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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爸心臟病突發(fā)需要搭橋手術,我跪在病房外向蘇晚霜哭著求一百二十萬手術費。

她眼圈紅紅地點頭答應,說馬上想辦法籌錢。

我在醫(yī)院苦等四個小時,看到的卻是她微信朋友圈里給陳景瀾買豪車的轉(zhuǎn)賬記錄。

正好一百二十萬。

爸爸在深夜離世,她的錢第二天上午才“不好意思,轉(zhuǎn)錯賬戶了”地姍姍來遲。

蘇晚霜穿著價值八萬的高定套裝,冷著臉看著我:

“最近總給景瀾轉(zhuǎn)錢,手誤了?!?/p>

陳景瀾戴著她送的百萬名表,嘴角勾起譏諷的笑:

“林哥,叔叔在天有靈會理解的,你別鬧了,畢竟蘇總的事業(yè)更重要?!?/p>

七年真心被踐踏如泥,父親的命在他們眼里分文不值。

我緊握雙拳,指甲刺破掌心,血與淚一同滴在冰冷的走廊地板上。

1

陰云密布,哀樂悲傷。

我站在父親林志遠的棺槨前,手里緊攥著剛發(fā)出去的短信。

“我接受貴公司的邀請,下周一報到?!?/p>

我望著爸爸安詳?shù)拿嫒?,想起他臨終前拉著我的手說的最后一句話:

“墨言,別為了任何人糟蹋自己。”

爸,我終于懂了。

“林墨言!你以為裝可憐就有人同情嗎?蘇總才不會來的!”

陳景瀾滿臉得意,穿著騷包的銀色西裝沖進了葬禮現(xiàn)場。

他故意大聲說話,手工皮鞋踩在青石地面上發(fā)出刺耳的聲響。

他的聲音尖酸刻?。骸翱纯催@些花圈,林墨言,你的戲演得還真投入!”

我轉(zhuǎn)過身,看到蘇晚霜跟在他后面,臉上寫著厭煩和不耐。

她穿著黑色職業(yè)裝,但胸針卻是陳景瀾送給她的那枚紅寶石胸針。

在我父親的葬禮上,戴著別的男人送的飾品。

“滾出去!這里不歡迎你們!”

我第一次在這么多人面前對他們怒吼,聲音震得整個靈堂都安靜下來。

周圍的親友都停止了低聲哭泣,眼神聚焦在我們身上。

蘇晚霜皺起眉頭,用那種我最熟悉的居高臨下的口吻說:

“林墨言,注意場合,別讓叔叔走得不安生?!?/p>

我雙眼發(fā)紅。

是誰讓我爸走得不安生的?是誰在他生命垂危的時候,把救命錢給了別的男人?

“蘇晚霜。”我的聲音低沉如野獸咆哮。

“你還有臉在這里提我爸?”

陳景瀾摟住蘇晚霜的腰,故意貼得很近:

“蘇姐,別跟他一般見識,失去親人確實容易情緒失控?!?/p>

“不過林哥,你這樣下去,對叔叔的名聲也不好聽啊?!?/p>

他的話像刀子一樣,每個字都往我心里捅。

我一字一頓地說:“我爸的名聲輪不到你這種小白臉來操心?!?/p>

“什么叫小白臉?”陳景瀾裝出委屈的表情,眼眶瞬間濕潤。

“我只是關心你,畢竟我們都是蘇姐的......”

“夠了!”蘇晚霜打斷了他的話,但她瞪的卻是我。

“林墨言,你今天到底要鬧到什么時候?”

我看著她,這個我曾經(jīng)愿意為之奉獻一切的女人,現(xiàn)在竟然在我父親的棺材前質(zhì)問我。

我忽然想笑,笑自己七年來的愚蠢,笑自己過去的幼稚。

“蘇晚霜,從今天開始,我們恩斷義絕?!蔽姨统鲈缇蜏蕚浜玫霓o職報告。

當著所有賓客的面撕成碎片,白色的紙屑如雪花般飄灑在靈堂里。

“我林墨言,正式宣布辭職?!?/p>

“天成證券,蘇總,還有你身邊的那位陳公子,從此以后,我們各走各路。”

現(xiàn)場鴉雀無聲。我轉(zhuǎn)身面對父親的遺像,聲音哽咽但堅決:

