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溫度不高,他脫了外套,放到床尾,挽起袖子,露出強勁有力的小截肘線條流暢肘骨,神情儒雅又沉穩(wěn)。
“餓嗎?”
他收起手機,視線落在她臉上,淡聲輕問。
中午十二點,到飯點了。
溫軟摸了摸肚子,昨天吃了兩包泡面,今早又吃了包,此時,肚子早咕咕響唱著空城計。
她點了點頭。
薄臨修大步走了出去,應該是去外面買飯了。
心里說不出自己的感覺,談不上喜歡,更多的應該是不自在。
畢竟,她從沒與異性相處的經驗。
目光落到床尾的那件外套上,黑而沉的顏色,穿在他身上,雖板正沉重,相較與其他顏色,讓他多了幾分成熟。
目前看來,他似乎沒有離開的打算,溫軟握著床單的手指緊了緊。
薄臨修走出衛(wèi)生所,往前方看了看,鄉(xiāng)下小鎮(zhèn),昨晚剛下了場大雨,清新空氣迎面撲來,吸入口的空氣,帶著清新的泥土綠植味。
紅旗鎮(zhèn)不算大,但也不算小,鎮(zhèn)上開飯館不多,寥寥只有那么幾家。
他頎長挺拔身姿,大步往前,轉了個拐,停放在路邊的紅旗車,車門立即打開,沈騰走了下來,立在他面前,神情又敬又畏,
“去買兩盒飯?!?/p>
沈騰轉頭而去,剛邁出一步,就聽到身后的領導說,
“買四盒吧,吃了飯,你們先走?!?/p>
“回頭,我打錢給你?!?/p>
飯錢走私債。
他們此次前來,不算公差。
沈騰心里腹誹,看陣仗,領導這是要留下來照顧夫人了。
十來分鐘的光景,沈騰買回來四盒飯,兩盒遞給領導,另一盒留給自己,還有一份給了司機。
薄臨修拿起手機,打開微信,把飯錢轉給了下屬。
沈騰一看,趕緊把多發(fā)的回轉給他。
薄臨修擰眉,
“這次辛苦你們了?!?/p>
他不再說什么,拎著飯盒進去了。
司機吃著飯,對沈騰說,
“沈秘書,咱這是沾了夫人的光。”
薄市不是沒請過客,但是,兩年了,掰著指頭能數(shù)精次數(shù),雖然是盒飯,但司機與沈騰來講,已經滿足。
“薄市不想讓夫人知道他真實身份,吃完飯,咱們火速離開,免得礙眼。”
以當電燈泡為榮,沈騰驚訝自己的想法,可惜,領導不許,他們只能離開。
溫軟雖然很餓,但不想薄臨修見到自己真實的一面,所以,她吃得很慢,一盒飯一粒米都沒剩。
薄臨修的那飯盒,到是只吃了幾小口,不是他挑,而是見她受傷沒胃口。
短短一天,小姑娘臉色憔悴。
接過她手上的空飯盒,收拾干凈,再拿出去丟,回來時,他臉色依舊沉重,
“醫(yī)生說,你右腔肋骨斷了兩根,他們?yōu)殡y你了吧?”
溫軟總感覺他話里有話,莫不是知道了些什么,他是市國土局的人,搬遷這塊,也屬于是他們管轄的范疇。
溫軟怕他假公濟私,所以,打算隱瞞。
再說,許帆與張金花這兩名基層干部,雖有私心,但人應該是善良的。
“也不算為難,每個人到陌生的地方,應該都會遇到些難題,我會解決的,放心?!?/p>
外面響起腳步聲,轉眼,就看到張金花拎了小籃水果進來。
“溫書記,給你買了點蘋果,你餓了時可以削來……”
‘吃’字未出口,卡在了喉嚨。
張金花沒想到病房里會有生人。
她一面笑著,一面將水果放到床頭柜上。
見了窗臺上的玫瑰,張金花就猜到了陌生男子的身份,
“溫書記,這位是?”
溫軟還未開口,薄臨修搶先說話了,
“她愛人。”
愛人?
許是沒想到溫軟是已婚人士,張金花滿眸寫著愕然。
“阿呀呀,溫書記,你這愛人可真俊,與你……簡直郎才女貌,好登對。”
明面上的拍屁,薄臨修早已司空見慣,心里沒什么情緒起伏。
溫軟見薄臨修神色淡淡,怕他說些不好的話,連忙向他介紹,
“這位是海山村婦女主任張金花同志?!?/p>
“大姐好?!?/p>
薄臨修眼睛都沒瞟張金花一眼,打招呼,不過是礙于禮貌。
張金花笑得合不攏嘴,
“您好,敢問溫書記,你這位愛人在哪兒高就???”
“市國土局?!?/p>
這次,薄臨修又搶在溫軟前頭回答。
“好單位,好單位?!?/p>
張金花心花怒放,想把攀高枝的意思表現(xiàn)的過于明顯。
“只是掛了個科長虛職,沒什么實權,以后,還得麻煩大姐對我家軟軟多照顧些。”
張金花聽到那句‘科長虛職’的話,對薄臨修的態(tài)度更殷勤了。
國土局在體制內算極好的單位,還是市里,還掛了職,不管是不是虛的,人家認識的人脈總比她們多吧。
“一定,一定,請問科長貴姓?”
查戶口?
薄臨修忽然就明白了溫軟的難處,這名基層干部,不是一般的難纏。
關鍵是刀子,往人背后捅。
明面上,人家對你熱情大方著。
“免貴姓薄?!?/p>
“薄科長,您放心,以后,咱們一定會全力以赴支持溫書記的工作,看得出來,薄科長挺疼溫書記,小姑娘,長得干凈,做事又利落,前途不可量,如果咱村有人敢欺負溫書記,我張金花第一個站出來力挺?!?/p>
張金花只差沒拍胸脯保證表忠心,以為溫軟是個沒背薄的,沒想到竟然還有個科長老公。
“感謝?!?/p>
聲音沒有溫度。
張金花待了幾分鐘,怕打擾了他們二人世界,找個借口溜了。
張金花剛走,病房陷入安靜。
薄臨修知道,自從他那句‘掛了個科長虛職’的話出口,溫軟看他的眼神變了,帶著質疑。
“有個科長老公不好?”
他坐在她面前,啞聲輕問。
不是不好,只是溫軟最討厭欺騙,她開始懷疑他真實身份了,除了那紙結婚證,她對他的一切無從知曉。
疑惑與迷茫,在她心尖纏繞。
“好了,誆她的,我說自己是科長,她們就不敢明目張膽欺負你。”
這也是剛剛薄臨修回答張金花時真實想法。
見小丫頭的眼神,依舊半信半疑,薄臨修抬手,輕輕捏了捏她臉頰,聲音帶著寵溺,
“沒事跑這么遠,來就來了,還出事,你可真能逞強,還去救人?!?/p>
先前在車里,沈騰把打聽到的情況一五一十向他匯報。
知道她去那么深的枯井救老人,他即驚且喜,驚的是溫軟單薄的身子,竟然蓄滿了滿滿的能量,舍身救人,值得提倡,喜的是,她除了有輕微的腦震蕩外,身體并沒有受什么大傷。
即然都領了結婚證,溫軟也不拿他當外人,
“我沒那么偉大,是接你視頻時,被慌亂中的小仔不小心撞下去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