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林小滿是被自己放屁的聲音嚇醒的。她昨天晚上還在抱怨，人一旦長大以后，
是無法回到過去的，結果——她驚恐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臂短得像兩截蓮藕，
正不受控制地在空中亂抓。更可怕的是，當她試圖驚呼時，
喉嚨里擠出來的竟是一串奶聲奶氣的"咿呀"聲。隔壁嬰兒床傳來布料摩擦聲。
她艱難地轉過頭，
見一個穿著藍色連體衣的男嬰正用極其笨拙的姿勢試圖翻身——那副較勁的模樣熟悉得刺眼。
當男嬰終于翻過來時，林小滿的呼吸停滯了。盡管縮小了無數倍，
那微微下垂的右眼角和緊抿的嘴唇，分明是——"程...昱？
"她發(fā)出的卻是含糊的"啊嗚"。男嬰的眼睛驟然睜大。他拼命蠕動著爬向欄桿，
口水順著下巴滴在床單上。經過五次失敗嘗試后，他終于顫巍巍地站了起來。"閉...眼。
"他每個音節(jié)都像在擠牙膏。林小滿下意識服從指令。耳邊立刻傳來布料撕裂聲，
接著是什么東西落地的悶響。再睜眼時，
程昱正用牙齒拖著他自己的嬰兒床單——上面用尿液歪歪扭扭寫著"SOS"。
"你他媽——"林小滿的臟話變成一串泡泡。不僅平平無奇，而且窩囊至極。
程昱的耳朵紅得透明。他低頭用袖子擦嘴，這個動作讓他失去平衡，
一屁股坐在了自己杰作上。兩人隔著欄桿對視，空氣中彌漫著荒謬的絕望。
"游...戲...故...障。"程昱一字一頓地說，
手指在欄桿上敲出他們童年發(fā)明的密碼：【堅持住】。林小滿突然鼻尖發(fā)酸。三個月前，
當她得知自己入圍新人插畫獎時，程昱也是發(fā)來這樣簡短的訊息?？深C獎禮那天，
他因為系統(tǒng)故障缺席，連句像樣的解釋都沒有。"我...們...得...配...合。
"程昱還在艱難地組織語言。林小滿扭過頭。讓她配合這個工作狂？
上次合作游戲角色設計時，他當眾否決了她所有方案，理由是"不符合硬核科幻審美"。
房門突然被推開。穿白大褂的女人匆匆換了尿布又離開，
全程沒注意到被程昱藏在積木下的"求救床單"。等腳步聲遠去，程昱突然開始劇烈掙扎。
他像條離水的魚般撲騰到游戲墊邊緣，
用腦袋頂開玩具箱——里面靜靜躺著一臺微型量子計算機。林小滿瞪大眼睛。
這分明是程昱實驗室的樣機，怎么會出現(xiàn)在嬰兒房？"幫...我。
"程昱額頭抵著地板喘息，汗?jié)竦膭⒑ＹN在臉上。
這個姿勢讓他后頸露出一道紅痕——是上次團建時她生氣抓的，當時他正忙著回工作郵件。
林小滿終究爬了過去。嬰兒的身體比想象中更難控制，短短兩米距離讓她膝蓋火辣辣地疼。
當兩人終于合力推開計算機防塵蓋時，程昱突然栽進她懷里。溫熱的奶香味撲面而來。
曾經一米八五的男人現(xiàn)在輕得像團云朵，心跳快得透過連體衣傳來。林小滿下意識環(huán)住他，
隨即被自己本能反應氣到——上次他發(fā)燒到39度還在開視頻會議，
她也是這樣沒出息地心軟。他們兩個青梅竹馬也許有命定的軌跡，
即使上一秒打架后一秒就能和好。程昱用牙齒咬開電源鍵。屏幕亮起的瞬間，
他眼睛亮得驚人，顫抖的手指在鍵盤上敲出復雜代碼。但隨著進度條加載到70%，
機器突然發(fā)出刺耳警報。"權...限..."程昱絕望地錘地。
屏幕上閃爍著「需雙人虹膜認證」的提示。林小滿抓起數位筆砸向鍵盤。隨著"咔"的脆響，
切換到她熟悉的插畫軟件界面——首頁正是她為《奇幻物語》設計卻被程昱否決的精靈公主。
程昱的表情凝固了。畫稿角落標注日期是兩個月前，
旁邊還有他潦草的批注：【翅膀結構不符合空氣動力學】。空氣突然變得沉重。
林小滿別過臉，那次否定直接導致她退出項目。而此刻縮水成嬰兒的程昱正用膝蓋蹭過來，
涼的小手指在她手心寫字：【對不起】【你畫得其實很好】【我只是害怕...】沒等寫完，
計算機突然黑屏。程昱發(fā)瘋似的拍打機器，最后精疲力盡地趴在地上。
他的連體衣后背濕了一大片，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林小滿默默推過水杯。
即使他心理年齡成年，有時候也還是挺情緒化的。她習慣性等他不氣了轉頭。
反正他一向氣不了多久。結果他一直沒回頭?！暗攘诉@么久，
我牙都長出來了一顆”她試探到。他不會睡了吧。程昱抬頭，
她看見他眼里有東西碎掉了——那種她等了三年都沒等到的，放下工作鎧甲后的脆弱。