“爸,兒子要去闖出一片天地了,不再為任何人的私欲而活?!?/p>

回想這半年的辛酸,眼淚如泉水般涌出。

2

那是個烈日炎炎的周二上午,我正在交易室里分析股市走勢。

七年來,我為天成證券賺取了超過八十億的利潤,我的分析預測從未失手。

“各位同事,我是新來的投資顧問陳景瀾,請大家多多指教?!?/p>

會議室的門被推開,一個青年男子走了進來。

他穿著范思哲的定制西裝,手腕上戴著勞力士的潛水表。

腳踩著古馳的牛津鞋,渾身上下散發(fā)著金錢的味道。

但最吸引眼球的不是他的裝扮,而是他的容貌。

精雕細琢般的五官,深邃有神的雙眼,還有那種富家公子特有的貴氣。

蘇晚霜當時正在主持晨會,當她的目光落在陳景瀾身上時。

我看到了一種前所未見的神情。

“陳先生的背景很優(yōu)秀?!碧K晚霜的語調(diào)比平時柔和了很多。

“海外名校MBA,還有豐富的家族企業(yè)管理經(jīng)驗?!?/p>

“我相信他能為我們公司注入新的血液?!?/p>

會后,蘇晚霜把我單獨叫到她的辦公室,那個我們曾經(jīng)一起暢想未來的地方。

墻上掛著我們的合影,桌上放著我親手給她挑選的鋼筆套裝。

“墨言,你覺得這個新人如何?”

她背對著我凝望窗外,聲音里帶著一種我無法理解的激動。

“看起來挺有本事的?!蔽依蠈嵒卮?。

“不過直覺告訴我,他來我們公司不是為了單純的工作。”

蘇晚霜轉(zhuǎn)過身,臉上帶著我許久沒見過的笑容:

“你多心了。不過確實,他的履歷很漂亮,家庭條件也很好?!?/p>

我有些困惑但沒深究。

一周后,蘇晚霜再次把我叫到辦公室。

這次她神秘兮兮地關上門,拉上百葉窗。

“墨言,我有個重大消息要告訴你?!彼难凵癞惓Ed奮,像個得到心愛玩具的孩子。

“龍騰基金要選新的合作伙伴了!”

我的心跳驟然加速,手心開始冒汗。

那是業(yè)界最頂級的千億基金,掌控著整個亞太地區(qū)最優(yōu)質(zhì)的金融資源。

誰能獲得它的青睞,就能成為證券界的翹楚。

這是我們七年來共同追求的終極夢想。

是我拒絕新加坡高薪工作的原因,是我們無數(shù)個通宵達旦的動力。

“我們真的有希望嗎?”我的聲音都在發(fā)抖。

“不僅有希望?!碧K晚霜壓低聲音,臉上的表情像是中了頭獎。

“陳景瀾就是龍騰基金董事長陳天華的獨子!”

“他這次來是代表他父親考察合適的合作對象!”

陳景瀾,竟然是龍騰基金董事長的兒子?

“所以,他來我們公司是為了......”

“考察我們!”蘇晚霜激動地握住我的手。

“墨言,這是我們夢寐以求的機會!”

當時的我徹底被沖昏了頭腦。

七年的奮斗,七年的堅持,終于要開花結果了。

“你打算怎么做?”我問。

蘇晚霜的眼神變得深邃:“我們需要一個完美的策略。”

她拉著我坐到沙發(fā)上,就像在制定一場重要的商業(yè)計劃:

“你配合我演戲,假裝對陳景瀾有意見,讓他覺得我在保護他對抗你的敵意?!?/p>

“男人都喜歡這種劇情,覺得自己是被保護的王子?!?/p>

我點點頭,認為這個策略很巧妙。

“然后呢?”

“然后我逐步獲得他的信任,讓他見識到我的能力和人格魅力?!?/p>

蘇晚霜的臉上閃爍著自信的光芒:“墨言,我們馬上就要功成名就了?!?/p>

那時的我做夢都沒想到,這個看似精明的策略,最終葬送的是我們七年的情誼。

3

策略執(zhí)行得比我們預想的還要成功。

第一次表演是在周例會上。我故意在陳景瀾提出投資建議時質(zhì)疑他:

“陳先生,你的這個方案數(shù)據(jù)支撐不夠充分?!?/p>

“作為新人,是不是應該先了解一下我們公司的操作風格?”我的語氣帶著明顯的輕視。

陳景瀾的眼圈瞬間紅了,聲音委屈得讓人心疼:

“林總監(jiān),我知道自己是新人,但這個方案我研究了很久,數(shù)據(jù)分析也很詳細......”

