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林毅送妹妹去上學(xué)后，就拿著父親的身份證明和街道辦開具的介紹信，直奔軋鋼廠。
陽光正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但林毅知道，等待他的，絕不是什么陽光大道。
軋鋼廠的大門威嚴(yán)氣派，門口掛著“為實(shí)現(xiàn)工業(yè)化而奮斗”的紅色條幅，充滿了時代的氣息。
工人們穿著藍(lán)色的工裝，騎著二八大杠自行車，三三兩兩地進(jìn)出，臉上洋溢著作為國企工人的自豪。
林毅深吸一口氣，走進(jìn)了人事科。
人事科的干事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姓王，看人的時候眼皮總是耷拉著，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
她接過林毅的材料，懶洋洋地翻了翻。
“林毅是吧？頂替你父親的崗位。”
“嗯，材料沒問題?！?/p>
“不過嘛……”她拖長了語調(diào)，“現(xiàn)在廠里的崗位都很緊張，你爸是車工，但車工的崗位已經(jīng)有人了?！?/p>
林毅眉頭一皺。
他心里清楚，這是在故意刁難他。
頂崗這種事，一般都是蘿卜一個坑，哪有這么快就被人占了的。
“那請問，現(xiàn)在還有什么崗位？”林毅不動聲色地問。
王干事眼皮都沒抬：“鉗工車間倒是缺個學(xué)徒，你要是愿意，就去那兒吧?！?/p>
鉗工車間。
易中海的地盤。
讓他去鉗工車間當(dāng)學(xué)徒，這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嗎？
易中海昨天剛栽了那么大的跟頭，現(xiàn)在整個廠子估計都傳遍了。
他手下的那幫徒子徒孫，還不把自己生吞活剝了？
好一招釜底抽薪。
林毅心里冷笑，看來易中海的關(guān)系網(wǎng)已經(jīng)開始發(fā)力了。
“怎么？不愿意？”王干事見他不說話，不耐煩地敲了敲桌子。
“不愿意就回去等著，有崗位了再通知你?！?/p>
這一等，怕是等到猴年馬月都等不到。
“我愿意?！?/p>
林毅平靜地吐出三個字。
王干事有些意外地抬起頭看了他一眼，似乎沒想到他會這么輕易就范。
“行，那你去鉗工車間找李主任報到吧。”
她很快開好了調(diào)令，遞給了林毅。
林毅拿著那張薄薄的紙，心里跟明鏡似的。
躲是躲不過去的。
既然他們把戰(zhàn)場擺在了鉗工車間，那他就在這里，把他們徹底打服！
鉗工車間里，機(jī)油和鐵屑的味道撲面而來。
機(jī)器的轟鳴聲震耳欲聾。
工人們正熱火朝天地干著活。
林毅一走進(jìn)去，就感覺無數(shù)道目光齊刷刷地射了過來。
有好奇，有審視，但更多的，是毫不掩飾的敵意。
一個尖嘴猴腮的年輕人，看到林毅，立刻湊到另一個人身邊，嘀嘀咕咕起來。
“東旭哥，快看，那小子來了！”
那人正是賈東旭。
他昨天剛被罰了錢，正一肚子火沒處發(fā)，看見林毅，眼睛瞬間就紅了。
“媽的，還真敢來！”賈東旭咬牙切齒地說。
他旁邊的，是廚房的幫廚，傻柱，何雨柱。
傻柱正提著一個飯盒，估計是來給賈東旭送飯的。
他聽了賈東旭的話，也瞪著牛眼看向林毅。
“就是這小子，把你家害成那樣的？”傻柱甕聲甕氣地問。
他跟賈東旭關(guān)系好，又一直被易中海洗腦，早就把林毅當(dāng)成了忘恩負(fù)義的白眼狼。
“可不是嘛！”
賈東旭添油加醋地說道，“我?guī)煾负眯膸退?，他反倒去區(qū)長那告黑狀，害我?guī)煾副怀妨寺?，我媽也被抓走了！?/p>
“這小子，心都黑透了！”
傻柱一聽，火氣“噌”地就上來了。
他這人，腦子一根筋，最聽不得別人說易中海的壞話。
在他心里，易中海就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反了他了！看我怎么收拾他！”
傻柱把飯盒往旁邊一放，捏著拳頭，氣勢洶洶地就朝林毅走了過去。
他想給林毅一個下馬威，讓他知道這軋鋼廠是誰的地盤。
車間里的其他人，都抱著一副看好戲的心態(tài)，停下了手里的活。
他們都知道傻柱的脾氣，也知道林毅和易中海、賈家的恩怨。
這是有好戲看了。
林毅早就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
他看著氣沖沖走過來的傻柱，眼神沒有一絲波瀾。
該來的，總會來。
傻柱走到林毅面前，比他高了半個頭，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你就是林毅？”
“新來的學(xué)徒，不懂規(guī)矩嗎？見到老師傅們，都不知道問好？”
他想先在氣勢上壓倒林毅。
林毅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反問道：“你是鉗工車間的師傅？”
傻柱一愣：“我……我不是，我是食堂的?！?/p>
“哦?！?/p>
林毅應(yīng)了一聲，然后直接繞過他，朝著車間辦公室走去。
“你！”
傻柱被他這個“哦”字噎得差點(diǎn)一口氣沒上來。
什么意思？
不是鉗工車間的，就不配跟你說話？
這簡直是赤裸裸的無視！
傻柱的臉?biāo)查g漲成了豬肝色，他感覺自己受到了奇恥大辱。
他猛地一轉(zhuǎn)身，伸手就去抓林毅的肩膀。
“我讓你走了嗎！給我站住！”
他想把林毅拽回來，當(dāng)著全車間人的面，好好教訓(xùn)教訓(xùn)他。
然而，他的手剛伸出去。
林毅就像背后長了眼睛一樣，猛地一側(cè)身。
傻柱抓了個空，因?yàn)橛昧^猛，身體一個踉蹌，差點(diǎn)摔倒。
與此同時，林毅的腳，看似不經(jīng)意地，向前伸了一下。
“哎喲！”
傻柱的腳正好絆在林毅的腳上，整個人再也控制不住平衡，“噗通”一聲，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摔了個狗吃屎！
巨大的身體砸在水泥地上，發(fā)出一聲悶響。
全車間，瞬間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
誰也沒看清，傻柱是怎么摔倒的。
在他們看來，就像是傻柱自己沒站穩(wěn)，腳下拌蒜，自己摔倒了。
只有林毅自己知道，他剛剛用了一個巧妙的卸力技巧，配合精準(zhǔn)的角度，讓傻柱自己把自己絆倒了。
這是他前世為了應(yīng)對一些突發(fā)狀況，學(xué)過的格斗技巧。
對付傻柱這種空有一身蠻力的莽夫，簡直不要太輕松。
“哎喲……我的腰……”
傻柱趴在地上，疼得齜牙咧嘴，半天沒爬起來。
林毅轉(zhuǎn)過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臉上帶著一絲無辜的表情。
“這位師傅，走路可得小心點(diǎn)?！?/p>
“這車間里到處是鐵疙瘩，摔壞了可不好。”
他的語氣里，充滿了“關(guān)心”。
但聽在傻柱耳朵里，卻比直接罵他還要難受。
這他媽的，是赤裸裸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