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0年1月12日，柏林的天空飄著細碎的雪沫，王宮白廳的青銅大門卻在咔啦聲中緩緩閉合，將寒意隔絕在外。
三十六盞水晶吊燈垂下的棱鏡，把穹頂下的空間切割成無數(shù)個晃動的金色棱面，照亮了長桌旁一張張緊繃的臉。
十二名樞密院大臣的肩章在燭光下泛著冷光，鷹徽與鐵十字勛章的陰影投射在胡桃木長桌上，像一幅用權(quán)力與傲慢織就的古老掛毯，此刻卻因主人的躁動而微微顫抖。
威廉三世的手指有節(jié)奏地叩擊著御案，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鋪在桌上的羊皮紙，解散帝國議會六個燙金字在燭火下扭曲變形，宛如一把懸在眾人頭頂?shù)倪_摩克利斯之劍。
當座鐘的銅錘第八次撞擊音簧，發(fā)出沉悶的咚聲時，年輕的皇帝終于抬起頭，目光如探照燈般掃過列席的樞密院成員。
這些曾在威廉二世時代叱咤風云的容克貴族，此刻各懷心思。
有人用銀質(zhì)煙盒敲打掌心，有人假裝整理領(lǐng)結(jié)下的綬帶，還有人盯著桌角的雕花，仿佛那里藏著反駁的辭令。
“陛下，此事關(guān)乎帝國根本憲政......”首席樞密顧問馮?施陶芬貝格伯爵剛開口，聲音就被一聲清脆的拍案聲打斷。
PS：歷史上他曾計劃暗殺希兒，結(jié)果把自己炸沒了……
“憲政？”普魯士邦議會主席奧托?馮?哈登貝格伯爵猛然站起，腰間的黑鷹勛章刮擦桌沿，發(fā)出尖銳的刺啦聲。
他胸前的星章隨著粗重的呼吸劇烈起伏，花白的額發(fā)垂落在眉骨上，那雙深陷的眼睛里燃著怒火：“1848年那些街頭煽動者，就是用這種憲政鬼話動搖國本！陛下難道要重蹈覆轍，讓暴民的臟手染指神圣王權(quán)？”
威廉三世的聲音像出鞘的軍刀，帶著金屬的寒意：“伯爵閣下的佩劍該擦擦了。自1871年帝國統(tǒng)一以來，帝國議會的辯論室里堆滿了發(fā)霉的法案，而東普魯士的農(nóng)民還在為每斗黑麥向貴族繳納什一稅！您莊園里的獵犬每天喝的牛奶，夠一個工人家庭吃三天面包，這就是您要捍衛(wèi)的憲政？”
他猛然起身，黑色禮服上用金線繡成的鷹徽在光影中仿佛要展翅欲飛：“從今天起，樞密院改組為帝國政務院，分設(shè)財政部、外交部、工業(yè)部等12個部門，所有部門直接對君主負責。容克貴族世襲的樞密席位，即刻廢除?！?/p>
“這簡直是波拿巴式的獨裁！”陸軍元帥埃里希?馮?法金漢男爵拍案而起，肩章上的雙劍交叉紋章重重撞在桌角，發(fā)出“當”的一聲。
PS：1、波拿巴主義是大資產(chǎn)階級依靠暴力和欺騙手段進行統(tǒng)治的一種統(tǒng)治方法。 法蘭西第一帝國統(tǒng)治時期和法蘭西第二帝國統(tǒng)治時期， 波拿巴 代表大資產(chǎn)階級金融貴族的利益，實行軍事獨裁統(tǒng)治。2、陸軍元帥并不只能有一個，只是個榮譽職位，類似我國歷史上的兵部尚書，干活的只有一個，掛著榮譽頭銜的一大堆……3、法金漢這老家伙參加了八國聯(lián)軍侵華戰(zhàn)爭，1913年他出任普魯士戰(zhàn)爭部長（相當于德國國防部長）。
這位曾在東線指揮百萬大軍的老將，脖頸處一道凡爾登戰(zhàn)役留下的傷疤因充血而發(fā)紫，他向前傾身，幾乎要將唾沫噴在御案上：“樞密院的傳統(tǒng)可追溯到腓特烈大帝！陛下要將我們變成像巴黎街頭那般搖尾乞憐的官僚玩偶？”
威廉三世的目光落在法金漢胸前的藍馬克斯勛章上，原主記憶中1916年凡爾登戰(zhàn)場的慘狀突然涌現(xiàn)：凍僵在戰(zhàn)壕里的年輕士兵，他們的靴底還沾著法國的紅土；而眼前這位老將的羅斯托克莊園里，馬廄的暖爐正日夜燃燒著優(yōu)質(zhì)煤炭，那些燃料足夠讓三個工人家庭熬過寒冬。
