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殺了他們?!?/p>
傅逸陽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鋒利的刀,狠狠剖開了十年的偽裝。
我的手指還攥著他的衣領(lǐng),卻在一瞬間失去了所有力氣,指尖發(fā)冷,連呼吸都停滯了。
“你……說什么?”
傅逸陽的眼神漆黑如墨,深不見底,里面翻涌著某種我從未見過的、近乎瘋狂的東西。
“那晚,我趕到的時候,他們還在……”他的聲音低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我看到了他們的臉。”
“然后,我殺了他們?!?/p>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耳邊嗡嗡作響,像是有什么東西在顱內(nèi)炸開。
“不……不可能……”我下意識地?fù)u頭,聲音發(fā)抖,“警方當(dāng)年明明說……沒有抓到兇手……”
傅逸陽的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眼底卻沒有一絲笑意。
“因為尸體被我處理了。”
我的呼吸猛地一滯。
“你……怎么做到的?”
“十七歲的少年,憤怒到極致的時候,爆發(fā)力是驚人的?!彼穆曇羝届o得可怕,傅逸陽的嘴角扯出一抹極其慘淡、近乎虛無的弧度。
“用石頭砸碎了第一個的頭…第二個想跑,被我按在地上…掐斷了喉嚨…” 他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像是在敘述別人的故事,眼神沒有一絲波動,仿佛只是在敘述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
可我卻渾身發(fā)冷,像是被扔進(jìn)了冰窖。
眼前的傅逸陽……陌生得可怕。
“為什么……不報警?”我的聲音顫抖。
“報警?”他冷笑一聲,“讓他們坐牢?幾年后出來繼續(xù)禍害別人?”
“墨涵,這世上有些惡,法律是洗不干凈的?!?/p>
他的眼神在這一刻變得極其鋒利,像是出鞘的刀。
“所以,我親手解決了他們?!?/p>
我死死盯著他,心臟狂跳,喉嚨發(fā)緊。
“那尸體呢?”
“沉進(jìn)了城郊的水庫。”他的聲音依舊平靜,“那里水深,魚多,幾個月后,連骨頭都不會剩下。”
我的胃部一陣痙攣,幾乎要吐出來。
傅逸陽……殺過人。
不止殺過,還冷靜地處理了尸體。
這十年,他每一天都守在我身邊,溫柔體貼,無微不至……可這副皮囊下,藏著的竟然是一個冷血的劊子手?
“你……”我的聲音發(fā)抖,“你這些年……是怎么瞞過去的?”
傅逸陽的眼神微微一動,終于有了一絲波動。
“你以為我為什么能爬得這么快?”他低低地笑了,笑聲里帶著一絲自嘲,“墨涵,商場如戰(zhàn)場,有時候……臟手段比正當(dāng)競爭更有效?!?/p>
“我早就不是當(dāng)年那個只會惡作劇的傅逸陽了?!?/p>
“這十年,我手上沾的血……遠(yuǎn)不止那兩個畜生?!?/p>
我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攥住了我的心臟。
我忽然意識到——
我根本不了解這個男人。
我以為他這十年是在贖罪,是在彌補(bǔ)……可實際上,他早就墮入了更深的黑暗。
“害怕了?”傅逸陽盯著我的眼睛,聲音低沉。
我沒有回答,只是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
這個細(xì)微的動作,讓他的眼神瞬間暗了下來。
“墨涵?!彼従徧郑讣廨p輕撫上我的臉頰,動作溫柔得不可思議,可聲音卻冷得像冰,“現(xiàn)在……你還敢說了解我嗎?”
我的呼吸幾乎停滯。
他的手指很涼,像是沒有溫度的蛇,緩緩滑過我的皮膚。
“傅逸陽……”我的聲音發(fā)抖,“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沒有立刻回答,只是微微俯身,靠近我的耳邊,呼吸灼熱,聲音卻輕得像嘆息——“一個為了你……可以變成魔鬼的人?!?/p>
“叩叩”,病房門被敲響,
“進(jìn)來”房門被推開。
“傅總,查到了。”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站在門口,聲音恭敬,“發(fā)短信的人,是當(dāng)年那個案子的目擊者?!?/p>
傅逸陽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誰?”
