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老師就是溫涵班主任。
男生的話引起溫窈注意。
她心里不好的預(yù)感剛浮現(xiàn),就聽見老師說:“那來得正好,溫涵同學(xué)的家長也在,我們一起聊聊?!?/p>
不知道是不是沒信,老師最終也沒說出媽媽兩個字。
溫窈覺得難辦了。
來人氣勢凌人,生得倒是好看,眉眼精致,鼻梁高挺,不說話的時候有種難以接近的矜貴散漫。
“你們都知道,溫涵和沈知禹兩位同學(xué)之前是同桌,兩位同學(xué)之間大大小小的矛盾我也處理了很多次,今天找兩位家長過來沒別的事,就是希望大家今后都能理解我的工作,配合學(xué)校更好地管理學(xué)生……”
嘰里呱啦的官話聽得溫窈無聊極了。
她坐在椅子里發(fā)呆,又在聽見那句“相關(guān)的費用學(xué)校已經(jīng)計算清楚,”時清醒過來。
仔細一聽,是上午兩個小孩打架把圖書角的書架撞壞了,書也撕了。
“總費用是五百六十四元,圖書角的監(jiān)控視頻想看的話我可以私發(fā)給你們,溫涵家長沒進班級群是嗎?”明老師推了推眼鏡,看向溫窈。
溫窈點點頭。
“我邀你進群……”老師猶豫兩秒,“或者你找孩子后媽,我覺得雙方家長是可以平攤的?!?/p>
一句后媽讓溫窈清醒過來。
她開口想接話。
身邊一直沉默的人突然就將手機遞過來:“我在群里,溫涵媽媽加個好友我們私聊?”
溫窈:“……”
于是莫名其妙和他加上了好友。
兩人又和老師說了一番客套話才一起出辦公室。
“不用拉我進群,平攤吧,錢我發(fā)你,你轉(zhuǎn)給老師行嗎?”溫窈低頭戳手機。
那人卻并不說話,抱臂走下樓梯時慢溫窈三四節(jié)臺階。
他漫不經(jīng)心地俯視下來,眉眼間透著淡淡的玩味。
“對了,”溫窈和他對視上,“還沒和你道歉呢,是我們家管教不嚴,回頭我讓溫涵給你……”
她頓兩秒,不知道眼前這位帥哥和小孩的關(guān)系。
“表弟,”男生聽出她的猶豫,卻又笑著補一句:“我沒結(jié)過婚。”
溫窈:“……”
離異媽媽的人設(shè)算是立穩(wěn)了。
“我會讓溫涵給你弟弟道歉。”她重新說。
一直跟在她身邊一聲不吭的小屁孩這個時候終于暴露本性,仰著頭就沖她嚷嚷:“我不!憑什么要我道歉?我就不道歉!”
“有本事和我上樓去你老師面前叫?!睖伛合映?,伸手捏緊溫涵的臉,平靜地放話。
小屁孩秒慫。
三人相安無事地走到校門口,太陽還是毒辣。
溫窈是個怕熱的,選擇先進校門口的便利店買根雪糕解暑。
溫涵緊跟著進了玻璃門:“姐姐我想吃冰激淋!”
“你們家孩子這么會撒嬌?”白衣黑褲帥哥走在他們身后,扶著門調(diào)侃一句。
溫窈已經(jīng)靠在冰柜邊低頭考慮要拿什么口味,聞言抬眼看他。
他笑得特別欠:“小屁孩為了冰淇淋,媽媽都能改口叫成姐姐?”
