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軟向醫(yī)院遞交了辭呈,得知她考上了公務員,同事們都為她高興,想要為她舉辦歡送宴,由于上面催得急,溫軟拒絕同事們好意,拜托大家關照媽媽,與袁祖菊依依惜別,為她請了個護工,又往媽媽卡里打了省吃儉用的兩萬塊,急急忙忙奔赴市政府。
市政府外的白色臺階,站了好多的人,男女清一色白衣黑褲。
溫軟又望了眼臺階下整齊排列的隊伍,個個臉上都帶著喜氣,能熬到考公上岸,都是有實力的,靠運氣,,幾乎為零,當然,也不排除有背景塞進來的。
“聽說那位薄姓市長,會來親自給咱們訓話。”
“三十五,能坐上常務市長之位,咱們望塵莫及?!?/p>
“檔案加密,百度不敢科普,從不在公眾面前露面,除了高層,幾乎沒人見過咱們這位市長大人廬山真面目,今天卻來親自為我們訓話,可見市委對咱們的重視?!?/p>
說話的人,就站在溫軟旁邊,話里話外,都是沾沾自喜。
尤其在講那句‘檔案加密,百度都不敢科普’時,更是神氣的不行,好像與這位神秘市長關系匪淺。
離得近的幾個人,看他的眼神,的確變了,仰慕吧。
誰不想與神秘市長沾親帶故?
溫軟想,此人應該是真的有背景,她一小透明,無所謂,反正,混完五年服務期,她得想辦法調(diào)進城。
大家抱著既緊張又期待的心情,站在寬敞廣場候著。
黑色公務車隊,終于現(xiàn)身,一輛又一輛,都在為最前面的紅旗A9保駕護航,紅旗流線型車身,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車子駛?cè)霃V場,全場矚目,屏住呼吸。
溫軟又聽到有人說話,
“市長大人蒞臨,縣長大人也只有馬首是瞻的份?!?/p>
“是了,迎在最前面的那個是裴縣長?!?/p>
接話的依舊是她旁邊的男人。
溫軟盯著那串迎賓陣仗的隊伍,走在最前面的那個男人,約莫五十左右的年紀,梳著大背頭,戴著眼鏡,文質(zhì)彬彬,應該就是他們嘴里所說的裴縣長。
紅旗車門打開,薄底子黑皮鞋先落地,接著是頎長挺拔的身姿,黑夾克大長腿,溫軟的視線,緩慢往上,瘦又有力的公狗腰……
公狗腰……
溫軟猛地呼吸一頓,當她看清男人長相時,心跳像是漏掉了半拍,雙腿一軟,只差沒摔出去。
薄臨修……他怎么會來?
不不不,她應該是眼花了。
溫軟拼命揉眼,再揉眼。
陽光下,男人頎長的身影拖得老長,意氣風發(fā),氣宇軒昂,是薄臨修沒錯。
溫軟像是被驚雷辟中,不敢動彈。
她從沒想過,自己的隱婚老公,會是吏海大人物。
薄臨修起初沒注意到人群中的溫軟,眾星披月般,被大家簇擁著往前走,無形中,總感覺有道目光在緊緊跟隨著自己,捕捉那道目光看過去,犀利的眸光驀地一頓,身旁的沈騰清楚地感受到了薄市氣息的變化,順著領導望過去。
他也看到了人群中突出的那道白影,今天的溫軟,白衣白褲,烏黑長發(fā)扎成馬尾,氣質(zhì)清新脫俗,如朵剛剛盛開的白茉梨,站在一排男性中,惹眼的并非她是在場唯一的女性,而是她相當出色的皮相。
沈騰想到了昨晚勾劃的‘溫軟’名字,冷汗沿鼻尖滑落,心里叫苦不迭,他沒想到,真是夫人。
薄臨修收回的視線,落到沈騰身上,目光里有詢問,也有詫異。
沈騰咽了口唾沫,不知所措,腦子嗡嗡作響。
完蛋了,暗忖自己崗位該變動了時,沒想領導長腿故意向他貼過來,向他遞了個眼色。
沈騰忽然就明白了領導的意思。
讓自己代他訓話。
怕薄臨修看到自己,溫軟故意往同事旁邊站,就是那個故意泄露與薄市長關系匪淺的同事,那人被她一擠,心里直犯嘀咕,正要罵出來,回頭看到溫軟,慍怒的面龐,即時被喜色取代,
“對不起,沒站穩(wěn)?!?/p>
溫軟歉意滿滿。
以為是溫軟知道自己有背景,使小伎倆給自己套近乎,男子樂開了花,
“你是哪個村?我是榮先村?!?/p>
溫軟微笑著回,“海山村."
