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dǎo)語：祭臺的鐵鏈嵌進(jìn)我肩胛骨。 嫡姐林晚晴站在法壇前，
指尖撫過心口 —— 那里跳動著本該屬于我的靈根。 "輕語，" 她聲音軟得像糖，
"你的根在我這兒養(yǎng)得很好，就是缺了點(diǎn)血親獻(xiàn)祭。" 他們說，只有我死在祭刀下，
被奪走的靈根才能徹底認(rèn)她為主。 刀鋒貼住脖頸時，我盯著她心口那團(tuán)光，
突然記起 —— 當(dāng)年她剜我靈根那晚，也是這樣笑著，
用我的血洗她的嫁衣1鐵鏈又勒緊了。 “再使勁！” 柳玉茹的聲音像淬了冰，
“勒斷這賤骨頭的筋！” 家丁猛拽鐵鏈。 鐵環(huán)咬進(jìn)鎖骨深處。 我疼得渾身抽搐，
吼出聲：“柳玉茹！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 她走到我面前，
居高臨下地碾著我腳踝的傷口，“當(dāng)年你娘求我的時候，比你乖多了。
”鼎火 “轟” 地竄高半尺。 燎到我的裙角。 火苗舔著布料往上爬。 “快看。
” 林晚晴的聲音插進(jìn)來，帶著笑，“妹妹快成火人了，像不像過年的炮仗？
” 她故意挺了挺胸。 云錦嫁衣上的金線晃得我眼疼。 “那是我的嫁衣！
” 我拼命掙動，鐵鏈摩擦著血肉，“你偷我娘繡的嫁衣！偷我的靈根！你這個小偷！
”“偷？” 林晚晴俯下身，手腕故意湊到我眼前，那里鼓著不屬于她的靈根，
“妹妹說話真難聽。你娘是賤婢，她的東西，她生的孽種，本來就該歸我。
” 她指尖劃過我的臉，指甲尖戳進(jìn)我嘴角的傷口：“當(dāng)年剜你靈根的時候，
你哭得可比現(xiàn)在響多了?！薄澳汩]嘴！” 我猛地偏頭，想咬斷她的手指。 她靈巧地躲開，
笑得更歡：“急了？也是，畢竟是你唯一拿得出手的東西?？上О?，在你身上時是塊廢柴，
到了我這，才成了寶貝?！薄傲滞砬?！” 我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
“我要你把靈根還給我！” “哦？” 她挑眉，“怎么還？你現(xiàn)在連站都站不穩(wěn)。
” “我會親手扒出來！” 血沫從嘴角噴出來，“就像你當(dāng)年對我做的那樣！”“夠了！
” 林嘯天突然開口，手里的牌位晃了晃。 是我娘的牌位。 黑檀木的邊角被他捏得發(fā)白。
他把牌位往鼎火的方向又送了送，“能給你姐姐補(bǔ)靈根，是你這輩子唯一的用處。
”“用處？” 我笑出聲，喉嚨里全是血腥味，“當(dāng)年你把我娘的牌位扔進(jìn)柴房的時候，
怎么不說用處？” “放肆！” 他臉色鐵青，“那賤婢不配進(jìn)祠堂！
” “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妾！” 我吼得胸口發(fā)疼，“你為了柳玉茹殺了她！
現(xiàn)在還要燒她的牌位！林嘯天，你配當(dāng)人嗎？”腳邊傳來 “啪嗒” 一聲。
是柳玉茹的狗。 嘴里叼著阿蝠的碎尸。 那只我養(yǎng)了三年的瞎眼蝙蝠。
它的翅膀還在微微抽搐。 “喲，你的小畜生?！?柳玉茹踢了踢蝙蝠的尸體，
