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癱在電腦椅上刷副本，順手宰了礙眼的新BOSS魔尊。鼠標一點，世界清凈了。
三個小時后，那只被我砍掉腦袋的游戲BOSS，正用他血肉模糊的爪子，
從24寸曲面屏里往外爬。1電腦屏幕里突然伸出一只血肉模糊的手，五指筋骨猙獰，
帶著新鮮粘稠的暗紅液體，“啪”一聲，死死摳住了24寸曲面屏冰冷的金屬邊框。
李墨寒全身的汗毛瞬間倒豎，捏著鼠標的手僵在半空，冰涼的寒意從尾椎骨猛地竄上天靈蓋。
三個小時前，他剛操控著自己《仙途問道》里那個氪金堆出來的滿級劍尊號“玄天”，
在最新開放的九幽絕境副本里，把那個擋路的新世界BOSS“九幽魔尊”按在地上摩擦，
最后還極其侮辱性地一劍剁了那魔頭造型夸張的獨角腦袋，爆了件稀有材料?，F(xiàn)在，
游戲里那只被他親手砍掉的魔頭，正用這只剛從像素塊變成真實血肉的爪子，
扒著他顯示器的邊緣，要把那龐大、散發(fā)著滔天怨氣和陰寒魔氣的身軀，
硬生生從虛擬的數(shù)據(jù)流里，擠進他這間不到二十平米的出租屋！屏幕像是脆弱的蛋殼，
被那只手撐得邊緣裂開細密的紋路，嗤嗤作響。
一股難以形容的、帶著硫磺與腐朽血腥的濃烈惡臭，如同實質(zhì)的粘稠液體，
從破裂的縫隙里洶涌地彌漫開來。所過之處，電腦桌廉價的合成板材迅速發(fā)黑、酥化、剝落，
騰起刺鼻的青煙。暗紫近黑的濃稠魔氣如同有生命的觸手，從那只手周圍瘋狂地涌出、擴散，
貪婪地舔舐吞噬著這方狹小天地里的一切。墻壁上貼著的海報瞬間褪色焦黃，
卷曲燃燒；堆在墻角的泡面桶無聲地塌陷融化成黏膩的一灘；空氣扭曲波動，
發(fā)出陣陣讓人牙酸的、類似油脂落在燒紅鐵板上的滋滋聲。
一只覆滿粗糙黑色鱗片、肌肉虬結(jié)的手臂猛地探出屏幕，小臂上殘留著幾道深深的可怖劍痕，
皮肉外翻，
傷口邊緣還縈繞著幾縷微弱但極其鋒銳的青色劍氣——那正是“玄天”的招牌技能，
青冥劍氣留下的痕跡。屏幕被撐得更大了，裂開的玻璃碎屑簌簌往下掉。緊接著，
是另一只同樣可怖的手！兩只魔爪死死抓住顯示器破裂的外框，如同抓住地獄的入口邊緣。
隨著一陣令人頭皮發(fā)麻的骨骼擠壓和血肉撕裂的聲響，
一顆龐大、猙獰、帶著無盡怨毒的頭顱，
硬生生從屏幕中央那個已經(jīng)變成不規(guī)則黑洞的空間里鉆了出來！
它頭上那根曾被李墨寒一劍斬斷的扭曲獨角，根部斷裂處參差不齊，流淌著粘稠的黑血。
原本覆蓋著堅硬骨甲的臉上布滿了深可見骨的劍傷，其中一只眼睛被劍氣徹底攪爛，
變成一個血肉模糊、不斷蠕動收縮的窟窿。僅存的那只獨眼，卻亮得駭人，
眼珠子呈現(xiàn)出一種非人的暗金色豎瞳，此刻正死死地、一眨不眨地釘在李墨寒臉上。
粘稠的血和黑色的不知名組織液，順著它下巴尖利的骨刺不斷滴落，砸在鍵盤上，
發(fā)出“呲呲”的腐蝕聲，騰起縷縷青煙。腥臭味濃烈得讓李墨寒胃里翻江倒海。
嘶啞、陰冷、充滿了刻骨仇恨和一種異樣亢奮的聲音，如同生銹的鐵片在刮擦骨頭，
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的咕嚕聲，從那顆恐怖頭顱的喉嚨深處擠出來：“玄！天！老！雜！毛！
