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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終止,我拿起包起身告辭。
“我還有事,先走了?!?/p>
朋友出聲嘲諷:“走這么急,是要回去照顧你那個傻子未婚夫了吧?真可憐,說好聽點是豪門闊太,說難聽點,其實就是一個工資高的全職保姆而已!”
我置若罔聞,徑直離去。
他說的好像也沒有錯。
我的確是要回去照顧賀宇州了。
這趟出來,還是提前向賀太太請的假。
剛邁出夜總會的大門,我卻突然被人從身后拽住了手腕。
一股強大的力量將我抵在了墻上,炙熱的呼吸噴灑在我頸間。
低沉沙啞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沈悠悠,這五年來,你當真沒有后悔過嗎?”
后悔嗎?
看著眼前健康的男人,我心中無比篤定,我從不后悔當初的決定。
“不后悔?!蔽覔u頭。
傅景川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他眸光陰鷙,緊緊捏著我的肩膀,一字一頓:“沈悠悠,我們相依為命了十多年,你當真就這么無情無義?”
“是啊,”我故作輕松地聳了聳肩,“苦日子我實在是過怕了,情義在錢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當初為了錢,你甘愿作踐自己去酒吧坐臺,任由那些惡臭的男人踐踏你?
“所以你情愿嫁給賀家那個不能自理的傻子,也要拋棄我,只為當錦衣玉食的豪門闊太太?
“沈悠悠,你真讓我覺得惡心!”
我閉了閉眼,努力將心底的那份苦澀壓了下去:“那真是抱歉了,惡心到你了?!?/p>
傅景川神色憤怒,額頭青筋暴起,眼底黑壓壓地透著一片陰沉。
他松開我,無比失望地大步離去。
看著他憤懣離去的背影,我的心中仿佛有無數(shù)根密密麻麻的針,刺得我快要喘不過氣來。
五年前,傅景川確診白血病后,面對高昂的醫(yī)療費用,我無奈只能去酒吧兼職,當來錢快的陪酒小妹。
我沒日沒夜的喝酒,喝到吐,喝到胃出血也依舊咬牙堅持。
就算遭到臭男人的咸豬手我也不敢反抗,只能咬碎牙往肚子里咽。
可一次一個顧客得寸進尺想侵犯我,遭到我的反抗后,他惱羞成怒,開始故意詆毀我的名聲,到處說我風騷,說我搔首弄姿故意勾引顧客,甚至污蔑我為錢出賣身體。
好幾個顧客的老婆得知后跑到酒吧找我麻煩,她們聯(lián)手毆打我,罵我“狐貍精”,當眾扒光我的衣服,把事情鬧得人盡皆知。
也因此,我被學校辭退。
工作沒了,名聲也丟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因為過度飲酒,我還被查出腎衰竭三期。
就是在那個時候,走投無路之下的我,遇到了賀太太。
賀太太問我,愿不愿意去她家當保姆,照顧她的兒子?
三百萬,買斷我五年的青春。
因為他兒子情況特殊,是個嚴重的自閉癥患者,這五年內(nèi)我必須全身心陪在他兒子身邊,不得分心,也不能離開半步。
為了這三百萬,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我回到了醫(yī)院。
傅景年見到我,激動得從病床上摔了下來。
他紅著眼爬到我面前,哽咽地質(zhì)問我:“悠悠,你為什么要去酒吧做那種事情……是不是因為我?是我連累你了對不對?如果要讓你犧牲自己來換我茍活,那我寧愿去死!悠悠,這病我不治了……”
“不是!”
為了不讓他自責,更為了讓他活下去,我只能狠心道:“傅景年,其實我從兩年前就已經(jīng)瞞著你在酒吧坐臺了,我只是為了錢,并不是為了你。既然你現(xiàn)在都知道了,那我們就分手吧!如今你得了重病,給不了我好的生活,我也沒必要再跟你耗下去了?!?/p>
傅景年怔怔地看著我,滿臉的不可置信。
那一刻,我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巨大的絕望。
可我只能假裝決絕,頭也不回地離去。
我搬離了和傅景年相依為命的家,住進了賀家。
我以企業(yè)慈善捐贈的名義,每個月往他的醫(yī)療賬戶中匯入足夠的醫(yī)藥費用。
五年過去,傅景年的病治好了,還賺到了大錢,也有了貌美如花的女朋友。
我替他感到高興。
這一次來參加聚會,我只想找機會再見他最后一面。
以后,我們就徹底是陌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