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點半，天剛蒙蒙亮。
林驍輕手輕腳地起身，把被子給還在熟睡的程嵐掖好。
院子外傳來公雞打鳴的聲音，他推開門，晨風帶著風霜的寒氣撲面而來。
灶臺前，林驍熟練地生火、和面。面團在案板上發(fā)出“啪嗒啪嗒”的聲響。不一會兒，蔥花餅的香氣就飄滿了整個院子。
他又熬了一鍋小米粥，切了盤外面買的的咸菜。
“小嵐，該起床了?！绷烛斴p輕推了推床上蜷成一團的人。
程嵐把臉埋在被子里，悶聲說：“再睡五分鐘...”
“飯要涼了。”林驍把她的棉襖拿過來，“今天做了你愛吃的蔥花餅?！?/p>
程嵐不情不愿地爬起來，眼睛還瞇著。廚房里，她舀了瓢水洗臉，凍得一個激靈，一下子就清醒了，連忙從暖壺中倒了些熱水。
“頭發(fā)又打結(jié)了?！绷烛斈弥臼嵴驹谒砗?。
“疼！你輕點...”程嵐痛的齜牙咧嘴的。
“忍忍，馬上就好?！绷烛?shù)膭幼鞣诺酶p了。
飯桌上，熱騰騰的粥冒著白氣。林驍夾了塊餅放到程嵐碗里：“今天我要去機械廠看看，聽說在招工?！?/p>
程嵐點點頭：“帶上身份證明，別忘啦?！彼睦镉行╈m然系統(tǒng)給的證件很周全，但還是擔心出紕漏。
吃完飯，林驍拎著布包出門了。程嵐收拾好碗筷，挎上菜籃子往外走。
胡同里，道路兩邊覆蓋了薄薄的一層積雪。
“這位大姐，請問菜市場往哪邊走？”一個穿著藍布棉襖的年輕媳婦叫住她。
程嵐打量對方，約莫二十出頭，臉蛋凍得紅撲撲的。“我也去買菜，一起走吧?！?/p>
她笑著說，“我叫李程嵐，住前面第三個院子?！?/p>
“太好了！我是新搬來的，叫王秀蘭?！毙∠眿D眼睛一亮，“就住你家前面那個胡同?！?/p>
兩人邊走邊聊。秀蘭說她是跟著丈夫從保定來的，丈夫在鐵路上班。
“這韭菜多少錢一斤？”秀蘭在菜攤前問價。
“兩分五?！睌傊魇莻€滿臉皺紋的老頭。（因為不知道當時的物價。統(tǒng)一按建國后的第2套人民幣算。）
程嵐拽了拽秀蘭的袖子，小聲說：“往里頭走，李嬸家的菜更新鮮，還便宜一分錢?！?/p>
買完菜，兩人已經(jīng)熟絡(luò)得像認識很久似的。秀蘭說起保定老家的趣事，逗得程嵐直笑。
“有空來我家坐坐，”分別時程嵐邀請道，“我家那口子做飯可好吃了?！?/p>
秀蘭笑著應(yīng)下：“一定去！我家那口子就會煮面條，正好跟你家林大哥學兩手?！?/p>
程嵐看著秀蘭走遠的背影，心里暖融融的。搬來這么久，總算碰到個能說的來的人了。
她拎著沉甸甸的菜籃子往家走，盤算著晚上要吃點什么。
傍晚時分，程嵐正在屋子里擇菜，聽見熟悉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她抬頭看見林驍推門進來，臉上帶著笑意。
“怎么樣？”程嵐放下手里的菜，在圍裙上擦了擦手。
林驍從兜里掏出一張紙：“成了，明天就去上班?！蹦鞘菣C械廠的入職證明。
程嵐接過來仔細看了看，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太好了！”她突然想起什么，脫下了圍裙?！白?，咱們?nèi)コ凿萄蛉鈶c祝一下！”
來到這個世界也已經(jīng)有一個多月了。有著林驍?shù)呐惆?，程嵐總算是?9城逛了個遍。
全聚德、便宜坊的烤鴨，東來順的涮羊肉，都一處的燒麥，砂鍋居的白肉砂鍋，六必居的醬菜，天福號的醬肘子。
但凡能叫得出名字的兩人都去吃了個遍。吃完還打包了不少放到空間以后慢慢吃。
在張一元、吳裕泰又買了不少茶葉，足夠程嵐喝個十幾年了。
兩人又去瑞蚨祥、內(nèi)聯(lián)升、盛錫福等地置辦了好多身衣服鞋帽。
天色漸暗，胡同里各家各戶都飄出飯香。
兩人來到巷口的涮肉店，掀開厚重的棉布門簾，熱氣混著羊肉的香味撲面而來。
“兩位里邊請！”跑堂的小伙計熱情招呼，“坐這兒暖和?！?/p>
程嵐搓了搓凍得發(fā)紅的手：“要個銅鍋，兩盤羊后腿，一盤白菜，一盤凍豆腐?！?/p>
“好嘞！”小伙計麻利地擺好碗筷，“咱家的麻醬可是獨門配方?！?/p>
不一會兒，銅鍋里的清湯開始翻滾。林驍夾起薄如蟬翼的羊肉片，在鍋里涮了幾下，肉片立刻變成了誘人的灰白色。
“嘗嘗?！彼唁毯玫娜夥胚M程嵐碗里。
程嵐蘸了蘸麻醬，滿足地瞇起眼：“真嫩！比上次那家強多了?！?/p>
“湯底是用羊骨熬的，”林驍又涮了片肉，“所以特別鮮?！?/p>
兩人吃得正歡，鄰桌的大爺突然搭話：“小伙子，看你涮肉的手法挺利落啊?！?/p>
林驍笑笑：“以前跟朋友出來吃，學了兩手?！?/p>
吃完飯出來，月亮已經(jīng)掛上樹梢。
兩人往家里走，在胡同里碰見出來倒垃圾的劉嬸，她瞇著眼睛打量兩人：“喲，小兩口下館子去啦？”
程嵐點點頭：“林驍找到工作了，慶祝一下。”
“好事兒?。∈窃搼c祝慶祝?！眲鹦Φ醚劬Σ[成一條縫，“我家爐子這兩天老冒煙，小林能給看看不？”
“沒問題，”林驍爽快地答應(yīng)，“明天下了班就過去?！?/p>
回到家，程嵐一邊泡腳一邊說：“劉嬸人不錯，就是太愛打聽?！?/p>
林驍遞給她擦腳布：“鄰里之間都這樣。慢慢就習慣了?！?/p>
夜深了，程嵐躺在床上，旁邊的林驍播放著一些不可言說的聲音。為了讓鄰居知道小夫妻的恩愛，這些手段都是必要的。
她又想起今天在飯館里，林驍和陌生人交談時自然的樣子，心里踏實了許多。
看來這個機器人，真的能陪她在這四九城里好好生活下去了。
窗外，不知誰家的貓輕輕叫了兩聲，程嵐翻了個身，漸漸進入夢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