“林驍?!?/p>
這個名字像是一記悶雷,狠狠砸在我心上。
林驍……
我的高中同學(xué),當(dāng)年追過我,卻被傅逸陽揍了一頓的那個男生?
“他在哪?”傅逸陽的聲音冷得像刀。
“樓下停車場?!焙谝履腥说吐暤溃八f……要見蘇小姐?!?/p>
傅逸陽的眼神瞬間變得極其危險。
“讓他滾?!?/p>
“等等!”我猛地抓住傅逸陽的手腕,“我要見他?!?/p>
傅逸陽轉(zhuǎn)頭看我,眼神陰沉:“墨涵,別任性?!?/p>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蔽叶⒅难劬Γ曇舯?,“傅逸陽,你瞞了我十年……現(xiàn)在,我要聽真相?!?/p>
他的下頜線繃得極緊,眼神劇烈掙扎,最終,緩緩松開了手。
“五分鐘。”他的聲音低啞,“我只給他五分鐘?!?/p>
(停車場對峙)
林驍比記憶中成熟了許多,西裝革履,眼神銳利,早已不是當(dāng)年那個青澀的少年。
他看到我的第一眼,目光就落在了我脖頸的紗布上,眼神微微一暗。
“蘇墨涵?!彼p聲叫我的名字,聲音里帶著一絲復(fù)雜的情緒,“好久不見?!?/p>
傅逸陽站在我身后,眼神冷得像冰,渾身散發(fā)著濃重的戾氣。
“你只有五分鐘?!彼淅涞卣f。
林驍看了傅逸陽一眼,嘴角扯出一抹諷刺的笑:“傅總還是這么……護(hù)食?!?/p>
傅逸陽的眼神瞬間變得極其危險。
我打斷他們的對峙:“林驍,短信是你發(fā)的?”
他點點頭,從口袋里掏出一部舊手機(jī),遞給我:“十年前那晚,我剛好路過小樹林……拍到了些東西?!?/p>
我的指尖微微發(fā)抖,接過手機(jī)。
屏幕上,是一段模糊的視頻。
畫質(zhì)很差,但依然能清晰地看到——
十七歲的傅逸陽,渾身是血,手里攥著一塊石頭,狠狠砸向地上已經(jīng)不動的人影。
一下、兩下、三下……
直到那人的腦袋徹底變形。
然后,他像是感應(yīng)到了什么,猛地抬頭,看向鏡頭的方向——
那雙眼睛,猩紅、瘋狂、毫無人性。
像是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
視頻到這里戛然而止。
我的手指不受控制地發(fā)抖,幾乎拿不住手機(jī)。
“為什么……現(xiàn)在才拿出來?”我的聲音嘶啞。
林驍?shù)难凵駨?fù)雜:“當(dāng)年我害怕,所以一直沒敢說。后來傅逸陽勢力越來越大,我更不敢輕舉妄動?!?/p>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直到最近,我發(fā)現(xiàn)他在查我……我知道瞞不住了,所以決定先找你?!?/p>
傅逸陽的眼神冷得可怕:“你想要什么?”
林驍笑了:“傅總,別緊張。我只是想和蘇墨涵做個交易?!?/p>
“什么交易?”我警惕地問。
“這段視頻的完整版,我可以給你。”林驍緩緩道,“條件是——你要離開傅逸陽?!?/p>
傅逸陽的眼神瞬間暴戾,一把掐住林驍?shù)牟弊?,將他狠狠按在墻上?/p>
“你找死?!”
林驍被掐得臉色發(fā)青,卻還在笑:“傅總……殺了我,視頻就會自動發(fā)送到警方郵箱……你確定要冒險?”
傅逸陽的手指猛地收緊,眼神瘋狂。
“傅逸陽!”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松手!”