"休...戰(zhàn)？"她伸出小拇指。她也沒招了。程昱的指尖剛碰到她，警報器突然炸響。
天花板噴出大量白色煙霧，林小滿最后的意識是程昱撲過來護住她的腦袋，
就像大學實驗課那次試管爆炸時一樣。
【記憶重置程序啟動】【3...2...1...】2溫熱奶香林小滿發(fā)現(xiàn)程昱在偷看她。
每當她笨拙地練習爬行時，總能撞上那道灼熱的視線。"看什么看？"她本想兇他，
出口卻成了軟糯的"啊呀"。程昱的耳朵尖立刻紅了。
他低頭咬住連體衣的領口——這是他們約定表示"抱歉"的動作。淺藍色棉布下，
他圓鼓鼓的胸口急促起伏著。切，老男人裝清純嗎？等等！林小滿突然意識到問題所在。
她的粉色連體衣因為頻繁爬行已經卷到膝蓋以上，露出大半截白嫩的大腿。
作為嬰兒這很正常，但此刻她身體里住著個二十六歲的女人。"轉過去！
"她抓起橡膠鴨子砸他。程昱手忙腳亂地轉身，結果被自己過大的腦袋帶得整個人翻倒。
后腦勺撞上積木桶的瞬間，他條件反射地爆了句清晰的"操"。兩人同時僵住。
這是他變成嬰兒后第一次完整說出的字?！m然是臟話"你能說話了？
"林小滿驚喜地爬過去?！皼]事的，都是好朋友，我不會告訴其他人的。
”（( ??ε?? )她可以笑他一輩子了，哈哈）程昱卻突然瞪大眼睛，
死死盯著她身后。林小滿轉頭，
看見自己剛才爬過的地墊上留著幾道可疑的水痕——她居然因為過度激動漏尿了。
“……”羞恥感轟地炸開。林小滿想逃，卻被程昱拽住腳踝。他不知何時已經蹭到尿布臺邊，
正用牙齒叼著干凈尿布的一角，眼神堅定得不像個嬰兒。"不、需、要！
"她一字一頓地往后縮。程昱松開尿布，
突然做了個讓她血液凝固的動作——他脫下自己的連體衣，露出圓滾滾的肚子，
然后指了指她身后。林小滿這才發(fā)現(xiàn)尿布臺抽屜里空空如也，
最后一塊干凈尿布正被他咬在嘴里。陽光突然變得滾燙。
程昱的皮膚在光線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鎖骨處還留著上周她生氣時咬的牙印。
林小滿鬼使神差地伸手戳了戳他的肚子，指尖立刻陷進棉花糖般的觸感里。
"唔..."程昱猛地蜷起身子，喉結滾動——他居然有喉結，在嬰兒的身體里。
當林小滿終于妥協(xié)趴下時，程昱的手抖得厲害。他溫熱的手指劃過她腰際的瞬間，
兩人同時打了個顫。成年人的記憶讓每個觸碰都被無限放大，棉布摩擦皮膚的聲音響得嚇人。
"你以前...幫別人換過？"林小滿試圖打破令人窒息的氣氛。
程昱的鼻尖沁出汗珠："只看過...教程。"他停頓片刻，
突然小聲補充："你畫展那天...本想幫忙布置。"林小滿心臟漏跳一拍。
三年前那個雨夜，她守著空蕩蕩的展廳直到打烊，而程昱始終沒出現(xiàn)。
現(xiàn)在他卻說...“又來畫大餅嗎”她小聲吐槽。程昱突然用力系好尿布扣，
疼得她輕呼出聲。"對不起。"他立刻松開手，肩膀緊繃，嘴唇抿得發(fā)白，"我是...。
"這句話像把鑰匙，突然打開記憶閘門。林小滿想起他第一次笨拙地幫她戴項鏈，
總把咖啡杯放得太靠近畫稿邊緣；想起每次爭吵后他道歉的姿勢都像現(xiàn)在這樣——肩膀繃緊，
仿佛準備承受擊打。"程昱。"她翻過身，抓住他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手，
"我們到底..."警報聲驟然撕裂空氣。天花板噴灑出白色煙霧，
程昱條件反射地撲過來把她護在身下。這個動作讓他整個人覆在她身上，
奶香混著他急促的呼吸掃過她耳廓。"別呼吸。"他貼著她耳垂說，
成年男人從嬰兒喉嚨里擠出來聲線。林小滿閉上眼，感覺程昱的心跳透過兩層棉布傳來，
快得像要撞碎肋骨。上一次這么近還是大學畢業(yè)晚會，他穿著不合身的西裝邀她跳舞，
手心全是汗。煙霧散去時，程昱已經退到安全距離，正用積木搭著什么。林小滿爬近，
發(fā)現(xiàn)是座歪歪扭扭的埃菲爾鐵塔——他大四送她的生日禮物模型。"記得...約定嗎？
"程昱突然問。林小滿怔住。當時他們約定，無論吵得多兇，只要看到這個模型就必須停戰(zhàn)。
但去年冬天她摔碎模型后，程昱連夜飛往硅谷談項目，整整兩周沒回消息。積木突然倒塌。
程昱望著散落的方塊，睫毛垂下來投出扇形陰影："我買了...新的...一直沒敢給。
"他轉身從玩具堆深處拖出個東西——用尿布和橡皮筋扎成的簡陋娃娃，
臉上畫著她的招牌表情。娃娃肚子里塞著張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