他從御案抽屜里抽出三份封著火漆的文件，依次摔在橡木桌面上，紙張翻動的嘩啦聲在寂靜的大廳里格外刺耳：“東普魯士貴族莊園調(diào)查報告，三千公頃良田因無人耕種而荒蕪，地窖里卻囤積著足以供養(yǎng)柏林半年的谷物。法金漢男爵的羅斯托克莊園，去年向國庫繳納的賦稅，不及您馬廄里每匹良種馬的月均飼養(yǎng)費。”
當?shù)谌菸募焦秦惛癫裘媲皶r，老貴族的手指突然劇烈顫抖，羊皮紙邊緣被捏出褶皺。
名單第二行赫然寫著：帝國議會議員、波美拉尼亞谷物協(xié)會主席海因里希?馮?哈登貝格（他兒子），涉嫌囤積居奇罪，涉案谷物一萬兩千噸。
樞密顧問官馮?施泰因男爵的喉結(jié)上下滾動，他認得文件右下角的火漆印，那是一只展開翅膀的黑鷹，爪子里握著一把寶劍，正是三天前才成立的秘密調(diào)查局蓋世太保的標志。
這個像幽靈般突然出現(xiàn)的機構(gòu)，此刻正像一把鋒利的解剖刀，剖開貴族們道貌岸然的偽裝。
“諸位以為我在開玩笑？”威廉三世繞過御案，高筒靴的靴跟撞擊大理石地面的聲響，在空曠的大廳里回蕩如鼓點。
他停在落地窗前，指尖劃過結(jié)滿冰花的玻璃，窗外暴風雪正席卷柏林宮廣場，近衛(wèi)軍的哨兵在雪幕中站成黑色剪影：“三天前，柏林的暴動搶走了二十噸智利硝石，那是朕用王室珠寶抵押來的春耕物資。而你們的莊園地窖里，1914年的葡萄酒正在橡木桶里發(fā)酸，馬房的暖爐燒掉的煤炭，足夠讓整個夏洛滕堡區(qū)的貧民熬過這個寒冬！”
海軍元帥提爾皮茨推了推金絲眼鏡，鏡片在燭光下閃過一道冷光：“陛下是否考慮過，此舉可能引發(fā)協(xié)約國的干涉？1919年的《凡爾賽和約》明確規(guī)定......”
“規(guī)定？”威廉三世猛然轉(zhuǎn)身，燭光照得他眼瞳發(fā)亮，像兩簇跳動的火焰：“當?shù)蹏淖用裨诶牙飳ふ野l(fā)霉的面包時，那些勝利者正用我們的戰(zhàn)爭賠款在里維埃拉曬太陽。提爾皮茨元帥，您當年打造公海艦隊時，可曾指望過英國人會遵守海戰(zhàn)法？”
會議室陷入死寂，只有壁爐里的松木在噼啪作響，火星濺在黃銅護板上，瞬間熄滅。
外交大臣里賓特洛甫輕咳一聲，整理著胸前的緞帶勛章，試圖用優(yōu)雅掩飾慌亂：“陛下，若暫停議會，國際輿論恐將......”
“輿論？”威廉三世突然抽出腰間的佩劍，劍柄上的鷹徽在燈光下閃著寒光。
他用劍尖挑起哈登貝格伯爵胸前的綬帶，銀線刺繡的家族紋章在劍鋒下輕輕搖晃：“讓他們?nèi)フf吧。如果誰認為這是違背憲法，大可去波茨坦廣場向民眾解釋，為什么他們的孩子在冬天沒有煤火，而貴族的獵狐犬卻穿著羊皮馬甲！”
他忽然用佩劍指向財政大臣：“施羅德先生，你上周呈交的國庫報告里，貴族莊園的賦稅拖欠率是多少？”
施羅德的手指在文件上快速翻動：“截止年初，容克貴族控制的領(lǐng)地賦稅拖欠率達67%，其中東普魯士地區(qū)高達82%?！?/p>
“而同期工人居住區(qū)的賦稅繳納率呢？”
“98.7%，陛下?！笔┝_德的聲音低得像蚊子哼。
威廉三世的目光掃過每個大臣的臉，像在清點戰(zhàn)利品：“從即日起，帝國議會暫停運作，所有立法權(quán)收歸君主。樞密院各部門改組，大臣改稱部長，即日起向我提交部門改組方案，三天內(nèi)必須完成?！?/p>
他頓了頓，從袖口抽出一張羊皮紙，扔在桌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這是我簽署的《緊急狀態(tài)令》，依據(jù)1850年普魯士憲法第二十三條：在國家面臨重大危機時，君主有權(quán)采取一切必要措施。包括但不限于征用貴族囤積的糧食、煤炭，以及凍結(jié)所有與境外勢力勾結(jié)的賬戶?！?/p>
法金漢男爵突然冷笑，嘴角的皺紋里藏著不屑：“陛下這是要建立軍事獨裁？”