“跟你娘一樣，賤命一條?！?狗低吼著，把尸體往我腳邊拱。 血蹭在我裸露的腳踝上。
“柳玉茹！” 我盯著她那雙繡著并蒂蓮的鞋，“你杖斃我娘的時候，她也是這么流血的吧？
” “是又怎樣？” 她彎腰，湊到我耳邊，聲音像毒蛇吐信，“她求我的時候，
聲音比殺豬還難聽。” “我記住了?！?我死死盯著她的眼睛，“三十杖，一杖都不會少。
”“妹妹還在說胡話呢。” 林晚晴捂著嘴笑，“等你進(jìn)了鼎，連骨頭渣都剩不下，
怎么找我們報仇？” “我會從鼎里爬出來。” 我看著她手腕上的靈根，
那里隱隱泛著黑氣，“我會親手把你偷來的東西，一點(diǎn)點(diǎn)摳出來！” “你試試！
” 她臉色驟變，往后退了一步，“我現(xiàn)在就殺了你！”“殺啊?！?我往前掙了掙，
鐵鏈勒得鎖骨幾乎斷裂，“殺了我，你這偷來的靈根就徹底廢了！柳玉茹費(fèi)盡心機(jī)讓你移植，
可不是讓你當(dāng)擺設(shè)的！” 柳玉茹的臉色沉了下去：“晚晴，別跟她廢話。
” 她沖家丁抬了抬下巴：“把她推進(jìn)去！”家丁應(yīng)了一聲，開始拽鐵鏈。
我被拉得往前踉蹌，離鼎口只有半步。 熱浪烤得皮膚發(fā)疼。 “林嘯天！
” 我盯著他手里的牌位，“你今天敢燒我娘的牌位，我就是化作厲鬼，也會扒了你的皮！
” 他的手明顯抖了一下。 牌位停在火邊，沒再動?！澳ゲ涫裁?！
” 柳玉茹踹了家丁一腳，“快點(diǎn)！” 鐵鏈?zhǔn)盏酶o了。 我的膝蓋已經(jīng)碰到鼎沿。
滾燙的溫度透過布料滲進(jìn)來。 “林晚晴，” 我側(cè)過頭，看著她，“你聽著，
這靈根認(rèn)主，你鎮(zhèn)不住它。它會日夜啃你的經(jīng)脈，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臉色發(fā)白，
下意識地捂住手腕?！斑€有你，柳玉茹。” 我轉(zhuǎn)向她，聲音嘶啞卻清晰，
“你往我飯里下的藥，往我傷口上撒的鹽，我一筆一筆記著?！?“賤婢找死！
” 她揚(yáng)手就要打我。 “你動我一下試試！” 我猛地往前沖，鐵鏈拽得我差點(diǎn)窒息，
“我現(xiàn)在就撞死在鼎上！讓你女兒的靈根徹底沒救！”她的手僵在半空。
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把她推下去！” 林嘯天突然吼道，像是下定了決心，
“牌位燒了就燒了！不能耽誤晚晴！” 他把牌位往火里一扔?！安灰?！
” 我瘋了一樣掙扎。 鐵鏈 “咔嚓” 響了一聲。 鎖骨的皮肉徹底磨爛了。
就在牌位即將落入火中的瞬間 —— 我用盡全身力氣，朝林嘯天吐了一口血沫。
正吐在他的臉上。他愣了一下。 就是這一下。 我瞅準(zhǔn)機(jī)會，猛地抬腿。
狠狠踹在拽鐵鏈的家丁膝蓋上。 家丁慘叫一聲，松了手。 鐵鏈瞬間松了半寸。
“抓住她！” 柳玉茹尖叫。 林晚晴往后退，撞翻了旁邊的供桌。 香爐摔在地上，
碎成幾瓣。我死死盯著那半寸空隙。 盯著鼎火中搖搖欲墜的牌位。 盯著林晚晴發(fā)白的臉。
盯著柳玉茹猙獰的表情。 盯著林嘯天臉上那抹沒擦干凈的血沫?！拔也粫馈?/p>