“數(shù)據(jù)分析?”我冷笑一聲。

“紙上談兵誰都會,真正的金融市場可沒有理論那么簡單?!?/p>

會議室里的氛圍變得緊張起來,其他同事都低著頭不敢吭聲。

就在這時,蘇晚霜開口了:“墨言,注意用詞。”

“景瀾雖然是新人,但他的思路很新穎,我們應該給年輕人更多空間。”

她的聲音溫和但帶著威嚴。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價值,不應該因為資歷深淺而差別待遇?!?/p>

陳景瀾感激地看著蘇晚霜,眼神里滿是崇拜和依戀:

“謝謝蘇姐,我會努力證明自己的?!?/p>

那種眼神,我現(xiàn)在想起來都覺得惡心。

起初,我真的以為這只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表演。

蘇晚霜對陳景瀾的關照看起來那么自然,那么合理。

但慢慢地,我發(fā)現(xiàn)了異常的地方。

她把那些本來應該由我這個首席分析師負責的核心項目交給了陳景瀾。

她給他配備了我一手培養(yǎng)的幾個精英助手。

她甚至把他的辦公室從普通員工區(qū)調(diào)到了高管層,就在我辦公室的隔壁。

“蘇晚霜,你是不是有點過頭了?”一個月后,我忍不住提出異議。

“他一個新人,憑什么享受這種權限?”

“過頭什么?”她頭也不抬地繼續(xù)看著文件,

“只有讓他感受到我們的誠意,才能獲得推薦機會。墨言,你要看大格局?!?/p>

看大格局?

當我發(fā)現(xiàn)她給陳景瀾買生日禮物的時候,我就明白事情壞了。

那是我加班后忘了拿資料回公司時看到的畫面。

蘇晚霜站在陳景瀾的辦公室里,手里拿著一個精美的禮品盒。

“景瀾,生日快樂?!彼穆曇魷厝岬米屛移痣u皮疙瘩。

陳景瀾打開盒子,里面是一塊價值一百萬的百達翡麗手表。

他驚喜地叫了起來:“蘇姐,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拿著吧,你配得上最好的?!?/p>

蘇晚霜親自給他戴上手表,手指在他的手腕上逗留了很久。

我站在門外,感覺血液瞬間結冰。

第二天一早,我拿著禮品盒的照片質(zhì)問她:“蘇晚霜,這是你說的接近策略?”

她看了一眼照片,臉色瞬間變得不耐煩:“你什么意思?”

“一百萬的手表!蘇晚霜,你告訴我這是為了工作?”我的聲音控制不住地顫抖。

“你懂什么叫戰(zhàn)略嗎?”她煩躁地站起來。

“一塊手表算什么?等我們拿到基金合作權,這點投入都會十倍賺回來!”

我覺得這個詞特別刺耳:“蘇晚霜,你把感情當投入?”

“林墨言!”她突然發(fā)怒,用力推了我一把。

“你能不能不要這么計較?為了基金,我什么都愿意做!包括忍受你的胡攪蠻纏!”

我被推得撞到桌角,胳膊瞬間青紫一片。

我撫摸著疼痛的地方,看著面前這個陌生的女人。

“為了基金,你什么都愿意做?”我問。

“當然?!彼^也不回地走向門口。

“包括和你分手?!?/p>

這句話像一把刀子,直接刺穿了我的心臟。

4

后來,那個雷雨交加的十二月夜晚。

我正在辦公室加班處理一個緊急交易,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林先生,您父親的情況很危險,請您立刻到醫(yī)院來?!?/p>

我丟下手中的所有工作,沖向醫(yī)院。

路上,雨越下越大,就像老天都在為我哭泣。

爸爸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如紙,各種儀器連在他身上。

“林先生。”主治醫(yī)生的表情很嚴肅。

“您父親的心臟病已經(jīng)很嚴重了,必須立即進行搭橋手術。”

我感覺天旋地轉(zhuǎn),雙腿都站不穩(wěn)了。

“還有救嗎?醫(yī)生,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爸!”

醫(yī)生沉默了很久才說:“有一種最先進的微創(chuàng)搭橋技術,成功率很高?!?/p>

“但是這種手術很昂貴,而且必須立即進行,否則病人最多只有半個月的時間。”

“多少錢?不管多少錢我都會想辦法!”