“不，男爵，我這是重建秩序?！蓖雷呦虮邶悾抢镪惲兄杼亓掖蟮鄣奈⑿豌~像，老國王的目光似乎也在注視著這場交鋒，“當年先祖在羅斯巴赫戰(zhàn)役中以少勝多，靠的不是貴族議會的辯論，而是雷厲風行的決斷?，F(xiàn)在帝國需要的不是清談館，而是能讓每一粒糧食都播進土地的鐵腕?！?/p>
當會議結(jié)束的鐘聲響起時，哈登貝格伯爵趁人不備，悄悄用指甲在兒子的名字上劃了一下，試圖抹去那個刺眼的名字，卻只在羊皮紙上留下一道淺淺的白痕。
他抬頭望向威廉三世的背影，發(fā)現(xiàn)年輕君主的禮服下擺沾著幾點墨跡，那是方才簽署文件時不慎滴落的，像極了羅斯托克莊園地窖里，被佃農(nóng)們偷藏的黑麥汁漬，帶著底層民眾無聲的反抗。
樞密院成員陸續(xù)退場，皮靴踩在地毯上的聲音像一群戰(zhàn)敗的野獸在哀嚎。
唯有顧問官馮?施泰因男爵留了下來，他盯著桌上散落的文件，忽然低聲道：“陛下，波茨坦的電報線今早被切斷了?！?/p>
威廉三世頭也不回，正看著窗外的雪幕：“我知道，蓋世太保的人此刻正在檢修。順便，他們會檢修一下哈登貝格伯爵在波茨坦的別墅地窖?！?/p>
他轉(zhuǎn)身時，施泰因注意到他袖口內(nèi)側(cè)繡著一行小字：1918-11-9——那是威廉二世退位的日子，像一道永不愈合的傷疤。
當白廳的燈火漸次熄滅，哈登貝格伯爵的馬車在雪地上留下兩道深轍。
車內(nèi)，他與法金漢男爵相對而坐，膝蓋上蓋著的熊皮毯下，藏著一份卷邊的《1850年憲法注釋》。
法金漢的手指劃過泛黃的紙頁，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怒火：“他引用第二十三條。但該條款適用的前提是遭受外敵入侵或內(nèi)部暴亂，現(xiàn)在的局勢......”
哈登貝格從銀盒里取出鼻煙，卻因手抖撒在熊皮上，冷笑道：“暴亂？柏林的市民搶硝石，慕尼黑的學生燒教材，這還不算暴亂？關(guān)鍵是軍隊，法金漢。你的東線舊部，提爾皮茨的海軍將領(lǐng)，還有興登堡那個老狐貍......”
“興登堡前天還參加了皇帝的軍事會議?！狈ń饾h的聲音低沉如雷，瞥了一眼窗外巡邏的憲兵，“但第三裝甲師的指揮官是我的侄子，波美拉尼亞的容克們還沒忘記，是誰在1915年給他們爭取到免稅權(quán)?！?/p>
馬車在波茨坦橋頭顛簸，哈登貝格望著車窗外蜷縮在墻角的乞丐，忽然想起兒子海因里希信中的話：“父親，柏林的面包店里，孩子們在舔食櫥窗玻璃上的糖霜?！?/p>
他猛然握緊拳，指甲陷入掌心：“不能讓這個小娃娃毀了普魯士的根基，就算要動用最后一滴血......”
次日清晨，威廉三世站在地圖室，看著書記員將解散帝國議會的詔書副本釘在巨大的德國地形圖上。
圖上用紅筆圈出的貴族莊園，像一顆顆扎在帝國軀體上的毒瘤。
興登堡元帥指著東普魯士的紅點：“法金漢的羅斯托克莊園已被秘密監(jiān)視，近衛(wèi)軍第一、第二師已由您任命的曼施坦因及古德里安于昨晚進駐波美拉尼亞?！?/p>
“不夠?！蓖烙眉t筆圈住幾個港口，筆尖在紙上劃出刺耳的聲響，“接著發(fā)任命書，任命雷德爾和鄧尼茨分別擔任公海艦隊第一和第二艦隊司令。再通知他們派魚雷艇在但澤灣巡邏，任何懸掛貴族紋章的船只不許出海，我懷疑有人在偷偷轉(zhuǎn)移資產(chǎn)?！?/p>
他抽出蓋世太保的最新報告，紙張邊緣還帶著油墨的溫度：“還有，哈登貝格家族在荷蘭銀行的賬戶，本周內(nèi)必須凍結(jié)。告訴荷蘭人，要么配合，要么我們就公開他們幫助德國貴族洗錢的證據(jù)?！?/p>
興登堡看著年輕君主眼下的青黑，忽然想起自己戰(zhàn)死的兒子，若他還活著，應該和陛下同齡。
“陛下，貴族們可能會煽動軍隊嘩變?！?/p>
“所以我才要改組陸軍?！蓖乐赶驂ι系能姽倜麊危眉t筆劃掉一個個名字，“法金漢的親信都調(diào)到西線防御法軍，新任東線指揮官由格爾德?馮?倫德施泰德將軍接任，他是個只認勛章不認貴族頭銜的人。至于海軍......”