” 我一字一頓地說。 聲音不大，卻蓋過了鼎火的噼啪聲。 “我會活著。
” “活著回來。” “把你們欠我的，連本帶利，全討回來！”鐵鏈又開始收緊。
但這一次。 我沒再掙扎。 只是死死盯著他們。 把每張臉都刻進(jìn)骨頭里。
2鐵鏈突然松了。 不是我掙開的。 是家丁故意松手。 我像個破麻袋，直直摔進(jìn)聚靈鼎。
“噗 ——” 火苗瞬間裹上來。 比剛才舔在身上的熱，燙一百倍。
皮肉像被扔進(jìn)滾油里炸，滋滋響。 疼得我蜷成一團(tuán)，指甲深深摳進(jìn)鼎底的紋路。“燒！
燒死這個賤種！” 柳玉茹在鼎外尖叫，“讓她魂飛魄散！” “娘，加柴！
” 林晚晴的聲音帶著笑，“燒得透透的，省得她再作怪！” 木柴噼里啪啦往鼎里扔，
火舌竄得更高，舔上我的臉。意識開始模糊。 眼前閃過好多東西。 柴房的霉味，
阿蝠蹭我手心的癢，還有…… 娘的臉。 她坐在窗邊，手里拿著繡繃，
靈犀草的花瓣落在她發(fā)間。 “語兒，記住娘的話?！?她抬頭看我，眼神亮得像星星，
“咱們蘇家人，骨頭都是硬的?！惫穷^？ 我的骨頭快被燒化了。 鎖骨處突然炸開劇痛，
比鼎火還燙。 像有什么東西從骨頭縫里鉆出來，順著血液往四肢跑。
“娘……” 我無意識地呢喃，嘴唇被燒得起皮?！奥犚姏]？她在叫那個賤婢！
” 柳玉茹笑得更尖，“叫也沒用！閻王爺都不會收她！” “讓她叫！
” 林晚晴的聲音湊近了，“等會兒燒出舍利子，正好給我當(dāng)配飾！”舍利子？ 我笑了，
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滾燙的淚滴進(jìn)火里，“滋” 地冒白煙。就在這時，
鎖骨處的劇痛突然變成暖流。 順著血管，流遍全身。 那些快被燒熟的皮肉，竟然不疼了。
反而有種…… 要裂開的脹?！澳锏难洹?腦子里突然蹦出這句話。
是娘被杖斃那天，血濺在我襁褓上時，我模糊聽到的。
“靈源…… 烈焰…… 共生……”“她在嘟囔什么？” 林晚晴的聲音有點(diǎn)發(fā)虛。
“瘋話！” 柳玉茹呵斥，“燒糊涂了！”不對。 不是瘋話。 我能感覺到，
鼎火在往我身體里鉆。 不是燒我，是…… 喂我。 就像干涸的土地遇到雨水。
“啊 ——！” 我猛地挺直身體，渾身的皮膚都在發(fā)燙。 眉心處像有什么東西要鉆出來，
燙得厲害。 低頭一看，那些燒進(jìn)肉里的鐵鏈，正在一點(diǎn)點(diǎn)融化！“怎、怎么回事？
” 家丁的聲音發(fā)顫。 “她身上…… 發(fā)光了！”我抬手，看著掌心泛出的淡金色光暈。
那光暈碰到鼎壁，堅(jiān)硬的青銅竟然像冰塊似的化了。 “這是……” 我喃喃自語，
突然想起娘臨終前的眼神。 她說：“語兒，娘給你的東西，要等火里才能開。”原來如此。
原來娘給我的，不是什么靈犀草繡品，是她的靈源！“不可能！” 柳玉茹尖叫，
“她是個廢柴！怎么會……” “娘！快讓家丁再添柴！燒死她！
” 林晚晴的聲音帶著哭腔。沒人動。 家丁們都看傻了，手里的柴掉在地上。
我的身體正在發(fā)生更詭異的變化 —— 被燒傷的皮膚在愈合，泛出淡金色的光澤。
融化的鐵鏈水，滴在我手背上，竟然像露珠似的滾下來?！霸摻Y(jié)束了?！?我開口，
