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聲脆響，李云龍將一顆黃澄澄的7.62毫米子彈，狠狠拍在了攤開的軍事地圖上。
那顆子彈就立在代表坂田聯(lián)隊指揮部的那個紅圈旁邊，仿佛一座冰冷的墓碑。
地窖里所有人的呼吸都停了。
“原計劃，作廢！”
李云龍的聲音不大，卻像鐵錘砸在每個人的心口。
他環(huán)視一圈，看著張大彪和幾個營連長那一張張錯愕的臉，咧開嘴，露出一口被煙熏黃的牙。
“現(xiàn)在，老子有更好的玩法！”
張大彪往前湊了一步，喉結滾動，壓低聲音問：“團長，那……那怎么打？”
李云龍沒有立刻回答。
他眼中的狂喜和興奮像一團火，幾乎要燒穿地窖頂上的泥土。
但他強行把這團火壓了下去，轉化成一種狼盯住獵物時才有的、冰冷刺骨的算計。
他盯著張大彪，下達了第一道命令。
“去！給老子把全團槍法最好、膽子最肥的老兵，挑二十個出來！”
“要敢在鬼子眼皮子底下撒尿的！”
“要能在五十米外打中兔子眼睛的！”
“現(xiàn)在！立刻！馬上！”
一連串的命令砸下來，不容任何質疑。
“是！”
張大彪猛地挺胸，轉身就沖出了地窖。
剩下的幾個軍官面面相覷，一個連長忍不住開口：“團長，全團一起上，從正面沖出去，尚且九死一生……只靠二十個人，這……”
他的話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這不是打仗，這是送死。
李云龍瞥了他一眼，沒說話，只是走到那堆碼放整齊的AK-47旁邊。
他拎起一把，金屬的冰冷觸感讓他渾身的血都熱了起來。
很快，張大彪就帶著二十名精挑細選出來的老兵，擠進了狹小的地窖。
這些兵一個個眼神銳利，身上帶著一股子悍不畏死的氣息。
他們看著地上的子彈和桌上的新槍，眼中充滿了好奇與震撼。
李云龍走到他們面前，一言不發(fā)，將手里的AK-47塞進為首那個老兵的懷里。
“砰”的一聲，像是砸進去的。
“拿著！”
那老兵被砸得一個踉蹌，雙手下意識地抱住槍。
沉重。
堅實。
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順著手臂傳遍全身。
“你！還有你！都給老子過來領家伙！”
李云龍像個分發(fā)年貨的土財主，把一把把嶄新的AK-47塞到每一個戰(zhàn)士手中。
動作粗暴，眼神卻亮得嚇人。
二十把槍，很快分發(fā)完畢。
李云龍指著地上那堆金燦燦的子彈，吼道：“彈匣！給老子壓滿了！”
戰(zhàn)士們立刻蹲下，動作熟練地開始裝填彈匣。
清脆的子彈入匣聲，在地窖里連成一片，像是最動聽的音樂。
“每人三個彈匣，全部壓滿！”
李云龍的聲音在每個人的耳邊炸響。
“再給老子領十五發(fā)散裝子彈揣進兜里！當零嘴！”
張大彪在一旁心算了一下，瞬間倒吸一口涼氣。
一個彈匣三十發(fā)，三個就是九十發(fā)。
再加上十五發(fā)散裝的……
“一百零五發(fā)……”
張大彪喃喃自語，聲音都在抖。
一個兵，一百零五發(fā)子彈！
這他娘的是什么概念？
這比他們一個排的家當都多！
地窖里，二十名老兵站成一排。
他們不再是之前那些面黃肌瘦、準備赴死的戰(zhàn)士。
嶄新的步槍斜挎在胸前，三個沉甸甸的彈匣掛在腰間，口袋里還揣著備用子彈。
那股子從骨子里透出來的絕望和悲壯，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底氣。
一種因為火力過于富裕而產生的、近乎狂妄的自信。
李云龍看著眼前這二十個脫胎換骨的兵，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眼中的兇光幾乎要溢出來。
“他娘的！”
“這他娘的才叫兵！”
他猛地轉過身，大步走到地圖前，伸出那根粗壯的手指，狠狠地戳在了坂田指揮部所在的那個紅圈上。
指尖的力道之大，幾乎要將地圖戳穿。
地窖里的空氣瞬間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都隨著他的手指，聚焦在那個點上。
“都給老子聽好了！”
李云龍的聲音嘶啞，像是在用喉嚨里的血肉摩擦。
“咱們不突圍了！”
“老子改主意了！”
他緩緩抬起頭，目光掃過那二十張因為激動而漲紅的臉，一字一頓地吼出了那道足以改變戰(zhàn)局的命令：
“目標，坂田的指揮部！”
“二十個人，二十把鐵疙瘩，兩千發(fā)子彈！”
他咧開嘴，露出一抹猙獰的笑容。
“給老子用這玩意兒，把坂田那個老鬼子，剁成肉醬！”
“斬首！”
“老子要給他來個中心開花！”
地窖里先是死一般的寂靜。
隨即，一股壓抑不住的、如同野獸般的粗重喘息聲響了起來。
決死沖鋒，變成了精準的斬首行動。
全團送死，變成了二十人的尖刀突刺。
這道命令，徹底打敗了他們對戰(zhàn)爭的理解。
李云龍一把抓起桌上剩下的一把AK-47，塞到張大彪手里。
“你，親自帶隊！”
張大彪渾身一震，雙手緊緊握住槍身，感受著那冰冷而強大的力量。
他挺起胸膛，臉上的肌肉因為極度的興奮而扭曲。
“是！”
“保證完成任務！”
“出發(fā)！”李云龍一聲暴喝。
命令下達。
張大彪沒有一絲猶豫，猛地一揮手。
“突擊隊，跟我走！”
二十名全副武裝的戰(zhàn)士，如同二十頭被放出籠的猛虎，轉身沖出了地窖。
他們的腳步聲沉重而有力，帶著金屬裝備的碰撞聲，迅速消失在外面漆黑的夜色和連綿的炮火聲中。
他們要去執(zhí)行的，是一個史無前例的任務。
他們手中的，是這個時代不該出現(xiàn)的神兵。
他們撲向的，是日軍重兵把守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