他望向提爾皮茨的照片：“提爾皮茨元帥不是波拿巴的崇拜者，他更在意德國艦隊的榮耀。他是祖父最信任的人，我給了他重建公海艦隊的承諾，他不會拒絕?！?/p>
書記員突然敲門而入，呈上一份加急電報。
威廉三世掃過電文，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教皇駐德大使抗議君主集權(quán)，措辭激烈，仿佛要用上帝的權(quán)威壓垮這個年輕的皇帝。
他將電報遞給興登堡：“上帝？上帝他有幾個師？回復教廷，就說我忙著讓帝國的人民吃飽肚子，沒空討論圣秩問題。如果梵蒂岡愿意捐點糧食，我倒可以考慮聽聽他們的意見?！?/p>
白廳的修繕工作在午后開始，工匠們拆卸著象征舊樞密院的雙頭鷹浮雕。
石匠的鑿子叮叮當當?shù)厍么蛑鴫γ?，將鷹爪中的?quán)杖圖案鑿去，換上了頭頂著王冠的雙頭鷹新浮雕。
威廉三世站在腳手架下，看著石屑簌簌落下，忽然聽見身后傳來靴聲。
“陛下?！必斦块L施羅德鞠躬，手中捧著改組方案，文件邊角被他捏得發(fā)皺，“財政部已按照您的安排，設(shè)立帝國銀行，控制進出口，調(diào)整物價......”
“先解決那些貴族老爺。”威廉三世打斷他，聲音里沒有溫度，“把貴族囤積的谷物登記造冊，按平價賣給農(nóng)業(yè)合作社。敢私藏者，以戰(zhàn)時資敵罪論處，家產(chǎn)充公。”
他忽然注意到施羅德袖口的補丁，那是一塊廉價的灰色布料，與昂貴的燕尾服極不相稱。
“你的禮服該換了，部長先生。帝國需要體面的財政管家，但更需要能看穿賬本黑洞的眼睛?！?/p>
施羅德的臉紅了，像被打了一巴掌：“陛下，自斷了貴族的贊助......”
威廉三世望向窗外正在列隊的近衛(wèi)軍，士兵們的呼吸在冷空氣中凝成白霧：“我會給你新的贊助者，三百萬產(chǎn)業(yè)工人，五百萬農(nóng)民，他們才是帝國的基石。讓他們相信，跟著威廉三世有面包吃，比什么貴族贊助都管用?！?/p>
遠處，哈登貝格莊園的燈火次第亮起，在暴風雪中顯得格外微弱。
老伯爵站在藏書室，看著墻上祖先的畫像，那些穿著軍裝、戴著勛章的容克貴族，曾是普魯士的驕傲。
他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胸前的鷹徽少了一根尾羽，那是今早被威廉三世的劍尖挑落的，像一個不祥的預兆。
他長嘆一聲，從暗格中取出家族族譜，在自己的名字下方寫下：生于傳統(tǒng)，死于變革。
墨跡未干，窗外傳來馬蹄聲，那是蓋世太保的巡邏隊來了。
1920年1月13日，柏林各大報紙頭版刊登了威廉三世的詔書，標題用燙金大字寫著：《為了帝國的新生——君主集權(quán)令》。
報童們穿梭在街頭，凍得通紅的手里揮舞著報紙，喊叫聲穿透了風雪。
同一天，帝國政務院正式掛牌，財政部、外交部等部門的青銅招牌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取代了樞密院的舊橡木牌。
盡管柏林的市民依舊管這棟建筑叫樞密院，但每個人都知道，有什么東西已經(jīng)徹底改變了。
在波茨坦廣場，失業(yè)的機械師們聚集在布告欄前，聽著同伴朗讀詔書內(nèi)容。
當聽到“取消貴族免稅權(quán)”、“設(shè)立工人救濟基金”時，人群中爆發(fā)出雷鳴般的掌聲，有人將破舊的禮帽拋向空中，帽子上的鷹徽早已褪色，但此刻卻仿佛重新鍍上了金邊。
窗外，暴風雪漸歇，第一縷陽光穿透云層，照在王宮廣場的噴泉上。
冰柱融化的水滴墜落，在地面砸出小小的水洼，倒映著天空中展翅的雄鷹雕塑。那是德意志帝國的象征，此刻正迎著陽光，振翅欲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