聲音不再嘶啞，反而清亮得很。 鼎火突然往我掌心聚集，凝成一團(tuán)跳動的火焰。 我抬手，
對準(zhǔn)鼎口的鎖鏈。 “破！”“轟隆 ——！” 聚靈鼎從中間裂開，滾燙的青銅碎片四濺。
柳玉茹和林晚晴被氣浪掀飛，撞在祠堂的柱子上，哼都沒哼一聲。 林嘯天癱在地上，
褲腳濕了一片。我從裂開的鼎里走出來。 身上的衣服早被燒光，皮膚卻完好無損，
淡金色的紋路在皮膚下游走，像活的。 腳踩在滾燙的鼎壁碎片上，沒覺得燙，反而很舒服。
“你…… 你是妖！” 柳玉茹指著我，嘴唇哆嗦?！把?？” 我笑了，一步步走向她。
每走一步，地上的火苗就往兩邊退。 “比起你們這些剜人靈根、燒人牌位的畜生，
” 我蹲下身，捏住她的下巴，看著她驚恐的眼睛，“我這妖，可善良多了。
”“妹妹…… 不，姐姐！” 林晚晴突然爬過來，想抱我的腿，“我錯了！靈根還你！
我什么都給你！”我一腳踹開她，看都懶得看。 目光落在她手腕那團(tuán)鼓包上，
那里的黑氣更濃了。 “放心，” 我慢悠悠地說，“你的東西，我一樣都不要。
” “但我的東西，” 我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我會親手，一樣樣拿回來。
”她嚇得尖叫，暈了過去。我站起身，看向祠堂門口。 外面?zhèn)鱽砑叶〉膽K叫，
還有兵器碰撞的聲音。 大概是玄陽子的人來了。 也好。 省得我一個個去找。
拍了拍身上的灰，我最后看了一眼癱在地上的柳玉茹和林嘯天。 “好好活著。
” “等著我?！闭f完，我轉(zhuǎn)身，迎著外面沖進(jìn)來的火光，一步步走出祠堂。
淡金色的紋路在我身后拖出長長的光帶，那些試圖靠近的人，碰一下就被燒成了灰。
3剛踏出祠堂，就被一張無形的網(wǎng)兜住。 符文像毒蜈蚣，順著腳踝往上爬，往靈源里鉆。
玄陽子站在網(wǎng)外，骨笛吹得正歡。 是娘的慘叫聲。 比祠堂里的鼎火更燙，
燒得我太陽穴突突跳。“靈源共生體，果然名不虛傳。” 他笑得皺紋堆成褶，
“被鎖靈陣?yán)ё?，還能撐這么久?！?骨笛一轉(zhuǎn)，符文突然收緊，勒得我心口發(fā)悶。
“你娘當(dāng)年要是有你一半硬氣，也不至于……”“閉嘴！” 我吼出聲，金紋在掌心炸開，
卻只震得符文晃了晃。 這破陣比想象中結(jié)實(shí)。眼角余光瞥見陣角。 謝臨淵就站在那里。
白衣染了血，長劍拄在地上，指節(jié)泛白。 他看著我，眼神復(fù)雜。
像在看困在網(wǎng)里的獵物。果然。 仙盟的人，沒一個好東西。 玄陽子是老東西，
他是小崽子。 都等著看我怎么被符文啃噬干凈。“謝臨淵，” 我扯著嘴角笑，
血沫沾在牙齒上，“看夠了？要不要過來捅我一刀？” 他沒動，只是喉結(jié)滾了滾。
“別理她?！?玄陽子突然加速吹笛，“讓她在親娘的慘叫聲里，慢慢耗死。
” 符文突然變成尖刺，扎進(jìn)靈源最深處。 疼得我蜷在地上，像條離水的魚。
娘的慘叫混著骨笛的尖嘯，鉆進(jìn)耳朵，鉆進(jìn)腦子里。“當(dāng)年你娘就是這樣求我的。
” 玄陽子蹲在陣邊，用骨笛戳我的臉，“求我放過襁褓里的你。可惜啊，她的骨頭硬，
舌頭卻軟……”“我殺了你！” 我猛地?fù)溥^去，卻被符文彈回來，撞在陣壁上。
