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書越僵在原地,心臟像是被生生劈開,又放在絞肉機(jī)狠狠攪碎。
恍惚間,她似乎看到許多年前,霍銘梟剝開一顆奶糖,笑著喂到她嘴里。
可是如今,她的嘴里早已沒有奶糖的甜香,只剩滿嘴苦澀。
雨越下越大,似乎想沖刷世間一切。
林書越跌跌撞撞冒著大雨跑到院子里,失聲痛哭。
她的手拼命在老槐樹下挖著,似乎想挖出些什么。
直到雙手磨出血跡,她從泥土里小心翼翼抱出一個小盒子。
這是她跟霍銘梟剛結(jié)婚那年,一起親手埋在這里的。
盒子里有一封信,是霍銘梟寫給未來自己的。
“未來的霍銘梟,你何其幸運(yùn),娶到了世界上最美好最美好的女孩。請你一定要善待她,不要讓她難過,不要讓她傷心,不要讓她掉眼淚,如果你負(fù)了她,未來的的霍銘梟一定放過你?!?/p>
水珠大滴大滴砸落在信紙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林書越抱著那封信,她想把這份信給霍銘梟看,辜負(fù)真心的人要吞一萬根針。
后院的動靜驚動了霍銘梟。他撐著傘來到大院,待看清是林書越時,他的眼睛閃過一絲情緒。
“本打算今晚帶著下屬把你撈出來,沒想到你自己回來了,太好了?!?/p>
林書越被大雨淋透,但她顧不上這些,顫抖著拿起懷中的信:
“你為什么不遵守諾言,為什么……”
她想過無數(shù)種霍銘梟看到這封信后的反應(yīng),心虛,驚愕,自責(zé)……
可霍銘梟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滿臉疑惑:
“這是什么?”
林書越愣了一下,忽然大笑起來。
原來她一直放在心上的東西,霍銘梟早已忘記了。
林書越,你聽到了嗎,他早就忘了!
這時,屋內(nèi)傳來宋皎皎嬌嗔的聲音:“霍哥,你快來嘛,咱們試試新姿勢。”
霍銘梟微微一愣,遞給她一把傘后,轉(zhuǎn)身回到房里。
林書越徹底失望,一個人在大雨中走了好久。
走到奶奶的墳前時,天光已經(jīng)大亮。
恍惚間,她似乎看到小時候,奶奶輕柔地?fù)崦念^。
“我們家越越要嫁一個好人家,永遠(yuǎn)幸福。”
林書越再也忍不住,眼淚決堤。
奶奶,我嫁錯了人。
奶奶,我好后悔。
就在這時,忽然身旁傳來一陣斥責(zé)的聲音:“誰在那里!不知道已經(jīng)這片墳地今天就要動工拆了嗎?”
林書越抬起頭,聲音沙?。骸盀槭裁匆?!我奶奶的骨灰還埋在這里!”
奶奶的骨灰一半被霍銘梟灑掉喂狗,而另一半被她埋在這里。
那群民兵不認(rèn)識林書越,強(qiáng)暴地將她一把推開:“霍軍長的妻子懷孕,特地要在這里建一座廟祈福,滾開別擋道!”
民兵一鐵鍬鏟在林書越奶奶的墳頭,木質(zhì)的墓碑搖晃幾下,倒了下去。
林書越感到渾身血液都冷了,奶奶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寄托了。
她不知哪里生出來的勇氣,忽然朝民兵撲了上去:
“我不許你們欺負(fù)我奶奶!”
民兵嫌棄地啐了一口唾沫,一腳踢在林書越的肋骨上。
劇烈的疼痛襲來,她感覺自己的骨頭生生斷裂。
不知道挨了多少腳,林書越感到自己的腰似乎要斷了,痛感幾乎要麻木。
林書越大口大口吐著鮮血,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眼睜睜地看著奶奶的墳被掘開。
“不——不要——”
血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透過眼前猩紅一片,看到民兵將奶奶的骨灰盒高高舉起。
啪!
骨灰盒掉落在地的瞬間,雨瞬間大了起來,噼里啪啦砸在林書越的身上。
她親眼看著奶奶灰白的骨灰灑在地上,被雨水狠狠沖刷,很快消失于無形。
林書越聽到自己的心臟傳來咯噔一聲響,死了。
她顫抖地爬向奶奶的骨灰,在骯臟的泥土里拼命地挖著,雙手完全磨破,指尖滲出血跡,血肉模糊。
“奶奶……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
林書越哭得撕心裂肺,肝腸寸斷,似乎要把五臟六腑都要嘔出來。
可奶奶的骨灰早已被大雨沖刷得不剩一點(diǎn)痕跡。
就在這時,她的耳邊忽然傳來一陣譏笑聲:“活該?!?/p>
林書越紅著眼抬頭,看到宋皎皎打著一把精致的油紙傘,一改往日溫柔的模樣,正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就憑你,還想跟我爭?”
“本來就是個老不死的,骨灰灑在泥里還能當(dāng)肥料,總比活著什么用都沒有強(qiáng)?!?/p>
林書越感到自己的手掌快要被掐出血,她可以容忍自己被侮辱,但無法容忍母親被侮辱。
一股怒火直沖天靈蓋,她再也忍不住,站起身來狠狠甩了宋皎皎一巴掌。
宋皎皎嘴角揚(yáng)起一抹得逞的微笑。
下一秒,霍銘梟忽然趕來?!傲謺?,你在干什么!”
霍銘梟將宋皎皎緊緊護(hù)在懷中,看向她的眼神,十分淡漠。
“林書越,我命令你給皎皎道歉!”
林書越渾身顫抖,嘴角還帶著血跡:“我沒錯,是她先侮辱……”
霍銘梟的眼神逐漸冰冷,語氣變得強(qiáng)硬:
“再怎么樣,皎皎身體不好還懷有身孕,你都不能打她!”
“道歉!”
林書越看著霍銘梟冰冷的眼神,忽然笑了。
她明明在笑,可心卻劇痛無比,疼得難以言說。
“如果我不道歉呢?”
霍銘梟的臉色一沉:“既然不愿意道歉,那我們就把這巴掌還回去?!?/p>
還不等林書越反應(yīng)過來,霍銘梟攥住宋皎皎的手,以近乎十倍的力氣朝她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