” 那顆布滿劍痕的可怖頭顱扭曲著，僅存的暗金豎瞳死死鎖定李墨寒，
里面翻涌的怨毒幾乎凝成實質(zhì)的利刃，“找得……本尊……好苦?。?/p>
”聲音帶著一種骨頭摩擦的刺耳感，還有壓抑不住的狂躁。
那卡在屏幕與現(xiàn)實夾縫中的龐大魔軀猛地發(fā)力，
覆蓋著殘破黑鱗的肩膀和胸口硬生生往外又擠出一大截！顯示器邊框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裂縫瞬間擴大如同蛛網(wǎng)，更多的魔氣狂涌而出，將小半個書桌徹底淹沒在腐蝕的青煙里！
李墨寒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魔尊胸口一道幾乎將他劈成兩半的巨大劍傷，
斷裂的肋骨泛著慘白的茬口——那是最后斬殺他時的一記大招。
那暗金色的豎瞳里掠過一絲近乎瘋狂的興奮：“這末法囚籠……困不住本座！！
找到你了……你這陰魂不散的……老狗！”“不……不可能！你他媽是數(shù)據(jù)！假的！
游戲BUG！”李墨寒腦子嗡嗡作響，眼前發(fā)黑，心臟狂跳得像是要從喉嚨里炸出來。
極致的恐懼瞬間沖垮了理智，他幾乎是尖叫著，
本能地喊出了游戲里“玄天劍尊”清小怪的招牌技能口訣，
那是他閉著眼用鼠標都能點出來的快捷鍵！“雷動九天！給老子死！
”他胡亂地對著空氣揮舞著手臂，像是要抓住那根本不存在的虛擬釋放鍵?！靶腔鹆窃?！
燒死你??！”轟——！2李墨寒只覺得指尖像被無數(shù)滾燙的鋼針狠狠刺穿！
那股劇痛來得如此尖銳迅猛，仿佛靈魂深處有什么東西被硬生生撕裂抽離。
他眼前視野驟然一黑，隨即又被一片炫目的熾白強行填滿！不是光，而是爆裂的電！
一道刺目到極致的慘白電蛇，
毫無征兆地從他胡亂揮舞、指向出租屋天花板的指尖尖端炸裂竄出！手臂粗細，張牙舞爪，
帶著劈開一切的毀滅氣息！噼啪——轟隆——！！震耳欲聾的爆鳴在他頭頂炸開，
仿佛平地驚雷！劣質(zhì)石膏板吊頂如同紙糊般被狂暴的白色電光悍然撕裂、掀飛！
刺眼的雷光去勢不減，如同一條掙脫囚籠的怒龍，帶著硫磺焦灼的氣息和恐怖的毀滅威能，
兇狠地一頭撞進了上一層住戶的地板！頭頂，樓上傳來了短促到幾乎無法察覺的驚恐尖叫。
隨即是更加恐怖的連續(xù)轟鳴和崩塌聲！轟隆隆——！像是幾十噸炸藥在樓板深處被同時引爆。
頭頂?shù)牡匕宕绱琮斄?、扭曲、破碎?/p>
水泥碎塊、斷裂的鋼筋、連同上一戶人家散落的家具、裝修碎片，
如同山崩海嘯般裹挾著白色的電弧殘影，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濃烈的煙塵如同決堤的洪流，
瞬間將他和那只還在往外爬的魔頭一起淹沒！整個房間都在劇烈搖晃，
墻壁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裂開蜘蛛網(wǎng)般的縫隙。“咳咳…咳…操！
” 李墨寒被漫天粉塵嗆得劇烈咳嗽，眼淚鼻涕一起飚出，下意識地抱頭蜷縮，
混亂的碎片砸在背上生疼。但一股同樣熾熱的暖流也從他胸腹間猛然炸開，
如同點燃了一座沉寂億萬年的火山。那股暖流所過之處，指尖被抽離般的劇痛奇跡般消退，
取代的是一種近乎飽滿的、洶涌澎湃的力量感！這感覺…這感覺太他媽的熟悉了！
