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七點,鬧鐘把我從酒店大床上拽醒。
手機里已經(jīng)有十幾條監(jiān)控提醒,林家人六點就開始折騰。
畫面里,林小寶正用我的茶具裝可樂,林母把內(nèi)衣晾在客廳的裝飾燈上。
我慢條斯理地洗漱,在酒店餐廳吃了份班尼迪克蛋。
咖啡喝到一半,老陳的電話打了進來。
"程先生,今天上午十點有個優(yōu)質(zhì)客戶,全款付清,能現(xiàn)在看房嗎?"
我攪動著咖啡:"太巧了,我正好在家。"
掛斷電話,我打開手機APP,遠(yuǎn)程調(diào)節(jié)了空調(diào)溫度。
從26度一路升到32度,然后關(guān)閉了客廳的主空調(diào)。
九點四十五分,我站在家門口深呼吸,鑰匙在手里攥出了汗。
推開門,熱浪夾雜著汗臭味撲面而來。
林父赤膊躺在沙發(fā)上,肚皮上粘著瓜子殼;林強只穿一條內(nèi)褲在玩手游,腳趾縫里夾著煙。
"怎么這么熱?"林母搖著扇子抱怨,"空調(diào)壞了吧?"
我假裝檢查溫控面板:"我找物業(yè)來修。"
林雅從廚房探出頭,臉上泛著油光:"老公,冰箱里怎么連瓶冰水都沒有?"
"我馬上去買。"我放下背包,"對了,一會兒有..."
門鈴響了。
林強罵了句臟話:"誰他媽大清早的?"
我快步開門,老陳帶著一對穿著考究的中年夫婦站在門口。
"程先生,這位是王總和他夫人。"老陳熱情地介紹,"他們對你這套房很感興趣。"
王太太的香水味飄進客廳,和林家人的汗臭形成鮮明對比。
"看房?"林強的咆哮從背后傳來,"你他媽帶人來看房?"
王總皺眉后退了一步。
"公司突然外派。"我壓低聲音解釋,"家里親戚暫住,情況有點復(fù)雜..."
林父已經(jīng)沖了過來,金鏈子在毛茸茸的胸口晃蕩:"小兔崽子,你什么意思?"
老陳尷尬地咳嗽:"要不我們改天..."
"不用!"林母突然拔高嗓門,"讓大家看看,城里人怎么欺負(fù)我們鄉(xiāng)下人的!"
她一把扯過林小寶,在孩子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
林小寶哇地哭出來,場面頓時亂成一團。
王太太驚恐地拽著丈夫的袖子:"老公,我們走吧..."
林強堵在門口:"今天誰也別想走!說清楚,賣房什么意思?"
我做出驚慌失措的樣子:"強哥,新加坡那邊催得急..."
"放屁!"林父一巴掌拍在墻上,"當(dāng)我們是三歲小孩哄?"
監(jiān)控攝像頭靜靜記錄著這一切。
老陳趁機帶著客戶溜了,臨走時給了我個同情的眼神。
門一關(guān),林強揪住我衣領(lǐng):"玩陰的是吧?"
"強哥松手..."我憋紅了臉,"聽我解釋..."
林雅突然沖過來拉開她哥:"程墨,到底怎么回事?"
我揉著脖子,拿出手機調(diào)出那封偽造的offer letter:"公司突然調(diào)我去新加坡,至少三年..."
林家人面面相覷,怒氣稍稍平息。
"那這房子..."林母眼睛滴溜溜地轉(zhuǎn)。
"只能賣了。"我苦笑,"但賣房款要用來在新加坡安家..."
"放你娘的屁!"林父唾沫星子飛濺,"我閨女白跟你睡了兩年?"
林雅咬著嘴唇不說話,眼神卻閃爍不定。
"這樣,"林強突然換上談判的語氣,"房款分一半,算精神損失費。"
我瞪大眼睛:"這...這也太多了吧?"
"多?"林母尖聲說,"我們一大家子搬來搬去不辛苦?小寶轉(zhuǎn)學(xué)手續(xù)不麻煩?"
林小寶正把鼻涕抹在我的窗簾上,聽到自己名字茫然地抬頭。
我假裝痛苦地思考了很久:"最多三分之一。"
"成交!"林強拍板,好像這錢已經(jīng)到手了一樣。
林雅終于開口:"老公,我陪你去新加坡吧。"
"簽證來不及了。"我柔聲說,"你先陪家人,我安頓好就接你們過去。"
這個承諾像鎮(zhèn)靜劑,暫時安撫了林家人。
午飯時,我主動提出叫外賣。
"天氣熱,吃點清淡的。"我點了海鮮粥和涼拌菜,"強哥,特意給你加了麻辣小龍蝦。"
林強滿意地哼了一聲,繼續(xù)在手機上打麻將。
外賣送到后,我借口拿餐具溜進廚房。
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紙包,把白色粉末倒進最辣的那份小龍蝦里。
這是一種強效瀉藥,上次"出差"時從藥店買的。
我仔細(xì)攪拌,確保每塊蝦肉都裹上醬汁。
"老公,要幫忙嗎?"林雅突然出現(xiàn)在身后。
我手一抖,差點打翻盤子:"不用,馬上好。"
她狐疑地看了眼料理臺:"你臉色不太好。"
"可能太熱了。"我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對了,下午我得去公司交接工作。"
林雅的表情立刻緊張起來:"幾點回來?"
