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又怕失了先機(jī),給我獅子大開口的機(jī)會。
我將面前的雞蛋羹一勺勺收回碗里,
“叔叔,我愿意給陸家生下這個孩子?!?/p>
陸母眉頭瞬間緊皺,
“你想憑這個孩子進(jìn)我們陸家的門?!”
一勺臟了的雞蛋羹塞進(jìn)嘴,我談不上喜歡肚里這個孩子。
可若它能安撫陸爺爺泉下有知,我就要全力保護(hù)它。
“沒想進(jìn)您家的門?!?/p>
涼了的雞蛋發(fā)腥,吃的我陣陣惡心。
抬頭我坦然看著陸家雙親,
“等我生下孩子,你們給我五百塊錢?!?/p>
“孩子留下,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來?!?/p>
“財、貨,兩清?!?/p>
五百塊,是陸家雙親幾乎一年的收入。
這個價格是我深思熟慮過的。
既符合他們對一個農(nóng)村丫頭腦海中的“天價”的判斷,也不至于真的嚇退陸家。
果然陸母眼中閃過一絲不屑,陸父繃緊的身體也稍有松懈。
“空口無憑?!?/p>
陸母用鋼筆在紙條上寫下幾行字,
“把這個簽了?!?/p>
【本人張禾生性浪蕩未婚先孕,因貪圖錢財,自愿以五百元價格,將腹中孩子過繼給陸家,此后不得以任何理由、任何方式相認(rèn)糾纏,若有食言愿遭天譴?!?/p>
哪怕做了心理建設(shè),真正看見也還是難免刺眼扎心。
混著翻騰的惡心,我一筆一劃簽下自己的名字。
“生孩子之前還有件事。”
“解決我二叔?!?/p>
3
這還是這么多年,我第一次住進(jìn)陸家。
隔著開著的門,看到陸北望房間床頭擺著一個樹枝編的筆筒。
那是十六歲時,我們躺在后山草地。
頭頂頭,聽蟲鳴鳥叫,無聊時我手中的結(jié)果。
把筆筒給他時,他蹭過我指尖薄繭。
將我的手搭在他好看的眉眼上。
“爺爺說,再過兩年叫我娶你進(jìn)城。”
我和陸北望認(rèn)識很多年了。
六歲我爬到樹上摘過果子,最紅的那顆他蹭干凈給我吃。
十歲我教他山坡打滾撒歡,他蹲在我身邊一根根摘掉我渾身雜草。
十三歲我跟村里混小子打架,他為我擋磚頭,額頭現(xiàn)在還有道疤。
十六歲后山,那個陽光透過樹影子的午后,我感受到掌心的睫毛刷的心里發(fā)癢。
可那個筆筒,離了大山在這個房間,格格不入。
身后突然一聲斷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