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出了小區(qū)后,我再也控制不住,淚如雨下。
笑笑在一旁像我拍她背一樣,輕輕拍我。
她也哭了。
“媽媽,是我,剛剛,表現(xiàn)不好嗎?”
“對不起,媽媽。”
我緊緊抱著她。
返程的路上,我拿出了本子,在成明的名字后畫了一個叉。
若親生父親和奶奶都容不下她。
笑笑該怎么辦呢?
我們沒有回家,直接啟程去了下一個地方。
我爸去世后,我媽一直住在弟弟家。
當(dāng)初笑笑查出生病,正趕上弟弟結(jié)婚花銷大。
我這個當(dāng)親姐姐的,堪堪只出了五百塊的份子錢。
那時候醫(yī)生說笑笑要正常走路,至少需要做兩次手術(shù),價格不菲。
還不算后期康復(fù)的錢,想讓她恢復(fù)成什么樣,取決于你的投入。
見我過來,媽媽有些驚訝。
“你怎么沒說一聲就來了?!?/p>
我將水果放下。
“順路來看看你?!?/p>
看見她在廚房忙碌,青絲已經(jīng)有了白發(fā),也是,她已經(jīng)六十了呢。
弟弟弟媳下班回來,桌上就已經(jīng)擺好了碗筷。
弟弟陪笑笑玩了會兒。
吃飯間不停地給笑笑和我加菜。
“姐,你怎么瘦成這樣了?”
我的筷子頓了頓,沒有回答。
笑笑癡癡地叫著。
“舅,舅舅,舅媽。笑笑喜歡,喜歡舅舅?!?/p>
弟媳雖笑著卻不動聲色挪了挪位置離笑笑遠(yuǎn)了些。
我提醒笑笑。
“笑笑,食不言哦!”
她便埋頭吃飯。
不管多親的人,離得遠(yuǎn)了,也就慢慢會淡。
小時候我自行車后邊馱著的少年,已經(jīng)成為爸爸。
吃了飯,我媽忙著收拾碗筷,我想幫她卻被她趕出來歇著。
弟媳吃完飯就鉆進(jìn)了臥室。
我上洗手間的時候,還是聽見了弟媳埋怨弟弟。
“你為什么不早說啊,早說我就晚點(diǎn)回來。”
“你沒聽說過孕婦玄學(xué)嗎,她帶著一個傻子,萬一傳染了我肚子里的怎么辦?”
“我都懷疑你家基因該不會有問題吧?”
弟弟聲音低沉:“那是我親姐,你在胡說什么?”
......
我輕輕出了洗手間。
臨走時將一個信封給了我媽。
她摸了摸沒有接。
“這些年你多不容易啊,可是你弟弟,從小就沒什么出息?!?/p>
“他們公司說要裁員,又有了二胎,我又不能叫兒媳打掉吧,我不幫襯他們照顧孩子,他咋辦呢?!?/p>
她摸了摸笑笑的臉。
“這些年我們也沒幫上你什么?!?/p>
我眼眶有些發(fā)酸。
“媽,對不起啊,這些年我只顧著笑笑,陪你們太少了?!?/p>
他們雖然勸過我同樣放棄笑笑的話,可是在我離婚后,便再沒說過。
每個月我的卡里,都會打進(jìn)一筆錢。
或多或少都有。
一直到爸爸去世。
我知道是爸媽悄悄打的。
看著她干枯的手,我怎么也說不出讓她住進(jìn)我的房子,幫我照顧笑笑的話。
我抱了抱她,將信封悄悄放在了玄關(guān)上。
“媽媽。我走了?!?/p>
......
下了樓,我望著弟弟的家。
久久沒有動,頭疼襲來。
我就著礦泉水吃了一把藥。
笑笑在一旁踢著小石頭。
“媽媽,笑笑喜歡舅舅,他陪笑笑玩。”
我擦了眼淚,在本子上劃掉了媽媽這一行。
我知道除了我,沒有人會無條件地愛笑笑。
也沒有人有義務(wù)照顧她的余生。
有錢也不行。
出錢也真的不行嗎?
我?guī)еπΓs往了下一個地方。
那里應(yīng)該可以照顧笑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