一道驚雷,劈開了她病態(tài)的愛欲。
和寶寶一起,支配別人的命運。
還有比這更令人興奮的游戲嗎?
“好?!?/p>
她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應允,聲音因狂喜而微微顫抖。
“舞臺是他,唯一的觀眾,是我?!?/p>
“你的每一次指揮,我都要在旁邊看著。”
司清妍在控制臺上操作了幾下,將二樓大廳的控制權限,轉移給了顧花青。
【臥槽!反客為主!顧姐牛逼!】
【我以為是看虐渣,結果是馴獸?】
【司瘋子:寶寶要玩?給她玩!整個本都給她玩!】
【蕭浩:我只是路過,為什么要經(jīng)歷這些?】
【從被BOSS壓,到玩BOSS的玩具,這波大氣層!】
【樓上,再大膽些,直接玩BOSS】
【嘶,虎狼之詞】
顧花青的視線落在屏幕上。
那個不久前還不可一世的高階玩家,此刻正像條喪家之犬,跪在那里。
她拿起麥克風,啟動了對大廳的廣播。
冷冽、清晰、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響徹整個二樓。
“站起來?!?/p>
蕭浩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錯愕。
是顧花青的聲音。
“像條狗一樣?!?/p>
看著他,顧花青唇邊漾開一絲森冷的笑意。
“爬到大廳中央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