邊說邊走進店里,拉開雪糕柜旁邊的立式冰柜拎出一瓶冰鎮(zhèn)氣泡水。
一瞬之間涌出冰柜的冷氣打到溫窈肩身。
她隨手拿一根綠豆雪糕,轉(zhuǎn)身對溫涵說:“你想吃什么自己挑?!?/p>
說完才又和男生對視。
距離很近,所以把他的眉眼看得清清楚楚,實在是很吃這哥們的顏。
“出于禮貌你是不是也得叫我一聲姐?”她逗人的心思起來,語氣端正一些,“畢竟我離異帶一個孩子也不容易。”
“真離過婚?。俊蹦侨送犷^仔細看她一眼,勾唇笑起來時右邊嘴角有一枚淺淺的梨渦。
“姐姐27歲了看不出來吧?整容醫(yī)美項目都花了不少錢,我看著年輕是應(yīng)該的?!彼^續(xù)面不改色地胡謅。
順便抽走那人手里的氣泡水一起結(jié)了個賬。
溫窈走出便利店的時候還在飆戲,對著那哥們笑得大方得體:“今天真是抱歉了弟弟,我們家孩子不懂事,我請你喝水?!?/p>
把氣泡水遞出去時看見那人眼神頗有深意。
他對她說:“謝了啊,下次再見?!?/p>
溫窈想破頭也沒想明白他為什么會語氣篤定地說下次再見。
接到老牛親自打給她的電話,她在晚自習(xí)時返校。
返校第一件事是去辦公室里聽訓(xùn),并且兩天后需要交出一份兩千字檢討。
臨走之前老牛又叫住她。
“你那個數(shù)學(xué)課代表我給你撤了啊,少去辦公室里晃悠,免得吳主任見了你又有意見。”
老牛語氣不太好,實際上還是護著她。
溫窈點點頭。
又聽他說:“這幾天咱班來了個轉(zhuǎn)學(xué)生,位置不夠,我安排他坐你旁邊了,新同學(xué)叫許彥白,你多和他交流,人家南浦十六中轉(zhuǎn)來的,成績不差。”
一直以來追求清凈自由,獨守后排靠窗的溫窈:“……”
她原以為進教室看見的是什么留著平頭造型帶著眼鏡的學(xué)霸,卻沒想到碰見他。
剛上晚自習(xí),夏末傍晚的天空還未完全黑下來,電腦多媒體播放著《新聞周刊》。
班里有些燥,很多人趁著這難得的休閑時刻說話聊天。
教室窗戶開一條縫,燥熱的晚風(fēng)穿過窗縫灌進教室,吹得少年腦后的頭發(fā)微亂。
實在是一個很惹眼的人。
他的凳腿被翹起來有一下沒一下地晃著,手里弛懶散地拿一部手機在看,光明正大得很。
四舅:【你不會真和那姐姐是同桌吧】
微信里某個頭像是個巨抽象的龍圖表情包的聯(lián)系人不斷發(fā)來消息轟炸。
陸思久,許彥白高中轉(zhuǎn)學(xué)前的死黨。
了解到他下午遇到一個27歲離異還風(fēng)韻猶存的姐姐只當(dāng)這事是他兄弟胡編的。
許彥白也覺得這件事很抽象。
入學(xué)第一天他無意間看見教學(xué)樓里的榮譽欄,唯一記住的只有一個長相出挑還染了一頭藍黑發(fā)色的年級第一的女生。
高級又冷艷的長相,不像拍榮譽照,倒像是通緝照,眼神里對于學(xué)校只有純恨,盡管她考的是第一。
后來遇到那女生在公交車上和沒素質(zhì)的大爺唇槍舌戰(zhàn),頭上的藍黑已經(jīng)變成了悶青。
一起下車,她又出現(xiàn)在他表弟班主任的辦公室里說自己是離異媽媽。
還對他一口一個弟弟叫得熟練又老道。
許彥白回陸思久一個死亡微笑表情包。
又飛快打出一個字。
知識就是力量:【滾】
溫窈只看見他翹著凳腿,無法無天地玩手機還不怕被抓.
壓根不知道自己27歲離異的偽造信息被人蛐蛐了。
他往教室門口看過來時眼里是慣有的散漫。
“許彥白,是嗎?”溫窈拉開自己的座位落座,坦坦蕩蕩地裝不認識。
“是?!彼c頭,笑得賞心悅目。
“溫窈?!睖伛阂矆蟪鲎约旱拿?。
許彥白將手機扔進書包里,抬眼看她:“王字旁的瑤還是走之底的遙?”
其實上次看榮譽欄就記住了她的名字,畢竟“窈”字不太常見,很容易留下印象。
但許彥白還是刻意問了這么一句,就等著聽她的回答。
“窈窕淑女的窈?!睖伛鹤聛?,解釋一句。
果然和他心里想的名字立意一樣。
許彥白勾了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