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見我爸走了，擦干凈身上的血，強(qiáng)撐著爬起來。
我雖然不會說話，但是聽得懂他們剛剛講了什么。
老道士拄著拐杖朝我走來，他牽著我滿是凍瘡的手慢慢走。
他嗓音沙啞，臉上的血混著雪顯得猙獰，「女娃，你叫啥名?」
「以后就跟著我了?！?/p>
我舉起凍傷的手來回比劃。
他瞇著眼看了好半天，「娃啊，你是個啞巴?」
我遙遙頭，告訴他我只是沒學(xué)過說話，并不是不會說話。
老道士點點頭，他用他那雙枯槁黝黑的手摸摸我的頭。
「會說話就好，會說話就好，娃啊，你真的是命大……」
我的眼睛腫的睜不開，所以根本看不清他那張早已憔悴泥濘的臉。
我知道他沒了手腳，我比劃著問他「你的手腳為什么沒了，還有眼睛?」
他笑著擺擺手，「被人砍了，娃，別擔(dān)心，跟著我以后你就有飯吃了?！?/p>
我聽著這話心里覺得有些害怕，可還是跟著他回了家。
我怔怔站在他家門口，遲遲邁不開腿。
破舊的木門上貼著兩個門神，紅瓦磚筑起的墻上爬滿了干枯的長藤，大山下滄桑的老屋就像垂暮的老人一樣。
老道士看著我猶豫的樣子，他用滿是老繭的手輕輕撫摸我的頭。
「娃，進(jìn)去吧?！?/p>
我咬著牙，帶著對未來的期盼邁進(jìn)了這扇門。
「娃，以后我就教你說話，明年一開春我就送去讀書?！?/p>
我那時還不知道讀書是什么意思，只是呆呆的坐在炕上吃著饃饃。
那是我第一次吃饃饃，我愛上了那淡淡的玉米香氣。
我第一次學(xué)會的話就是「爺爺」。
爺爺說以后我就是她的孫女。
爺爺坐在爐子前填著柴火，屋里很溫暖，火焰的光照亮了我全部的世界。
爺爺燒了一大盆水給我洗澡，我穿著干凈的衣服坐在被子里。
后來我才知道爺爺根本不是什么道士，他只是在找他的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