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淵宗·后山靈脈觀測臺(tái)。
晨光微曦,山霧繚繞。
風(fēng)燈道人靜立于陣臺(tái)中央,指尖懸著一枚琉璃色晶球,內(nèi)里靈光忽明忽暗,脈絡(luò)浮動(dòng)間顯出一幅山河靈氣流動(dòng)圖。
“果然……開始偏移了?!?/p>
他眉頭輕皺。
從數(shù)日前起,赤淵主峰地脈的靈氣流動(dòng)軌跡,開始微不可察地“偏斜”——如同某種力量在無聲牽引。
“這種擾動(dòng)……不像是自然,更像是‘血印引動(dòng)’。”
風(fēng)燈手指輕點(diǎn)靈圖,最終定格在赤淵主峰下方的某處“空域”。
他神色肅然,輕聲低語:
“看來……該讓他知道一些事了?!?/p>
—
與此同時(shí),赤淵宗外山界域。
一名佝僂老者靜立山林之中,黑袍隨風(fēng)微揚(yáng),腰間一枚泛銹銅鈴在無風(fēng)中輕響。
他目光幽深,望著主峰方向,嘴角帶笑:
“九星劍胎,神魔血脈,還真是……天命之子?!?/p>
“可惜你姓葉。”
他伸手于空中輕輕一握,虛空微顫,一片灰影如紙落下,化作傳音符。
“告訴他們,神魔體已現(xiàn),不歸宗已成?!?/p>
“所有舊債,該清算了?!?/p>
宗主大殿。
葉塵閉目入定,正在調(diào)息感悟前夜風(fēng)燈道人傳授的“靈域邊界術(shù)”。
他已能初步以自身為中心,三丈范圍內(nèi)構(gòu)建“陣感連脈”的雛形靈域。
忽然,一道輕響傳來。
他睜眼,只見夜斬雨站在門口,未著戰(zhàn)甲,僅披黑衣,神情冷靜。
“打過一場?”夜斬雨淡聲問。
葉塵挑眉:“又來?”
夜斬雨走入殿中:“不再論高下。”
“我昨夜觀你布陣出手,已非三日前可比。我只是……想知道,現(xiàn)在的我,與你差距幾何?!?/p>
葉塵笑:“那你得壓制修為。”
“你不壓,我不壓。”夜斬雨緩緩抽劍,鋒芒外放。
葉塵站起身來,右掌輕旋,靈陣于指尖浮現(xiàn)。
下一瞬,兩人身影交錯(cuò)。
殿外劍鳴震空,氣浪翻卷!
三十息后,兩人同時(shí)收手。
葉塵微喘,夜斬雨嘴角淌出一縷血,卻神情前所未有地平和。
“我輸了?!彼f。
葉塵卻不答,只低聲道:“你那一劍……比之前快了三成。”
夜斬雨點(diǎn)頭:“因?yàn)槟惚莆铱臁!?/p>
“以后,我會(huì)更快?!?/p>
他轉(zhuǎn)身離去,臨走前留下最后一句:
“赤淵,不能只靠你一個(gè)?!?/p>
葉塵望著他背影,心中生出一股難得的共鳴。
從此刻起,他們已不是爭鋒對手,而是并肩同行之人。
而另一邊,南宮璃收到一封無名密信。
她攤開信紙,眉頭越皺越緊。
“……璃,若你仍記得當(dāng)年雪地中的銀傘,那么該知道你從不姓南宮。”
“你之命,不在赤淵,而在——北冥?!?/p>
“十七年期滿,北冥山將開——你,準(zhǔn)備好了嗎?”
字跡古老,墨色未干,卻似從遙遠(yuǎn)時(shí)空之中穿越而來。
她望著手中信紙,心緒波動(dòng)難平。
“我,不姓南宮?”
“北冥山……又是什么?”