"說不準(zhǔn)。"我端起小龍蝦,"吃飯吧。"
林強一個人干掉了整盤麻辣小龍蝦,連鉗子都嗦得干干凈凈。
林父喝了三瓶冰啤酒,林母則對涼拌木耳情有獨鐘——那里面也加了點"料"。
飯后,林家人橫七豎八地躺在客廳里看電視。
我收拾完餐桌,悄悄把剩下的外賣倒進馬桶沖走。
"我出門了。"我拎起電腦包。
林雅送我到門口:"早點回來。"
她的眼神里有種奇怪的東西,像是懷疑,又像是愧疚。
我沒回答,只是捏了捏她的手。
電梯門一關(guān),我立刻掏出手機查看監(jiān)控。
林強已經(jīng)在揉肚子了,林父則頻繁地變換坐姿。
藥效比我想象的還快。
剛出小區(qū),老陳的電話就來了:"程先生,那家人什么情況?"
"遠(yuǎn)房親戚,聽說我賣房就想分杯羹。"我苦笑,"抱歉嚇到客戶了。"
"王總說可以考慮,但價格..."
"降十萬。"我打斷他,"唯一條件是下周必須過戶。"
掛掉電話,我走進小區(qū)對面的咖啡廳,點了杯冰美式。
手機監(jiān)控APP不斷彈出移動警報。
畫面里,林強捂著肚子沖向廁所,瘋狂敲門。
林父在里面吼:"等著!"
林母則直接去了主臥——她居然用起了我的私人衛(wèi)生間。
林小寶坐在地上哭,可能是沒人陪他玩。
林雅煩躁地來回踱步,時不時看手機。
我抿了口咖啡,把這段群魔亂舞錄了下來。
下午三點,我去藥店買了止瀉藥和電解質(zhì)水。
結(jié)賬時,店員好心提醒:"這藥不能和酒同服。"
"我知道。"我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
回家路上,我接到了公司HR的電話。
"程墨,考慮得怎么樣了?新加坡那邊催著要人。"
這是真實的調(diào)崗機會,前世因為林雅的反對拒絕了。
"我接受。"我站在樹蔭下,看著自家陽臺,"但需要兩周時間處理私事。"
"太好了!"HR聲音輕快,"VP很欣賞你,說那邊發(fā)展空間更大。"
掛掉電話,我抬頭看了看自家窗戶。
林母正把濕衣服掛在空調(diào)外機上,水滴滴答答落在樓下鄰居的遮陽棚上。
前世我為此賠了五千塊。
進門時,屋里彌漫著一股難以描述的氣味。
林父癱在沙發(fā)上,臉色發(fā)青;林強則不見蹤影。
"回來了?"林雅從廚房出來,手里端著杯熱水。
我晃了晃塑料袋:"聽說大家腸胃不舒服?"
"不知道吃壞了什么。"她揉著太陽穴,"我也有點拉肚子。"
我拿出電解質(zhì)水:"喝這個補充水分。"
林強虛弱的聲音從廁所傳來:"媽了個逼的,老子腸子都要拉出來了..."
"強哥,藥買來了。"我敲了敲廁所門。
門開了一條縫,伸出一只顫抖的手。
我遞過藥片,順便看了眼里面——馬桶圈上全是腳印。
晚飯沒人有胃口吃,我煮了鍋白粥,自己偷偷加了榨菜。
林小寶吵著要吃炸雞,被林母一巴掌打哭。
"老公,"林雅縮在沙發(fā)角落,"新加坡那邊...真的不能帶家屬?"
我露出為難的表情:"剛開始不行,得等工簽。"
她眼神閃爍,欲言又止。
深夜,林家人早早回房休息,廁所終于安靜下來。
我躺在陽臺地鋪上,檢查今天的戰(zhàn)果:
林強翻我抽屜的視頻;
林父偷喝我藏酒的照片;
林母往包里塞我剃須刀的特寫;
還有林雅偷偷聯(lián)系某個男同事的聊天截圖。
證據(jù)越攢越多,但我還需要更致命的東西。
手機突然震動,監(jiān)控顯示林強悄悄溜進了主臥。
我戴上耳機,調(diào)大音量。
"...
...他肯定藏錢了...
...房產(chǎn)證找不到...
...不行就..."
斷斷續(xù)續(xù)的對話聲傳來,伴隨著抽屜打開的摩擦聲。
然后是一聲清脆的"咔嚓"。
我的手表表帶被扯斷了。
耳機里傳來林強的獰笑:"找到啦!"
我屏住呼吸,看著他從我衣柜暗格里摸出一個小盒子。
那是我故意放的假勞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