贈品？
林默的心臟猛地一抽。
他強行壓下眼皮的跳動，維持著臉上一副波瀾不驚的表情。
他看到虎子的眼神，死死地釘在那份焦香四溢的手抓餅上，喉結(jié)滾動，像一頭餓了三天的狼。
求生的演技，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
林默沒有立刻說話，而是故作自然地彎下腰。
他的視線掃過三輪車那銹跡斑斑的車斗，落在了下方一個毫不起眼的空間。
那是一個用木板釘起來的隔層，看起來像是放雜物的地方，黑黢黢的，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虎子的目光下意識地跟著他的動作移動，心里泛起一絲嘀咕。
這小子搞什么名堂？
在虎子充滿戒備和好奇的注視下，林默將手伸進了那個黑暗的隔層里。
里面?zhèn)鱽硪魂囕p微的摸索和碰撞聲。
片刻之后，林默直起身子。
他的手里，多了一個用厚重油紙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長條狀物體。
油紙呈深褐色，被油浸透，在昏暗的天光下泛著一層膩光。
整個包裹用粗糙的麻繩捆得結(jié)結(jié)實實，看不出里面到底是什么東西。
但這東西的分量，絕不輕。
林默托著它的動作，顯得有些吃力。
他將這個神秘的油紙包，連同那份滾燙的手抓餅，一同遞向虎子。
然后，他用一種平淡到近乎冷漠的語氣，說出了那句他演練了無數(shù)遍的臺詞。
“這是買手抓餅附贈的精美小禮品，拿好。”
虎子愣了一下。
小禮品？
他滿腹狐疑地伸出手，先接過了那份手抓餅。
食物的溫熱和香氣讓他精神一振，差點就想當場咬上一口。
緊接著，他伸出另一只手，去接那個所謂的“小禮品”。
他的手腕做好了準備，以為會接到幾個饅頭，或者一包點心。
然而，當他的手指觸碰到油紙包的一瞬間，一股完全預(yù)料之外的沉重感猛地傳來！
“嗞——”
虎子倒吸一口涼氣，手臂不受控制地往下一沉，差點把東西掉在地上。
好家伙！
這玩意兒少說也有七八斤重！
什么“小禮品”有這么沉？一坨鐵疙瘩嗎？
他急忙用另一只手托住底部，這才穩(wěn)住了身形。
包裹入手冰涼，質(zhì)感堅硬，隔著厚厚的油紙，他能摸到一個清晰的、硬邦邦的輪廓。
這絕不是吃的！
虎子猛地抬起頭，眼睛里充滿了震驚和警惕，死死地盯著林默。
“這……這是啥？”他的聲音都變了調(diào)。
林默沒有回答。
他只是對著虎子那張錯愕的臉，輕輕點了點頭，像是在確認什么。
隨即，他轉(zhuǎn)過身，拿起鍋鏟，開始清理鐵板上的殘渣，準備制作下一份手抓餅。
“咻——”
一發(fā)流彈擦著他耳邊飛過，帶起的勁風讓他打了個激靈。
虎子瞬間清醒過來。
團長和弟兄們還等著！
沒時間在這瞎琢磨了！
他不再猶豫，將滾燙的手抓餅往懷里一揣，用胳膊夾緊了那個沉重而詭異的油紙包。
這個姿勢極其別扭，跑起來磕磕絆絆。
但他顧不上了。
他轉(zhuǎn)身，邁開雙腿，像一頭負重的獵豹，再次沖進了那片由炮火與死亡交織而成的區(qū)域。
……
新一團臨時指揮部。
李云龍嘴里叼著一根早就熄滅的煙屁股，在地窖里來回踱步，腳下的泥土被他踩得結(jié)結(jié)實實。
他的眼睛布滿血絲，死死盯著地窖的入口。
張大彪和其他幾個營連長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喘。
所有人都知道，團長派警衛(wèi)員去干了一件多么荒唐的事。
但此刻，沒有人敢質(zhì)疑。
那份荒唐的背后，是團長對即將赴死的弟兄們，最沉重也最無奈的溫情。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每一秒，都像一把鈍刀子，在眾人的心頭上來回切割。
李云龍的耐心，已經(jīng)快要被耗盡。
他一把將煙屁股吐在地上，狠狠碾了一腳，正準備開口罵娘。
就在這時，指揮部的簾子猛地被人掀開。
一道身影連滾帶爬地沖了進來，帶著滿身的硝煙和塵土。
是虎子！
他回來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他身上。
虎子胸口劇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一張臉被煙熏得黑一道白一道。
他沖到李云龍面前，將懷里的東西一股腦地放在那只充當桌子的彈藥箱上。
“砰！”
一聲悶響。
“團長……買……買回來了！”虎子撐著膝蓋，話都說不囫圇。
一股濃郁的麥香和肉蛋焦香，瞬間在地窖里炸開。
幾個營長不爭氣地咽了口唾沫，眼睛都看直了。
那份用油紙包著的手抓餅，此刻在他們眼里，比任何山珍海味都更具誘惑力。
然而，李云龍的目光，卻沒有停留在食物上。
他的視線，如同被磁石吸引，瞬間被手抓餅旁邊那個東西牢牢吸住了。
一個用深褐色油紙包裹的、沉甸甸的長條形物體。
它靜靜地躺在那里，與旁邊的食物形成了無比詭異的對比，散發(fā)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冰冷而危險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