她一言不發(fā),將信封燃盡,灰燼飄散之時(shí),心中卻埋下一道隱秘的疑云。
赤淵主峰·靈脈入口。
夜色濃如墨,風(fēng)燈道人與葉塵并肩而立,腳下是一道被靈陣封鎖的青銅巨門。
門上銘刻著繁復(fù)至極的封脈符文,若非宗主與掌陣之人齊心,絕無法打開。
“此地,便是赤淵宗真正的心脈?!?/p>
風(fēng)燈目光凝重,指尖落在一處符文之上。
“千年前,宗門初立,第一任宗主葉玄山,便是靠此靈脈,以神魔之力鎮(zhèn)壓南荒血潮?!?/p>
“如今靈脈微動(dòng),若不探查,恐后患無窮?!?/p>
葉塵點(diǎn)頭:“走?!?/p>
隨著二人靈力同時(shí)注入,巨門緩緩開啟,一股磅礴而厚重的靈氣撲面而來,仿佛整個(gè)山岳都在呼吸。
地脈深處,流光如星河,奇花異草遍生于巖壁之間,靈氣凝為霧珠,滴落即成靈液。
可越往下行,靈氣卻逐漸變得——混雜。
“有血?dú)?。?/p>
葉塵蹙眉。
風(fēng)燈點(diǎn)頭:“而且是……魔族之血?!?/p>
他們來到靈脈盡頭,只見巖壁中央裂開一道幽深血痕,仿佛被某種異力強(qiáng)行扯裂,其下黑氣翻滾。
風(fēng)燈從袖中取出一卷布帛,緩緩展開,露出一幅泛黃畫像。
圖中赫然繪著一位女子,青衣如雪,眉目溫柔,手執(zhí)折扇,背后浮現(xiàn)神魔之影。
葉塵怔?。骸斑@是……”
風(fēng)燈沉聲道:“你母親,林雪舟?!?/p>
“你從未見過她的樣子,因?yàn)樗谀愠錾痪煤蟊汶E落。但她并非凡人,而是……不歸一族的遺脈?!?/p>
“她舍棄原族、嫁入葉家,是為了斷絕神魔之爭,卻終究未能如愿?!?/p>
“如今,你體內(nèi)的神魔血脈再次覺醒……很可能是這血痕之下的‘魔胎’,正在復(fù)蘇?!?/p>
葉塵看著畫像,眼神復(fù)雜:“她……為什么從未告訴我?”
風(fēng)燈嘆息一聲:“因?yàn)樗滥闳糁松恚阌罒o退路。”
“你會(huì)站在這條路的盡頭,成為所有仇怨的交匯點(diǎn)?!?/p>
與此同時(shí)。
南宮璃靜坐于湖邊,望著湖面出神。
她衣袍輕薄,身姿凜然,卻掩不住眉間隱約的迷惘。
那封密信如毒,引出她記憶深處的裂縫。
“我不姓南宮?”
“北冥山?十七年?”
“我真的……屬于這里嗎?”
她將指尖浸入湖水,冰冷入骨。
這時(shí),葉塵悄然走近。
他沒有說話,只是坐在她身邊,遞給她一壺溫?zé)岬撵`茶。
璃接過,輕啜一口,卻忽然哽咽。
她轉(zhuǎn)過頭,淚水止不住地滑落:“你是不是覺得我……不該執(zhí)著這些?”
葉塵輕聲道:“我只是想說——你想知道的,我陪你一起找?!?/p>
璃愣住。
他不問理由,不問背景,只說“陪你”。
這一句,比任何解釋都更讓她心動(dòng)。
她靠在他肩上,低聲說: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陪你?”
葉塵輕輕攬住她,聲音平靜卻堅(jiān)定:
“你本就一直在我身邊?!?/p>
而此刻,在赤淵宗外山界域,一道黑影踏入林中。
那是那位老者,腰間銅鈴再次響動(dòng),發(fā)出刺耳的共鳴。
他抬頭望向星空,嘴角浮起一抹森寒笑意:
“風(fēng)燈……你還真把那小子當(dāng)種子栽了?!?/p>
“可惜,血胎將醒,世間無燈可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