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故事,從哪兒說起呢?你們總說,我這雙眼睛里藏著星辰大海,
仿佛看透了千百年的時光。這話,對,也不對。我沒有活那么久,
但我的確借了一段不屬于我的歲月,用一具不屬于我的軀殼,
走完了一段連我自己都無法想象的崎嶇道路。所以,這杯酒,我敬我自己,
也敬那個我從未謀面,卻與我糾纏一生的“故人”。在我還是“我”的時候,
我的人生平淡如水。生在鋼筋水泥的城市,按部就班地讀書、考試、工作,
為了一個叫“未來”的虛無縹緲的詞,耗盡所有力氣。我曾以為,我的人生劇本就是這樣,
在幾十平米的房子里,看著窗外不變的風(fēng)景,慢慢老去,最后化為一撮灰,
和這座城市的塵?;煸谝黄?。直到那天。我至今仍能清晰地回憶起那種感覺。不是疼痛,
而是一種剝離感。我的意識,像一張被風(fēng)吹起的紙,輕飄飄地脫離了那具疲憊不堪的身體。
我看見了醫(yī)院慘白的天花板,聽見了儀器刺耳的鳴叫,還有我父母撕心裂肺的哭聲。
我試圖靠近他們,擁抱他們,卻一次次穿體而過。原來,人死之后,是這樣的孤獨和無力。
我不知道自己飄蕩了多久,時間失去了意義,空間也變得模糊。我像一個宇宙中的孤魂,
看著無數(shù)光怪陸離的景象從我“身邊”掠過。直到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大吸力傳來,
我的意識被瞬間拉扯、撕裂,然后,墜入了一片無邊的黑暗。當(dāng)我再次恢復(fù)知覺時,
我“醒”了。醒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這不是我所熟悉的任何一個地方。
空氣中彌漫著草木的清香和一種……我說不出來的,類似于能量的甜腥味。
我躺在一張寒玉床上,寒氣順著我的脊骨向上爬,刺得我每一寸神經(jīng)都在顫抖。
我動了動手指,然后是手臂,最后,我緩緩地坐了起來。這不是我的身體。這具身體,
高大、清瘦,皮膚蒼白得像玉石,卻布滿了細(xì)密的、暗金色的裂紋,
仿佛一件即將破碎的瓷器。一頭銀白色的長發(fā)如瀑布般垂下,遮住了我的半邊臉。
我能感覺到,這具身體里蘊含著一股……我無法理解的恐怖力量,像一座沉睡的火山,
磅礴、浩瀚,但同時,它又在以一種驚人的速度走向衰敗和死亡。一股不屬于我的記憶碎片,
如同潮水般涌入我的腦海。那不是連貫的畫面,只是一些殘缺的片段、聲音和情緒。
“……天道不公,吾以身飼道,誓要逆轉(zhuǎn)乾坤……”“……終究,
還是敗了么……”“……蒼淵……吾名,蒼淵……”第2章:蒼淵。這個名字,
仿佛帶著某種魔力,在我腦海中回蕩。我明白了,我,一個來自異世界的普通人,不知為何,
占據(jù)了一個名叫“蒼淵”的強者的身體。一個……剛剛隕落的強者的身體。
我的第一個人生轉(zhuǎn)折點,就在我連自己身在何方都未搞清楚的時候,
以一種讓我措手不及的方式,轟然降臨。洞府的大門,被人用蠻力轟開了。“轟——!
”巨石炸裂,煙塵彌漫。幾個穿著統(tǒng)一制式道袍的人走了進來,他們身上散發(fā)出的氣息,
讓我這個普通人的靈魂感到一陣陣戰(zhàn)栗。為首的是一個面容陰鷙的中年人,他盯著我,
眼神里先是警惕,隨即化為狂喜?!吧n淵老魔!你果然沒死!我就知道,你這種禍害,
沒那么容易死!”他高聲喊道,聲音里充滿了快意和怨毒,“不過,看你這樣子,
離死也不遠了。真是天見可憐,你逆天行事,終于遭了天譴!”我坐在玉床上,一動不動。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蒼淵?老魔?天譴?這些詞匯對我來說,就像另一個世界的故事。
我該怎么辦?解釋嗎?說我不是蒼淵,只是一個恰好路過的孤魂?他們會信嗎?我看著他們,
沉默著。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憑借本能,維持著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蛟S,
是這具身體殘留的氣勢,或許,是“蒼淵”這個名字的余威,他們雖然叫囂得厲害,
卻一時間沒人敢上前?!皫熜郑麖U話什么?趁他病,要他命!我們今天就為三師弟報仇!
”旁邊一個年輕人激動地喊道。那為首的中年人眼中閃過一絲貪婪:“不急。他身上的寶貝,
可比他的命值錢。蒼淵,把你畢生所學(xué),還有那件東西交出來,我可以給你一個痛快!
”我依舊沉默。我的心臟,或者說,這具身體的心臟,在胸腔里緩慢而沉重地跳動著,
每一下,都像是敲在我的靈魂上。我能感覺到,他們是真的想殺我。那種毫不掩飾的殺意,
冰冷刺骨。我該怎么辦?我沒有任何屬于“蒼淵”的記憶,不會任何功法,不懂任何神通。
我只是一個殼子,一個脆弱的、一戳就破的假象。就在這時,我體內(nèi)的那股沉睡的力量,
仿佛受到了外界殺意的刺激,突然躁動了一下。一股灼熱的氣流從丹田升起,
瞬間流遍四肢百骸。我蒼白的手背上,那些暗金色的裂紋,陡然亮了一下。“嗯?!
