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妄瀾照常畫了一下午，從萬里無云的碧海藍天到天邊渲染上橘紅色的晚霞，海面也映上了橙紅的影。
海岸邊，只剩了他一人，清瘦的背影與海交織成畫。
他感覺時間差不多了，才收拾好畫具，不慌不忙的走回去。
他在這里有一個房子，父母專門買的。進了門，他就直奔畫室。
說是畫室，但來到這里以來，就沒在這里面畫過。里面也沒假模，除了正對的墻中央掛著一幅畫，其他的就是角落里堆積的廢紙。
沈妄瀾照常把畫丟在角落。
他靠近那掛著的唯一一幅畫，輕輕撫了撫。
畫上是一個溫潤的青年，穿著件藍色襯衣，懷里抱著一只橘貓，低頭微笑看著貓咪，而身后是一片紫色的花海，影影綽綽間，襯得他清雅出塵。
沈妄瀾不知怎的，又想起了殷余。他很漂亮，卻不顯女氣，尤其是那雙湛藍色的眼睛，清澈迷人...不知道，可不可以為他作畫，會不會很冒昧？
當(dāng)面說會被拒絕嗎？對方畢竟是公眾人物，很難答應(yīng)吧。
如果偷偷畫......
沈妄瀾很快被自己的想法驚了一下，思考起來。要說偷偷畫...他還沒干過偷偷的事。
被發(fā)現(xiàn)了，會被罵變態(tài)嗎？
可是，殷余應(yīng)該沒機會發(fā)現(xiàn)吧。只是，作畫而已，不盈利，也不損人。
于是，他沒有再猶豫，頭一次在這間畫室里開始了作畫。一點點回想腦海中殷余的輪廓，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
然后不知怎的，又想起了對方濕漉漉站在淺淺的海水里的樣子，畫的，就變了樣。
怎么說呢，沈妄瀾反應(yīng)過來，看見自己的半成品，臉紅了。
他把剛畫的畫用畫布蓋上，然后，將畫室鎖了。
……這幅畫，往后絕對不能被任何人發(fā)現(xiàn)。不然會罵變態(tài)的。
他不否認(rèn)自己有病，但是變態(tài)絕對不行。
——
第二天午后，沈妄瀾照搬著自己的畫具到海邊，經(jīng)過一片裸露的石礁時，聽見了清越動聽的哼歌聲。
倒是應(yīng)景。
他沒怎么在意，繼續(xù)沿岸往前走，直到聽到他的名字：“沈妄瀾？”
熟悉的聲音，昨天才聽見過。
沈妄瀾轉(zhuǎn)身，目光落在靠在石旁、腳浸沒在海水里的銀發(fā)男人。
他的銀發(fā)微翹起幾根，襯衫的扣子半扣不扣，露出精致雪白的鎖骨，藍眸微彎，眼帶笑意的看著他。
“好巧?！币笥鄿睾偷男π?，他看著對方抱著的畫板，“來畫畫的？”
沈妄瀾抿唇，腦子里閃過那幅畫，耳尖微紅，輕輕“嗯”了聲。
殷余微微偏頭，看著他，疑惑道：“中午很熱的，不怕曬么？怎么不去樹下?！?/p>
沈妄瀾沒想到他會問這個，淡淡的應(yīng)道：“只畫一下。采景。”
沈妄瀾對上他含著笑意的眼，頗有些不自在。
但機會來了，總要多看幾眼。
殷余身上難掩矜貴之氣，透著一股淡淡的慵懶氣息，對上他的眼睛時，又覺得他很是純潔，單純好騙。
沈妄瀾直勾勾的打量他，他當(dāng)然要打量回去。兩次見對方，對方都是黑色休閑裝，清冷不可攀，瞧著不太好惹，長的更是沒話說的帥。
懷里抱著畫板，帶著畫具，有種反差的美感。
二人互相對望。殷余忽然輕笑出聲，眉眼彎彎道：“好看嗎？要不要近點看?！?/p>
沈妄瀾居然當(dāng)真了，認(rèn)真詢問道：“可以嗎？”
殷余愣了一秒，從他的眼里看到了認(rèn)真。
“可以。我們昨天不是交了朋友嗎？”殷余斟酌道，笑了笑。
沈妄瀾輕輕放下畫具，真的靠近了他，殷余仰頭看對方向著自己走近，莫名感受到一種壓迫感。
殷余不太敢動了。
沈妄瀾蹲下身，一只手自然的放在膝蓋上，另一只扶著殷余靠著的石礁，低垂著眼瞧他。殷余側(cè)著頭，抬眼對上他的目光。
他盯的很專注，害的殷余只好眼神游移，緩解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尷尬。
他怎么這么大膽......
‘不愧是我那強悍的老婆?！?/p>
【......】
不知過了多久，殷余被盯得臉頰泛起薄紅，忍不住道：“看夠了嗎？”
沈妄瀾后知后覺，他連忙退后。輕聲道了聲謝，拾起畫具腳步平穩(wěn)的走遠了，但細(xì)看能發(fā)現(xiàn)他明顯步伐快了很多，背影都透著些許慌張。
殷余看著他走遠。
他敢肯定，對方感受不到尷尬。
尷尬的只有自己。
沈妄瀾一直疾步到了距離百米的另一邊，回頭一看，只能辨認(rèn)出對方的身形，他才松了口氣。
耳朵都紅透了，紅暈爬上臉頰，偏偏本人不覺，依舊面無表情，冷冰冰的。
失態(tài)了。
他盯著殷余時，滿腦子都是他怎么這么好看。躲閃的目光也很有趣，冷白的膚色肉眼可見的染上粉紅。
反正，很好看。
沈熙橙曾強硬地給自己看過殷余的照片，但是，本人，真的......比照片更好。
他真是有病，自己的膽子什么時候這么大過？
沈妄瀾強迫自己靜下心來，面朝大海，筆下卻畫著殷余。他努力回憶自己看到的模樣，細(xì)筆勾勒，神情專注。
*
殷余練了會兒歌，沒再進海里。他是人魚混血，可以在陸上久待，不用每天都要濕潤魚尾。
但是，畢竟從小海里長大的，還是喜歡海些。
不得不說，海里是真的自在些。
【宿主很喜歡這個身份嗎？】
‘還好。原身某種意義上說，也是平行世界的我，這倒方便許多?！?/p>
【那是肯定的。它在別的世界過的也挺開心的?！?/p>
‘那就好?！?/p>
殷余望向那個小小的黑色人影無奈道：“跑那么遠，又沒做什么?！?/p>
“統(tǒng)子，他畫什么呢？”
【畫你?！?/p>
殷余驀得笑了。
直說好了嘛，偷偷摸摸，又不是不給畫。
殷余借力起身，舒展四肢，看著那人影，想了想，還是不過去了。
他喜歡偷偷畫，就偷偷畫好了。他也不去嚇?biāo)恕?/p>
畢竟才認(rèn)識兩天，也許對方確實不太好意思開口。
這么想著，殷余在太陽未落山前便慢慢回去。
老婆不急。
要是太快了，他會揍死我的。
實在不行，再搞強取豪奪那一套。
累死了，補覺。
【......】
轉(zhuǎn)變的可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