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臟開始變得遲緩而沉重。
掛了電話，腦袋一陣眩暈。游野擰著眉頭轉(zhuǎn)身，手里的打火機也隨手扔進垃圾桶，抬臉看向鏡子，帽檐下凌亂的碎發(fā)掩不住陰鷙的眉眼。
余光忽然瞥見一道靜止的背影，漆黑的眼睛側(cè)過。
似有察覺，那道纖細的背影匆匆往前走，融進喧鬧昏暗里。
酒精吞噬清醒的意識，朦朧間，他看見少女瘦弱嬌小的背影。
尖針猛地扎在心臟，游野的瞳孔恢復清明，薄唇緩慢扯開嘲弄的弧度。
—
“還好嗎？”
有人輕輕拍了下金月茉的肩膀。
她輕輕眨眼，回神，轉(zhuǎn)眼對上林汀關切的神色。
“沒事。”金月茉搖頭。
林汀沒錯過她失魂一般的神情，卻也沒有多說，她指了個方向，說：“那邊桌子都是大學生，點了幾杯酒，你負責去送吧?！?/p>
相對而言學生是更好服務的群體，好說話事不多，素質(zhì)較高。金月茉心知她好意，笑著應下來。
“好，我馬上過去?！?/p>
她整理好心緒，端著幾杯酒走過去。
“你輸了！喝酒！”
“哇靠，怎么又是我！你們幾個是不是出老千啊！”
“喝酒！喝酒！”
所有人都在起哄，男男女女笑成一團，不停給其中一個人灌酒，惹得那人連連求饒，大喊道：“游野呢？哥快來救我！”
“說起來他怎么還不回來？不會是醉倒了吧？”
“胡說，游哥酒量無敵，我就沒見他醉過。”
六七個人圍成一桌，牌和骰子散落在桌面，金月茉找了個空隙靠近，動作輕而穩(wěn)地放下酒盤。
“您好，你們點的三杯威士忌酸?！?/p>
酒杯凝結(jié)的水珠滑過指尖，她低眉擺放，坐在一旁和人打鬧的女生突然揚起手，猝不及防打到金月茉的胳膊。
冰塊碰撞杯沿，一半冷酒都灑在她的手背，涼得心驚，金月茉眼疾手快地穩(wěn)住酒杯，剩下的一半晃蕩著歸位，她沒吭聲，身邊的女生卻驚呼出聲。
“啊，抱歉抱歉，我沒看見有人過來——”
打扮精致的女生立馬站起來，四處尋找紙巾，“快快，你們有沒有帶紙？”
金月茉松開手直起身，她面容淡定，笑了笑：“沒事，我再去給您重新上一杯?！?/p>
“哎等下，這個太涼了，我給你擦擦。”女生抓住她的手腕，用紙巾替她擦去手腕上的酒漬。
其余的人都只是投來幾秒視線，沒把這小插曲當回事，有人眼尖發(fā)現(xiàn)由遠及近的那道身影，立馬揚起胳膊招呼：“游哥快來！就等你再開一局，說好的不醉不歸??！”
金月茉的指尖不自覺瑟縮了一下。
“啊，你沒事吧？”替她擦手的女生敏銳察覺到不對勁。
金月茉抽開手后退兩步，“沒事?！?/p>
倉皇間，后背突然撞在另一個人身上。
陌生的味道強勢掩蓋手腕刺鼻的酒味，她的肩膀被人及時用掌心抵住，薄薄的布料之上，五指修長有力，溫熱到心悸。
周遭的聲音忽然變得模糊，一切靜止，她能感覺到身后的人低下頭，下巴擦過她的頭發(fā)，呼吸炙熱。
她拉開距離，錯身而過。
黑色發(fā)絲擦過他的臉，散開很淡的香。
游野垂下手，側(cè)過臉，暗燈滑過他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若有所思。
“游野，快來?！庇腥撕八?。
“嗯?！?/p>
陳煥年的五指在金月茉的面前晃了晃，他問：“怎么了？”
她低眼，指尖抹過還沁著涼的手腕，搖搖頭。
光線底下，少女側(cè)臉素凈，天鵝頸顯出脆弱的美感。
陳煥年壓低聲音：“又有人欺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