男子忽地笑起來,“咱們工作的地方邊界相連,以后,可以相互交流了?!?/p>
“我叫謝盛,你呢?”
男人很是熱情。
溫軟抿唇淺笑,不想回,但還是禮貌地應了聲,
“溫軟?!?/p>
見溫軟不太想搭理自己,謝盛識趣閉嘴。
兩人講話的功夫,那撥黑色衣褲的人群已緩步上了臺階。
溫軟掐了掐指尖,就在她心神不寧之際,看到有個年輕斯文的男人,徒步走到了薄臨修前面,上臺時神色拘謹。
后面的裴縣子,見沈騰走到薄臨修前面,眉頭皺了皺,這沈秘書真沒眼力勁兒,竟然敢走到市長大人前面去。
沈騰從工作人員手里接過麥克風時,裴縣長又看了眼薄臨修,只見他負手而立,默不作聲站在沈騰身后,大家衣著一樣,這樣一看,市長像秘書,秘書到像是市長了。
市長大人的心理,裴縣長暫時揣摩不了,也不敢有異議,他也只好陪著薄臨修成了陪襯沈騰的綠葉。
人家市長大人都不計較,他計較個毛線。
沈騰雙手交叉放于腹前,開口的聲音,帶了絲不易讓人察覺的顫音,
“大家好,我是市委薄市秘書沈騰,在站各位都是組織新招錄的優(yōu)秀人才,也是薄市欽點下派鄉(xiāng)鎮(zhèn)各村的第一書記,思坡縣是個特殊的縣,人們?nèi)罕娧劬ρ┝?,別的我就不多說了,大家要牢記一條,不拿群眾一針一線,是我們黨的宗旨,剛剛剛革職的領導班子,咱們得引以為戒,咱們是人民的公仆,聽取人民群眾心聲,為人們辦好事,辦實事,新出臺的禁酒令,大家引起重視,希望大家能遵紀守法,順利完成上頭交給你們的任務……”
沈騰的嗓音,渾厚干凈有力,回蕩在廣場的每個角落。
掌聲響起,響亮又帶著振奮人心的力量。
溫軟再次看向臺上的薄臨修,沈秘書訓話,他頎長身姿立于原地,儒雅沉穩(wěn),領導風范展露無遺,臉上始終揚著官方微笑。
如果不是她清楚他只是個普通公務員,都以為他真是薄市長了。
薄……
溫軟的注意力,忽然就落到了姓氏上。
應該是同姓。
畢竟,同姓的人太多,大家八百年前同一個祖宗,也不稀奇。
她回過神來時,沈騰已結束了訓話,并且提醒,時間緊,任務重,催促大家趕緊出發(fā)。
裴縣長做了個請的手勢,薄臨修沒動,倒是沈騰毫不客氣率先下臺,裴縣長怔了怔,不敢說話,薄臨修揚手,裴縣長秒懂,麻著膽子走到他前面。
裴縣長小心謹慎的樣子,溫軟并沒看到,因為她怕薄臨修看到自己,所以,趁同事們開私家車魚貫而出時,她拎著行李打算悄悄離開。
由于溫辰安是車禍離世的,溫軟對車禍比較敏感,那輛白車駛出來,停在腳邊時,她反應敏捷地跳開一步。
車窗落下,探出來的臉是謝盛的,
“溫書記,你沒車吧,要不,一路?”
溫軟揚唇輕笑,禮貌回絕,
“謝謝謝書記,有車,在那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