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猛地一凜。只聽見蕭煜冷冷地打斷了她,“朕都知道。朕還知道,
在你決定要出宮之前,你就已經(jīng)知道這件事了。你不用拿這個理由來搪塞朕。
”我如遭五雷轟頂。過了很久,魏鶯兒才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邊關(guān)苦寒,風(fēng)沙太大。
妾身在那里受的那些苦,皇上又哪里能明白?”說著,她伸出了自己的雙手,
遞到了蕭煜的跟前?!盎噬?,您還記得,這雙手,以前是什么樣子的嗎?
”蕭煜仔仔細細地端詳著那雙依舊保養(yǎng)得宜,柔若無骨的手。我從來沒有在蕭煜的臉上,
看到過如此明顯的,毫不掩飾的嫌棄?!拔乙郧埃傆X得你單純善良,不諳世事。如今看來,
是朕錯了。”蕭煜嘆了一口氣,不想再理會沈清瑤,說著就要起身??墒撬虻锰昧?,
一下子沒站穩(wěn),身體有些踉蹌。我看得著急,也忘記了自己此刻正在偷聽的尷尬處境,
連忙三步并作兩步地奔了過去,一把扶住了蕭煜。蕭煜看見我,臉上沒有半點驚訝,
反而笑了笑,“你終于舍得出來了?”“皇上……您是怎么發(fā)現(xiàn)臣妾的?”“你這個人,
走路從來不看路,腳步聲又重得跟頭熊似的,朕想聽不見都難。”“皇上是嫌棄臣妾胖了。
”我不高興了?;噬蠏吡艘谎畚业哪槪酚薪槭碌攸c了點頭,“好像是圓潤了一點。
你這宵夜,吃得也太油膩,太勤快了。朕看,朕得回去告訴御膳房,從今天起,
半夜不準再給你做東西吃了。”皇上一邊說著,一邊自然而然地牽起了我的手,
拉著我往外走。我只來得及回頭,飛快地看了一眼。我嫡姐還孤零零地跪在冰冷的地面上,
低著頭,一言不發(fā),讓人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我嫁入太子府,是在嫡姐出嫁三個月之后,
也就是嫡姐和陸錚動身前往烏若城的那一天。我和太子妃是同一天進的府,當(dāng)天晚上,
蕭煜哪個房間都沒有去。在隨后的一年里,他也沒有來過我的房里。偶爾在府里碰見了,
蕭煜也只是離我遠遠的,客氣地點一下頭。他和我嫡姐那段情,當(dāng)初鬧得滿城風(fēng)雨,
轟轟烈烈的。我自然也不會傻到,頂著這張和我嫡姐有七八分相似的臉,去他面前晃悠,
惹他糟心。而且,經(jīng)歷了陸錚那件事之后,我對“感情”這兩個字,
早就已經(jīng)不抱任何幻想了。太子不來糾纏我,我反而覺得樂得清閑。我這個太子側(cè)妃,
當(dāng)?shù)每梢哉f是極其悠閑自在了。太子妃最初還防了我兩個月,后來見我實在是佛系得不行,
完全沒有要靠著這張臉去爭寵獻媚的心思,對我的態(tài)度,也就變得溫和了起來。
就算是后來太子登基,大封后宮的時候,我穿著那一身暗紅描金的妃位吉服,
跪在所有嬪妃的最前面,朝他和皇后叩拜行禮,他也不過是淡淡地掃了我一眼,
眼神沒有半分停留。一入宮門深似海,我本來以為,我這輩子,
大概就會這樣平平淡淡地過去了。直到那年的中秋節(jié),我閑得無聊,
把我攬月軒門口的那棵桂花樹上的桂花,全都給薅禿了,做了兩大壇子糖桂花。
我真不是故意的,實在是整個皇宮里,就數(shù)那棵樹的桂花開得最香,最密。
后來據(jù)麗嬪跟我八卦,說蕭煜是深夜批完了折子,覺得身心俱疲,想去聞聞桂花的香氣,
清醒一下腦子。結(jié)果一出門,就看到了一棵光禿禿的,連片花瓣都不剩的桂花樹。
他越想越氣,就破天荒地,第一次擺駕來了我的攬月軒。他來的時候,我正和小穗一起,
吭哧吭哧地往桂花里拌蜂蜜。見皇上一臉“你死定了”的表情,我深感不妙,
趕緊手腳麻利地,給他端了一碗我剛熬好的,晶瑩剔透的冰糖燉雪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