靈源像被揉碎了，疼得眼前發(fā)黑。就在這時，劍光突然亮了。
“噌 ——” 謝臨淵的劍，劈在陣眼上。 符文瞬間亂了套，像被凍住的蟲子，
僵在半空。 玄陽子的骨笛也沒了聲。 龍息凝成的冰，順著笛身往上爬，凍住了他的手指。
“謝臨淵！” 玄陽子怒吼，手被凍得發(fā)紫，“你敢叛出師門！” 沒人理他。
謝臨淵的劍又劈了一下，陣眼裂開道縫。 淡金色的龍鱗混著血，從他肩頭掉下來，
濺在我臉上。 腥甜的味。“當(dāng)年……” 他開口，聲音發(fā)啞，“我沒抓住你娘遞來的手。
” 他看著我，眼睛里有什么東西在晃。 像柴房梁上，阿蝠偶爾發(fā)出的微光。
“這次……”“滾！” 我掏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 是用亂葬崗的尸毒泡過的，
淬了最烈的藥。 刀尖抵住他腰側(cè)，那里的衣服破了，能摸到溫?zé)岬钠と?。他的動作頓住了。
龍鱗掉得更兇，砸在地上叮當(dāng)作響?！跋擅说娜耍家粋€德行。” 我盯著他的眼睛，
手在抖，不知道是疼的還是別的，“別以為救了我，就能換我的靈源。
” “我不是……”“不是什么？” 我往前送了送匕首，劃破他的衣料，
“不是來撿便宜的？還是不是來替玄陽子盯梢的？” 他的后背突然滲出血。 是箭傷。
玄陽子趁他破陣時射的冷箭，箭頭還嵌在肉里。 血順著傷口往下流，染紅了半邊白衣。
匕首還抵在他腰上。 可我突然沒了力氣。“滾。” 我收回匕首，聲音冷得像冰，
“再讓我看見你，這刀就不是抵著了。” 轉(zhuǎn)身要走，卻被他抓住手腕。
他的手心燙得嚇人，比鼎火還燙?！版i靈陣還有后招?！?他說，“我送你出去。
” “不用?！?我甩開他的手，動作太急，帶倒了旁邊的石子堆。 他沒再攔。
只是站在那里，看著我一瘸一拐地走出裂開的陣眼。剛走出沒兩步，玄陽子的箭又來了。
這次是沖我后心來的。 風(fēng)聲不對。 我想躲，卻被靈源的疼釘在原地?！靶⌒?！
” 謝臨淵突然撲過來，把我往旁邊一撞。 箭擦著我的胳膊過去，釘進(jìn)他后心。
就是剛才那道傷口。 血 “噗” 地涌出來，濺在我臉上?！爸x臨淵！
” 玄陽子氣得發(fā)抖，“你找死！” 他沒應(yīng)聲。 只是按住我的肩膀，
把我往陣外推：“走?！?聲音輕得像嘆息。我沒走。 看著他后背的箭羽，在風(fēng)里輕輕晃。
像極了阿蝠受傷的翅膀。“愣著干什么？” 他突然回頭，臉色白得像紙，卻笑了笑，
“想看著我被老東西打死？” 我咬了咬牙，轉(zhuǎn)身沖進(jìn)夜色里。 沒回頭。 也沒看見，
他為了護(hù)我，又挨了玄陽子一掌。跑出老遠(yuǎn)，靈源的疼還沒消。 臉上的血卻干了。
硬硬的，像層殼。不知道跑了多久，撞見個破廟。 剛想進(jìn)去喘口氣，就聽見里面有動靜。
是柳玉茹的聲音。 尖得像刮玻璃。“…… 把那賤人的骨灰撒進(jìn)糞坑，看她還怎么顯靈！
” “娘，血契好像有點(diǎn)不對……” 是林晚晴，聲音發(fā)虛，“我剛才劃自己一刀，
心口怎么也疼？”我攥緊拳頭，悄沒聲地摸過去。 破廟后墻有個洞，正對著外面的糞坑。
柳玉茹果然在那，手里捧著個黑壇子。 是娘的骨灰壇。“不對才好?！?她冷笑，
