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書記?!?/p>
一把清亮醇厚的嗓音。
“誰喊我?”
謝盛下意識看向喊自己的人。
溫軟身后的男人,霽月清風,青山如玉,黑工裝顯得沉穩(wěn)又優(yōu)雅,這張臉,他好像在哪兒見過。
謝盛腦子里迅速搜尋。
忽然,他記起來了,下鄉(xiāng)時,默不作聲跟在沈騰身后的人,比沈騰更有氣勢,更清冷高貴,當時,他都有種錯覺,沈騰是他的陪襯,直到后來,沈騰上臺發(fā)言,他才知道自己發(fā)錯了意,有些人,看起來人模狗樣,正氣凜然,不過是有副好皮囊,并不見得就有多大的權勢。
不過,能從市委秘書車上下來的人,應該也是有份量的。
“是你叫我嗎?”
謝盛問。
不可一世的氣焰,已滅了大半。
男人那目光比他更清冷薄涼。
薄臨修緩步向前,動手從許帆肩上接過行李,往里走時,回頭不忘對謝盛說了句,
“內人的行李,就不敢勞駕謝書記了,畢竟,您那雙手是握大筆桿的。”
內人?
謝盛面色僵硬。
他耳朵聽錯了?
“溫書記,你……”
謝盛口吃,
“結婚了?”
溫軟眼眸勾笑,挑了挑眉,“是的,謝書記,他是我愛人?!?/p>
前面的薄臨修聽到溫軟的介紹,心里有微微的暖意蕩漾,盡管人后對他冷漠,至少,人前,他與她還可以秀恩愛。
謝盛張口結舌,瞟了眼前方那抹挺拔的身影,又看了看溫軟,面色紅溫到想鉆地洞。
溫軟從他面前走過,許帆與張金花緊緊跟上,謝盛呆呆站在原地,沒人搭理。
好不容易看上個有眼緣的,竟然結婚了,可惜。
薄臨修把行李直接拎上了三樓最邊上的那間,溫軟跟進來時,他拿掃帚掃地,可能是怕小姑娘不高興,一邊掃地,一邊解釋,
“這間屋子坐北朝南,光線也不錯,又通風,比二樓好,剛剛看過了,陽臺那兒視野更不錯,再說,住高一點,也不用防小偷什么的?!?/p>
九間宿舍房架結構都是一樣的,單位宿舍,不用那么多講究,什么坐北朝南,都是扯淡。
溫軟知道,是剛剛謝盛那番話,薄臨修才為她選擇了的三樓。
“你說的對,薄科長?!?/p>
薄臨修總覺得小姑娘話里有話,戳眉,
“我說真的?!?/p>
“我也說真的,真心話?!?/p>
其實溫軟也不喜歡謝盛,不喜歡往往沒有原因,見第一面時,她就覺得那男人愛凡爾賽,那天,明明看到他開車走了,卻沒按照上頭規(guī)定下鄉(xiāng),拖了兩天,直到今天才來報道。
要么,嫌棄下派的鄉(xiāng)鎮(zhèn)離城遠了不方便,想去找關系更改。
要么,是個強塞進組織的高干二代,來這兒,不過是走走過場,過不久應該會找機會調走。
新建的宿舍,雖比不上城里,但比她先前住的村公所好多了。
溫軟也不挑,只要干凈整潔就心滿意足。
打開行李,擺放物品時,她聲音淡淡問,
“是你給馬致遠打的電話?”
薄臨修停了打掃的動作,凝睇著她,嘴角含笑,
“不是我親自打的,只是麻煩同事找人給他掛了個?!?/p>
這與他打的有何區(qū)別。
反正,事情是他辦的。
“你不高興的話,以后不會了?!?/p>
溫軟扯了扯嘴角,“談不上高興,也沒多不高興?!?/p>
她說的實話,忽然,她就覺得眼前的薄臨修身形更加的高大起來,“你……真沒背景?”
剛剛礙于許帆與張金花在,她不好多問。
現(xiàn)在,兩人在薄臨修堅持下,沒跟上來,去辦公樓忙活了,她才有機會探薄臨修虛實。
“你覺得我有么?”
她覺得他有,馬致遠好歹是紅旗鎮(zhèn)一把手,能讓他那么心急如焚用職權壓許帆,打電話的人級別可想而知。
“應該有?!?/p>
薄臨修眨了眨眼,“就算有一些吧,在市里混久了,多少有些熟人,馬致遠雖然是一把手,但咱是國土局的人,他小小一個鎮(zhèn)書記,還奈何不了我?!?/p>
這算是交底。
見溫軟皺了皺眉頭,薄臨修小心翼翼問,
“老公有人脈,薄太太還嫌棄?!?/p>
換作其他人,早興奮的面打雞血。
“名義上的?!?/p>
她提醒。
薄臨修終于反應過來,原來,薄太太是在介意他們有名無實。
“也可以名副其實?!?/p>
他提議。
見男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對勁,溫軟心跳又加速了,不知為什么,每次他撩她,她就臉紅心跳,心口像是有只小鹿在拼命撞擊。
瞧著雙頰紅潤的溫軟,薄臨修心里竟然涌起無比的快活。
“薄太太不用害羞,咱們有協(xié)議,你不同意,我是不敢對你怎么樣的。”
他說的是‘不敢’,不是‘不會’,看來,他對自己多少有些異樣的感覺,溫軟想。
收拾完屋子,薄臨修坐在床上休息,他點了支煙,香煙夾在修長的指尖,也沒吸幾口,他總喜歡點煙,而不喜歡抽,這是多年來的習慣,畢竟,每天處理那么多的公務,實在疲乏。
點支煙解解乏,女人釋壓靠哭排解情緒,男人釋壓靠煙酒,偏偏薄家家教嚴謹,生活作息很有規(guī)律,讀書時,與書本為伍,上班后,以工作為伴,喝酒混夜場這些,與薄臨修不沾邊。
從小就是別人家孩子的那種。
香煙燃到一半,手機嗚嗚震動,他拿起來一看,屏幕上旋轉著‘沈騰’。
怕溫軟看見,起身拿手機去陽臺上接。
溫軟去洗手間洗把臉出來時,就聽到站在陽臺的他說,“好,我馬上回來?!?/p>
結束通話,捻滅指尖的煙,他邁步走了進來,看著溫軟,
“我有事需要處理,得回去了?!?/p>
見溫軟沖自己揮了揮手,表情沒半分不舍,薄臨修心里涌起淡淡失落。
“離那個姓謝的遠點,不是好人?!?/p>
她知道他的意思。
她是海山村的書記,謝盛是榮先村書記,現(xiàn)在,兩村就快合并,工作上難免有交接,她只能盡量與謝盛保持除工作之外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