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像是一種……徹底厭倦后的疲憊和解脫。他的視線，

極其緩慢地、從我被淚水模糊的、狼狽不堪的臉上，

移到了我死死抓住志愿書、指節(jié)發(fā)白的手上。然后，他做了一件讓我血液瞬間凍結(jié)的事。

他空著的左手抬了起來，覆在了我緊抓著書頁的手背上。他的手心干燥、溫?zé)幔?/p>

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剝離的力量。沒有用力掰開我的手指。

他只是用那種近乎漠然的力量，將我的手，一點(diǎn)一點(diǎn)，

不容抗拒地從那本承載著無數(shù)共同憧憬的書脊上……推開了。指尖脫離書頁的瞬間，

像被強(qiáng)行切斷了某種維系生命的臍帶。緊接著，他拿起了那本志愿參考書。動作很慢，

帶著一種近乎儀式感的漠然。他翻開封面，精準(zhǔn)地翻到了中間某一頁。那里，

夾著一張折疊整齊、邊緣已經(jīng)有些毛邊的A4紙。他把它抽了出來。是我畫的。

用彩色的熒光筆，

拙又認(rèn)真地畫著我們倆未來的大學(xué)——市中心那所我們都心儀的、以理工科聞名的重點(diǎn)大學(xué)。

校門畫得歪歪扭扭，旁邊還標(biāo)注著幾個系館的名字，旁邊用娟秀的字跡寫著我們倆的名字，

一個“周嶼”，一個“陳予安”，中間用一顆小小的、紅色的愛心連接著。幼稚，

卻曾是我們心照不宣的盟約。周嶼捏著那張紙的兩端，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沒有看我，目光落在紙上那顆刺眼的紅心上，眼神空洞得像兩口枯井。然后，

他雙手捏住紙的兩邊，動作沒有絲毫猶豫。嘶啦——紙張被撕裂的聲音，在死寂的教室里，

響亮得如同驚雷炸響！清晰、干脆、帶著一種斬斷一切的決絕。那聲音像一把燒紅的尖刀，

狠狠捅進(jìn)了我的耳膜，直刺心臟！嘶啦—— 又是一聲！

那張凝聚了我所有笨拙心意和共同憧憬的涂鴉，在他手中被徹底撕成了兩半！

紅心被無情地分開了！碎片飄落下來，像兩只被折斷翅膀的蝴蝶，打著旋兒，

無聲地跌落在冰冷的水磨石地板上?！澳氵x她的時候，”周嶼的聲音終于響起，低沉，沙啞，

卻像淬了冰的玻璃渣，每一個字都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