“一百二十萬?!?/p>

一百二十萬。這個數(shù)字在我腦海中不斷回響。

我顫抖著手給蘇晚霜打電話。

“喂?”蘇晚霜的聲音聽起來很忙碌,背景里傳來男人的笑聲。

“蘇晚霜,我爸的心臟病發(fā)作了,需要一百二十萬做手術,你能不能......”

“什么?一百二十萬?”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尖利,背景的笑聲也停了。

“這么多錢?”

“求求你,這是救命錢,我爸真的撐不住了!”我在醫(yī)院走廊里哭著懇求她。

“別慌,我馬上想辦法?!彼恼Z氣緩和了一些。

“我馬上轉(zhuǎn)賬給你,你等我電話?!?/p>

“真的嗎?謝謝你,蘇晚霜,謝謝你......”

“行了行了,先掛了,我這邊還有急事?!?/p>

電話掛斷后,我在醫(yī)院走廊里焦慮地等待。

一個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過去了,三個小時過去了。

深夜兩點,我的手機終于響了到賬短信。

我激動地點開,卻看到了讓我徹底崩潰的內(nèi)容:

“您尾號6666的賬戶轉(zhuǎn)出1200000元至陳景瀾先生賬戶,余額87654元?!?/p>

轉(zhuǎn)給了陳景瀾?

我以為自己看錯了,揉揉眼睛再看一遍。

沒錯,一百二十萬塊錢,我爸的救命錢,被轉(zhuǎn)給了陳景瀾。

我立刻撥打蘇晚霜的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

“喂?”她的聲音迷迷糊糊的,明顯是被吵醒了。

“蘇晚霜!錢轉(zhuǎn)錯了!”我在電話里咆哮。

“我爸的救命錢被你轉(zhuǎn)給陳景瀾了!”

“什么?”她似乎愣了一下,然后慌張地說。

“不好意思,最近總給景瀾轉(zhuǎn)錢,可能是手誤了。我馬上重新轉(zhuǎn)給你。”

手誤了?

“我爸等不了了!醫(yī)生說必須馬上進行手術!”

“林墨言,你別急?!彼穆曇衾飵е荒蜔?/p>

“銀行現(xiàn)在下班了,要等到明天上班才能轉(zhuǎn)賬。不就是一個晚上嗎?等不了這點時間?”

我看著病房里奄奄一息的父親,眼淚如決堤的洪水。

“蘇晚霜,你還記得你在我爸面前說過什么嗎?”我的聲音哽咽。

“你說過會照顧我一輩子,會把他當成自己的父親來孝敬?!?/p>

“我知道,我當然記得?!彼恼Z氣很敷衍。

“我現(xiàn)在不是在想辦法嗎?明天一早我就去銀行轉(zhuǎn)賬。”

“如果今晚我爸出了什么事......”

“不會的,你想太多了?!彼驍嗔宋业脑挕?/p>

“叔叔吉人天相,肯定沒事的。好了,我這邊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處理,明天再說?!?/p>

電話掛斷后,我癱坐在醫(yī)院的走廊里。

5

我想起七年前,蘇晚霜第一次見我爸的情景。

她買了很多保健品,陪爸爸聊了一個下午,臨走時握著他的手說:

“叔叔,您就把我當成半個女兒吧,墨言交給我,您放心。”

爸爸當時笑得多開心啊,他說終于可以放心了,兒子找到了一個好歸宿。

現(xiàn)在這個好歸宿在我父親生死存亡的時刻,把救命錢轉(zhuǎn)給了別的男人。

凌晨四點,爸爸突然醒了。

他虛弱地握住我的手,聲音微弱得像羽毛:“墨言,爸爸可能等不到天亮了?!?/p>

“不會的爸爸,蘇晚霜馬上就把錢轉(zhuǎn)過來,我們馬上就可以手術了?!蔽铱拗参克?。

“傻孩子?!卑职挚嘈χ鴵u搖頭。

“爸爸心里明白。答應爸爸,以后要好好照顧自己,別為了任何人糟蹋自己?!?/p>

“爸爸,你不要說這種話,你會好起來的!”

這是爸爸說的最后一句話。

凌晨五點二十七分,爸爸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早上九點,銀行剛開門,蘇晚霜的錢就到了賬。

我看著手機上的到賬信息,苦笑著打給她:“不用了,我爸已經(jīng)死了。”


更新時間:2025-07-18 21:19: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