分明就是游戲里“玄天劍尊”那種舉手投足間能操控天地偉力的“靈力”！
里在屏幕上無數(shù)次體驗過的角色狀態(tài)欄里那個代表修為境界的、閃亮亮的“大乘期·巔峰”！
那破游戲！他賬號的修為！真他媽跟他靈魂綁定了？！“嗯？！
” 一聲帶著驚怒和一絲難以置信的嘶吼，猛地沖破了震耳欲聾的崩塌聲和彌漫的煙塵！
那個剛剛擠出半截魔軀的九幽魔尊，此刻更為狼狽。
他被這突如其來的毀滅雷暴和崩塌直接掀了個跟頭，連帶著那卡住他的電腦顯示器殘骸一起，
被砸落下來的建筑垃圾狠狠埋了半身。
那只探出的、血肉模糊的手臂被一根裸露出來的扭曲鋼筋刺了個對穿，
大股大股冒著熱氣的暗紫色血液汩汩涌出，將他身下的碎石塊染成詭異的色澤。
他僅存的暗金豎瞳里，滔天的怒火幾乎要噴出來，
死死盯著從煙塵碎石中掙扎站起來的李墨寒，
那目光里的驚疑不定瞬間被更大的屈辱和狂暴取代：“區(qū)區(qū)…螻蟻！竟敢…傷我！
”“大乘…老狗的氣息！絕不會錯！”魔尊的聲音帶著一種癲狂的狂喜，
他被埋住的身軀猛地爆發(fā)出更濃稠的暗紫魔氣，
周圍墜落的碎石塊和扭曲的鋼鐵仿佛被投入強酸，發(fā)出密集可怕的腐蝕聲響。
那只完好的魔爪不顧一切地掙扎，想從建筑廢墟里拔出身體，撲向李墨寒，“你這身修為！
本尊收下了！彌補我這千年被困之痛?。 崩钅呐K驟縮，腎上腺素狂飆！跑！必須跑！
這出租屋馬上就要塌了！再待下去不是被埋就是被這瘋子魔頭生吞！他用盡全身力氣，
手腳并用地從碎石堆里往門口方向掙扎爬去，碎石磨得手掌膝蓋劇痛，
后背的衣服被尖銳的鋼筋掛扯出長長的口子。他跌跌撞撞，腦子一片空白，
只知道遠離那個散發(fā)著死亡和腐朽氣息的魔頭！
就在他手指即將夠到扭曲變形的防盜門把手時——嗤！
一道極其輕微的、仿佛利刃切開錦帛的聲響，毫無預(yù)兆地在漫天煙塵與毀滅的轟鳴聲中響起。
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穿透力。緊接著，
一股難以形容的、沛莫能御的鋒銳之氣，陡然降臨！不是魔尊那粘稠腐蝕的魔氣，
也不是他自己剛才失控炸出來的爆裂雷電。這氣息堂皇、浩瀚，
如同九天銀河傾瀉而下的星河，純粹到極致，帶著滌蕩萬邪、斬斷虛空的凜然威勢！呼！
彌漫在空中的渾濁煙塵，被這股無形的鋒銳之氣瞬間從中間一斬為二！
仿佛有至高無上的存在，用無形的巨筆，在混亂的廢墟中硬生生畫出了一道清晰的界限！
界限這邊是破敗廢墟，界限那邊……一道清冽如霜的光，撕裂了滾滾煙塵。它懸浮在半空，
劍身不過一掌寬，三尺長，
通體流轉(zhuǎn)著一種深邃內(nèi)斂、仿佛容納了億萬年霜雪精華的蒼青之色。劍身古樸，
沒有過多花紋，只在靠近劍柄處，刻著兩個細小卻清晰無比的篆字：【青霜】青霜劍！
“玄天”的本命仙劍！在《仙途問道》里，陪伴李墨寒斬妖除魔，劈開無數(shù)副本的戰(zhàn)友！
游戲CG里帥得人神共憤的神器！它……它竟然跟著一起來了？！
這柄曾無數(shù)次在游戲里被他操控、斬殺過眼前這只BOSS的神劍，
此刻正靜靜地懸浮在離他指尖不足三寸的空中。劍尖斜斜指地，劍身散發(fā)著柔和的清輝，