抬手就要把壇子往糞坑里扔，“讓她娘倆在下面作伴去！”“你敢！” 我從墻后撲出來，
金紋在掌心炸開。 柳玉茹被嚇得手一抖，壇子掉在地上，摔碎了。 骨灰混著泥，
撒了一地?！傲州p語？！” 她尖叫，“你不是該困在鎖靈陣?yán)飭?？?“托你的福，
沒死成?！?我一步步走過去，金紋在腳下蔓延，“正好回來，看看你怎么糟踐我娘的骨灰。
”“娘！” 林晚晴突然掏出把小刀，劃在自己胳膊上，“血契！快用血契！
” 她以為這樣能疼死我。 可她不知道，蘇家人的血契，從來都是認(rèn)主的。果然。
她胳膊上的傷口剛出現(xiàn)，心口就猛地炸開道血口。 “噗 ——” 血噴了柳玉茹一臉。
“怎么會這樣？” 林晚晴捂著手心口，疼得跪在地上，“不是該疼她嗎？
”“因?yàn)槟阃档臇|西，從來都不屬于你。” 我盯著柳玉茹，她正想往糞坑那邊退。
地上的骨灰突然動了。 鉆出無數(shù)條花藤，纏上她的腳踝。 是食人花。
我在亂葬崗養(yǎng)熟的東西。“你碰了我娘的東西?！?我走到她面前，
看著花藤一點(diǎn)點(diǎn)往上爬，“就得舔干凈?！?“不！不要！” 她尖叫著掙扎，
卻被花藤拽著，往糞坑里拖。 “救命！晚晴救我！”林晚晴想爬起來，可血契反噬得更兇，
剛站起就摔在地上，疼得打滾。 “這就叫報應(yīng)?！?我蹲在她面前，
看著她心口不斷滲血的傷口，“當(dāng)年你剜我靈根的時候，就該想到有今天。
”“饒了我……” 她哭著求饒，“我把靈根還你……” “晚了。” 我站起身，
看了眼糞坑里的柳玉茹，花藤正往她嘴里鉆。 “你的靈根，我會親手扒出來。
” 我盯著林晚晴慘白的臉，“但不是現(xiàn)在?！?“我要你活著。
” “活著看我怎么把你們欠我的，連本帶利討回來。”說完，我轉(zhuǎn)身離開。
身后傳來柳玉茹最后的慘叫，和林晚晴絕望的哭嚎。 風(fēng)吹過，帶著糞坑的臭味。
可我好像聞到了靈犀草的香。 是娘的味道。4我找了處山洞躲了三天。
靈源的傷在好轉(zhuǎn)，可謝臨淵后背那支箭，總在腦子里晃。 像根刺。第四天夜里，
月圓得嚇人。 我被血腥味嗆醒。 謝臨淵就躺在洞口，渾身是血。 白衣被龍鱗撐破，
半邊臉爬著金色紋路，看著像頭失控的獸?！澳阍趺丛谶@？” 我摸出匕首，退到石壁邊。
他猛地睜眼，瞳孔是獸類的豎瞳，死死盯著我。 下一秒，他撲了過來，掐住我的脖子。
“呃……” 喉骨被捏得發(fā)響，我踢他打他，他都沒反應(yīng)。 龍鱗蹭著我的臉，又燙又硬。
是燭龍血脈失控了?！爸x臨淵！” 我用匕首捅他胳膊，“你清醒點(diǎn)！” 血濺在他臉上，
他瞳孔晃了晃，掐著我脖子的手松了松。 “輕語……” 他聲音像被砂紙磨過，
“離我遠(yuǎn)點(diǎn)……”剛喘過氣，洞外就傳來玄陽子的笑：“果然在這！謝臨淵，你藏得夠深??！
” 火光涌進(jìn)來，照亮洞壁。 玄陽子手里提著個木偶，
穿著仙盟長老的衣袍 —— 是謝臨淵的師父?！盃T龍血脈暴走，必須靠靈源壓制。
” 老東西笑得得意，“你以為瞞著仙盟，偷偷護(hù)著她，就能瞞一輩子？
” 他把木偶往地上摔，謝臨淵的身體就跟著抽搐。 “你殺了她，
我就把你師父的魂放出來?！?玄陽子踢了踢木偶，“不然，就讓他看著你變成兇獸，