他的肌肉緊繃得像石頭,過了好幾秒,才緩緩松開林驍。
林驍咳嗽了幾聲,整理了下領(lǐng)帶,依舊笑得從容:“蘇墨涵,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
說完,他轉(zhuǎn)身離開,背影瀟灑得像是篤定了我會答應(yīng)。
停車場里,只剩下我和傅逸陽。
空氣凝固得令人窒息。
“墨涵?!备狄蓐柕穆曇舻蛦。皠e聽他的。”
我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這個我認(rèn)識了十八年的男人……
這個我愛了十年的男人……
這個……殺人犯。
“傅逸陽。”我輕聲開口,聲音發(fā)抖,“我們……回不去了?!?/p>
他的眼神瞬間破碎。
“我們……回不去了?!?/p>
這句話像是一把鈍刀,緩慢地割開了傅逸陽的皮肉。他的眼神在那一瞬間變得極其可怕,像是暴風(fēng)雨前的海面,漆黑、壓抑、醞釀著毀滅性的力量。
“什么意思?”他的聲音低啞得幾乎聽不清。
我攥緊了手中的手機(jī),林驍留下的視頻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我掌心發(fā)疼。
“傅逸陽,你殺過人?!蔽姨ь^直視他的眼睛,聲音發(fā)抖,“不止那兩個人……這十年,你到底還做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
他的下頜線繃得極緊,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卻沒有立刻回答。
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我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幾乎窒息。
“你看,我們之間早就不是一句‘對不起’能解決的了?!蔽逸p聲說,“你變成了一個我不認(rèn)識的人……而我,也不可能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過?!?/p>
傅逸陽的眼神劇烈閃爍,像是有什么東西在他眼底碎裂。
“所以?”他的聲音冷得像冰,“你要選林驍?”
“我沒有要選他?!蔽覔u頭,“我只是……需要時間?!?/p>
“時間?”他突然笑了,笑聲里帶著一絲瘋狂,“墨涵,十年了,我給過你足夠的時間!”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在空曠的停車場里回蕩,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憤怒。
“這十年,我每一天都在贖罪!我拼命往上爬,不擇手段地賺錢,就是為了有能力保護(hù)你!讓你再也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他的眼眶通紅,像是熬了無數(shù)個夜晚,又像是壓抑了太久的情緒終于決堤。
“是,我殺了人!我手上沾的血這輩子都洗不干凈!但那又怎么樣?!”
他猛地抓住我的肩膀,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
“蘇墨涵,你以為這世上干干凈凈的人能護(hù)得住你嗎?!”
“如果不是我當(dāng)年殺了那兩個畜生,他們現(xiàn)在可能早就出獄了!甚至可能再來找你!”
“如果不是我這十年用盡手段爬到今天的位置,你以為那些覬覦蘇家產(chǎn)業(yè)的人會放過你?!”
他的聲音嘶啞,帶著濃重的血腥氣,像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
“墨涵,這世界就是這么臟……而我,早就臟透了?!?/p>
“可就算這樣——”
他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帶著一種近乎卑微的顫抖。
“我還是想把你留在干凈的地方?!?/p>
我的心臟狠狠一顫,眼眶瞬間發(fā)熱。
傅逸陽……
這個瘋子。
這個……愛我愛到骨子里的瘋子。
我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
就在這時,手機(jī)突然震動起來。
是一條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短信——
“蘇小姐,考慮好了嗎?視頻的完整版,換你離開傅逸陽。”
“否則,明天這段視頻就會出現(xiàn)在警方的郵箱里。”
傅逸陽的目光落在我的手機(jī)上,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他威脅你?”
我沒回答,只是攥緊了手機(jī)。
傅逸陽突然笑了,笑容冰冷而危險。
“墨涵,你知道我這十年,最擅長做什么嗎?”
他的聲音輕得像耳語,卻讓我渾身發(fā)冷。
“——讓威脅我的人,永遠(yuǎn)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