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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辭接到妻子電話時,正被妻子的白月光和他女兒攔住去路。
他的視線無法控制地落在面前的小女孩臉上。
圓潤的臉蛋,微微下垂的眼角,和宋時染如出一轍的眼睛。林希澤盯著他不說話,眼睛里全是勢在必得。
“公司附近新開了日料店,我們下班后去那里吃怎么樣?”
電話里宋時染的聲音依舊溫柔。
“不用了?!?/p>
沈辭聽見自己的聲音冷靜得不像話。
“你吃完飯早點(diǎn)回來,我有事跟你說。”
電話那頭似乎想說什么,但他已經(jīng)按下了掛斷鍵。
林希澤笑了笑。
“她就是宋時染的孩子,沈辭,我已經(jīng)回來了,你應(yīng)該要退出了?!?/p>
他頓了頓。
“畢竟是我給你追她的機(jī)會?!?/p>
沈辭看著眼前這個和宋時染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孩子,不得不承認(rèn)林希澤說得對。但也不完全對。
大學(xué)時,宋時染算是為了林希澤傾盡所有。沈辭曾無數(shù)次看見宋時染為林希澤抄寫筆記到凌晨三點(diǎn),為林希澤隨口提的限量版球鞋打三份工,會在寒冬凌晨排隊(duì)買他喜歡的奶茶,后托沈辭轉(zhuǎn)交。
作為林希澤的好友,沈辭也沾光收到過不少禮物。
“她人挺好的???”沈辭當(dāng)時看著那些禮物問道。
林希澤正在打游戲,頭也不抬:“舔狗多掉價啊?!?/p>
可當(dāng)晚高級餐廳的賬單照片就發(fā)到了宋時染微信上,配文是“我和兄弟在吃飯,能幫忙買單嗎?別過來哦?!?/p>
后來林希澤為了女朋友想出國發(fā)展,他摟著沈辭肩膀,語氣輕佻,“你去追宋時染好不好,就當(dāng)幫我個忙......”
沈辭聽到這個荒謬請求皺了皺眉,本來想拒絕。
宿舍窗外暴雨落地,烏云壓得玻璃嗡嗡震顫。
他看見宋時染站在宿舍樓下,渾身濕透地立在雨中,手里還拿著林希澤最喜歡的甜品,像只沒人要的小狗。
沈辭挑了挑眉,突然覺得,其實(shí)也不是不行。
成績好又長得漂亮,最主要是舍得為男朋友花錢。萬一以后他變成富豪了怎么辦。
“行啊,我去追?!?/p>
機(jī)場送別那天,林希澤摟著新女友頭也不回過了安檢,宋時染飆車去機(jī)場追他,結(jié)果出了車禍。
當(dāng)宋時染睜開眼睛,第一個看到的就是沈辭,他眼中含著笑意,半開玩笑半認(rèn)真。
“要不你試著追我?我挺好追的。”
他沒想到病床上的人喉嚨吞咽了一下,輕聲地說:“好。”
后來他們真的在一起了,甚至結(jié)了婚,宋時染也靠自己擁有了上市公司。
直到婚禮那天,林希澤突然出現(xiàn),指著他的鼻子罵:“畜生,不要臉?!?/p>
沈辭忽然很想笑,墻上的掛鐘指向凌晨一點(diǎn)半,宋時染還沒有回家。
五年前沒有開燈的臥室,彌漫的酒氣,宋時染滾燙的掌心烙在他腰際。
把他箍得那樣緊,緊到他能聽見她胸腔里震蕩的喘息,她哀求呢喃道:“別走。”
后來他在浴室鏡前看見自己背上的抓痕時,才后知后覺地明白,那聲“別走”從來不是對他說的。
宋時染對他很好。
她記得他喝咖啡要加雙份糖,會在出差時帶回他喜歡的游戲機(jī),深夜加班在公司樓下等他下班,多晚都會等。
所有人都說他們是模范夫妻。
但沈辭知道,這不過是宋時染與生俱來的教養(yǎng),她會在雨天為助理撐傘,會給樓下流浪狗買
進(jìn)口狗糧。
溫柔是她的習(xí)慣,與愛無關(guān)。
就像他為她熨平的每一件裙子,精心準(zhǔn)備的每一頓早餐,也不過是完美丈夫的角色扮演。
他們默契地維持著這場婚姻,如同經(jīng)營一家合資公司。
她連在床上都從容,最情動時也不過眼尾泛紅,還能笑著替他擦去額頭的汗。
“沈辭,我們就這樣過下去吧。”
那一刻他就懂了,她的白月光早已娶妻,而她也嫁給了他這個退而求其次的選擇。
既然得不到最愛的人,那就和眼前人將就著過完這一生。
他也不愛她,至少他是這么告訴自己的。
夜深了,窗外的雨聲漸漸停了。
沈辭站在落地窗前,她依然沒有回來,也沒有任何消息。
這五年里,宋時染從未有過不告而晚歸的時候。
她總是溫柔地給他打電話,讓他早點(diǎn)睡不要等她了。
唯二的例外,一次是今晚,一次是四年前那個雨夜,那時候宋時染因?yàn)橥鈬霾顜缀醢肽甓紱]有回來,算算日子,那個長得像宋時染的孩子也快四歲了。
他關(guān)上客廳的燈,黑暗中摸索著回到臥室。
既然今晚談不成離婚的事,那不如先讓律師擬好協(xié)議,他需要盡快從這個荒唐的婚姻中抽身。
但是他肯定要公司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他就是拜金男,誰不喜歡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