被仙盟挫骨揚(yáng)灰！”謝臨淵的手又開始收緊。 我能感覺到他在掙扎，龍鱗忽明忽暗。
“殺了我啊?！?我盯著他的豎瞳，故意激他，“仙盟的小公子，動手??！
”他猛地偏過頭，撞在石壁上。 “咳……” 血從嘴角涌出來，他看著我，眼神清明了些，
“我不會……”“冥頑不靈！” 玄陽子突然揮揮手，“給我上！把這對孽障一起拿下！
” 追兵涌進(jìn)山洞，刀光劍影晃得人眼暈。謝臨淵突然站起來，擋在我面前。
他撕開自己的衣襟，露出胸口跳動的內(nèi)丹。 淡金色，裹著血絲，
上面還有道裂痕 —— 是昨夜為了壓制動亂，自己生生捏出來的?！耙`源？
” 他看著玄陽子，聲音冷得像冰，“先拿這個喂狗！” 手起，內(nèi)丹被他狠狠拽出，
扔在我腳邊?！安唬 ?我沒接住，眼睜睜看著內(nèi)丹滾到地上，沾了泥。
謝臨淵的身體晃了晃，龍鱗瞬間褪去，臉色白得像紙。“你瘋了？！” 我沖過去扶他，
靈源不受控制地涌出來，裹住那枚內(nèi)丹。 淡金色的光和內(nèi)丹的金光纏在一起，
像兩條交頸的蛇?！稗Z ——” 光浪炸開，追兵被震得倒飛出去，撞在洞壁上沒了聲息。
玄陽子被掀出洞外，木偶摔成了碎片。我扶著謝臨淵，手在抖。 內(nèi)丹上的裂痕，
和他后心的箭傷，重合在了一起。“你傻不傻……” 話沒說完，被他按住嘴。 “別吵。
” 他笑了笑，氣若游絲，“再不動手，老東西要跑了。”剛處理完謝臨淵的傷，
就聽見山腳下有動靜。 是林嘯天。 他綁著個老漢，往山洞這邊拖。
是張老漢 —— 當(dāng)年在柴房外，偷偷塞給我半塊饅頭的張老漢?！傲州p語！你給我出來！
” 他對著山洞喊，聲音嘶啞，“不然我殺了他！” 我捏緊拳頭，
謝臨淵抓住我的手腕：“別去?！?“他是唯一給過我饅頭的人?！?我甩開他的手，
金紋在掌心流轉(zhuǎn)，“我不能讓他死?！弊叱錾蕉?，張老漢被綁在樹上，脖子上架著把刀。
林嘯天手里拿著根藤杖，是當(dāng)年打我娘的那根。“自廢靈源?！?他指著我，
眼睛紅得像兔子，“不然我讓他死得比你娘還慘！” 張老漢掙扎著喊：“姑娘別管我！
我這條老命不值錢！” 刀又往他脖子里送了送，血珠滲了出來?！傲謬[天，
” 我看著他手里的藤杖，“你以為這樣就能逼我？” “逼不逼得了，試試就知道！
” 他舉起藤杖，抽在張老漢背上，“你娘當(dāng)年就是這樣求我的！求我饒了你！”“住手！
” 我吼出聲，靈源在掌心翻涌。 不能廢靈源。 廢了，怎么給娘報仇？怎么拿回靈根？
可張老漢……“你娘的種，就該是廢柴！” 林嘯天又抽了一杖，
“當(dāng)年就該把你一起打死！”我突然笑了。 吹了聲口哨。 山腳下的亂葬崗，
突然傳來 “咔嚓” 聲。 土塊翻動，殘魂從地縫里鉆出來，個個穿著破爛的壽衣，
眼眶黑洞洞的?！澳悴皇亲類勖孀訂幔俊?我指著林嘯天，殘魂立刻圍上去，
“當(dāng)年我娘怎么求你饒命的，給我學(xué)一遍。” 殘魂扯著他的頭發(fā)，把他往地上按。 “不！
放開我！” 他掙扎著，藤杖掉在地上，“我是林家主！你們敢……”話沒說完，
殘魂就撕開了他的衣袍。 一個個破洞在他身上綻開，像極了當(dāng)年娘被杖打后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