”為首的中年人臉色一變,顯然是察覺到了這股氣息的波動,他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
厲聲喝道,“你還想反抗?你這副殘軀,還能動用幾分力氣?”我知道,這是我唯一的機會。
我不能讓他們看出我的虛實。我緩緩抬起眼皮,
用一種我自己都覺得陌生的、冰冷沙啞的嗓音,模仿著記憶碎片里那個孤高決絕的語氣,
緩緩開口,說出了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句話?!熬蛻{你們,也配?”聲音不大,
卻仿佛帶著千鈞之力,在洞府中回蕩。那幾個人臉色齊齊一變。
他們被“蒼淵”這個名字壓了太久,那種恐懼已經(jīng)刻進了骨子里。
即便眼前的“蒼淵”看起來已經(jīng)油盡燈枯,但那份積威仍在。我看著他們,眼神空洞,
仿佛在看幾只螻蟻。這是我從前在電影里學(xué)來的表情,此刻卻成了我唯一的武器。我賭,
賭他們不敢輕易動手。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洞府里,死一般的寂靜。終于,
那為首的中年人臉色變了又變,最終,他咬了咬牙,一揮手:“我們走!他已是強弩之末,
撐不了多久!我們守在外面,等他咽氣!”他們退走了。當(dāng)洞府大門再次被落下的巨石封住,
我渾身的力氣仿佛被抽空,整個人癱倒在玉床上。冷汗,濕透了我的衣衫。我活下來了。
靠著一個名字,一個表情,一句謊言,活下來了。那一刻,我沒有劫后余生的慶幸,
只有一種深入骨髓的悲哀和茫然。我的人生,從這一刻起,被徹底改寫。
我不再是那個在城市里為生活奔波的普通人,我成了“蒼淵”,一個我完全不了解的,
有著無數(shù)仇家,并且身受重傷,隨時可能死去的“老魔”。這是我的第一次人生轉(zhuǎn)折。
它教會了我一個道理:當(dāng)命運把你推向懸崖,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假裝自己會飛。
之后的日子,我成了一個真正的囚徒。我不敢離開這個洞府,因為我知道,
外面有等著我咽氣的豺狼。我開始強迫自己去整理腦海中那些破碎的記憶,
試圖拼湊出“蒼淵”的人生,以及,我活下去的方法。這個過程,痛苦而漫長。
那些記憶碎片,充滿了不甘、憤怒、悔恨和滔天的悲意。
我仿佛親身經(jīng)歷了一個人從意氣風(fēng)發(fā)的巔峰,一步步走向自我毀滅的深淵。蒼淵,
曾是這個世界最驚才絕艷的修士。他挑戰(zhàn)權(quán)威,質(zhì)疑天道,試圖尋找一條超脫之路。
他并非世人所說的魔頭,他只是……太驕傲,太偏執(zhí)。他為了救一個對他至關(guān)重要的人,
逆天行法,最終失敗,落得這般身神俱毀的下場。而我,繼承了他的果,卻不知他的因。
我從他的記憶碎片中,學(xué)會了最基礎(chǔ)的吐納之法。
我開始嘗試去引導(dǎo)體內(nèi)那股磅礴卻混亂的力量。那感覺,就像一個三歲的孩童,
試圖去駕馭一頭脫韁的洪荒巨獸。每一次引導(dǎo),都伴隨著撕心裂肺的痛苦,
我身體上的裂紋會變得更亮,仿佛隨時都會徹底碎裂。
我不知道這樣做的結(jié)果是修復(fù)這具身體,還是加速它的崩潰。但我別無選擇。坐以待斃,
是死。放手一搏,或許還有一線生機。那段時間,孤獨是唯一的伴侶。我對著石壁自言自語,
用我原來的語言,講我過去的故事,仿佛這樣就能提醒自己,我到底是誰。
“我叫……我曾叫……,我來自一個很遠的地方,那里沒有修士,沒有飛劍,
只有高樓大廈和飛馳的汽車……”每當(dāng)我說起這些,
蒼淵殘留的情緒就會在我心中涌起一股悲涼?;蛟S,對他而言,我口中的那個平凡世界,
才是他求而不得的奢侈吧。隨著我對身體的掌控力一點點增強,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更絕望的事實。
這具身體的崩潰是不可逆的。蒼淵所行的禁法,已經(jīng)徹底摧毀了它的根基。我所做的一切,
不過是延緩死亡的到來而已。我像一個抱著定時炸彈的人,不知道它會在哪一秒爆炸。
外面的敵人,似乎也失去了耐心。他們開始嘗試攻擊洞府。每一次撞擊,
都讓整個山洞簌簌發(fā)抖。我知道,我不能再等下去了。我必須離開。
第3章:在蒼淵的記憶深處,我找到了一個關(guān)于“歸墟”的詞。那似乎是一個空間的薄弱點,
也是他當(dāng)年準(zhǔn)備的最后一條退路。在一個月黑風(fēng)高的夜晚,我用盡全身積攢的力量,
打出了蒼淵記憶中最簡單,也是最直接的一式神通?!傲芽??!蔽颐媲暗氖?,
無聲無息地裂開一道漆黑的口子,里面是混亂的空間亂流。我知道,跳進去,九死一生。
不跳,十死無生。我沒有回頭,沒有猶豫,一頭扎進了那片未知的黑暗之中。
這就是我人生的第二個轉(zhuǎn)折點。如果說第一次是身不由己的被動接受,那么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