將周圍的混亂煙塵排斥開來，如同黑暗中唯一的燈塔。李墨寒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
鬼使神差地，遵循著那刻在手指肌肉記憶里的操作，對著懸浮的劍柄伸出了手。
就在他的指尖觸碰到那冰涼、帶著一種熟悉到靈魂都在震顫的金屬劍柄的瞬間——嗡！
一股浩瀚如海、磅礴精純到難以想象的龐大劍意，如同沉寂億萬年的冰川突然蘇醒，
帶著摧枯拉朽的氣勢，轟然沖入他的腦海！無數(shù)模糊的碎片信息爆炸開來！3“呃啊——！
”李墨寒眼前炸開一片璀璨又混亂的光斑！劇痛仿佛要將他的頭顱生生撕裂！那不是畫面，
更像是一種深埋于骨髓、烙印在靈魂里的冰冷記憶被粗暴地喚醒！伴隨著青霜劍的轟鳴，
無數(shù)殘缺的影像在他意識里閃回：孤峰絕頂，大雪彌漫，
一個看不清面容、但氣息孤絕如萬古冰峰的身影盤膝而坐，膝上橫放著的，
正是這把流轉(zhuǎn)著蒼青劍光的【青霜】！身影周圍，
是無盡延綿的冰封云海和……一座座插天利劍般的山峰？
那些山峰的氣息他模糊地感到無比熟悉——玄天宗！游戲里的師門圣地！畫面猛烈搖晃，
瞬間被猩紅的烈焰充斥。喊殺聲震天！魔影如潮！那個孤絕身影手持青霜，一劍斬出，
萬丈星河倒掛，無數(shù)奇形怪狀、散發(fā)著滔天魔氣的巨獸在劍光中化為齏粉！
他似乎在守護著什么？一座巍峨的青銅古殿虛影在戰(zhàn)場中心沉浮……記憶碎片瘋狂跳動，
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沉重感。最后定格的，是一個深不見底、充滿不祥氣息的虛空裂隙。
裂隙深處，回蕩著九幽魔尊那標志性的、怨毒而癲狂的嘶吼：“玄天老賊！一起湮滅吧??！
”那個身影回頭望了一眼，眼神穿透時空，帶著一絲極淡、卻又沉重到無法承受的……嘆息？
與決絕？轟！仿佛天地歸寂。所有記憶碎片崩碎成億萬冰晶，消失無蹤。
“呃……呼…呼……”李墨寒從這恐怖的意識洪流中掙扎回神，后背瞬間被冷汗浸透，
心臟狂跳得幾乎要從嗓子眼蹦出來。太真實了！
那冰冷、孤絕、俯瞰眾生的視角…那毀天滅地的戰(zhàn)斗…還有最后那個被撕裂的虛空裂縫！
這他媽根本不是游戲設(shè)定！這……這是“玄天劍尊”臨死前的真實記憶？！
青霜劍似乎發(fā)出一聲低低的嗡鳴，冰冷中透著一絲微不可察的……悲慟？
劍柄上傳來的冰涼觸感讓李墨寒混亂的大腦強行清明了一絲。“玄…玄天老狗！
竟…竟真是你！！
”魔尊驚怒到極點、帶著難以置信的嘶吼從那片被劍意分割開的廢墟堆里傳來，
“這破爛凡鐵…這腐朽凡界…竟藏著你一絲殘魂？！妄想復(fù)生？！本座撕了你！！
”“吼——！”一聲非人的咆哮震得整棟搖搖欲墜的大樓再次簌簌掉灰。嗤啦——！
如同裂帛。
堆上方的空間被一只比之前更大、更猙獰、覆蓋著層層疊疊暗紅色鱗片的巨大魔爪強行撕裂！
那爪子上翻騰的魔氣更加濃稠，如同一片污穢的血海，帶著令人作嘔的腥甜腐敗之氣，
毀滅性地當頭抓向李墨寒！速度之快，甚至超越了動態(tài)視覺的捕捉！周圍的空氣被擠壓，
發(fā)出刺耳的爆鳴！裂開的空間縫隙里，隱隱看到無數(shù)扭曲掙扎的怨靈虛影！
李墨寒瞳孔瞬間縮成針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