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還想著能從蘇燁那兒打聽出點老太太突然改變主意的原因呢，結(jié)果還是沒問出來。越是問不出來，她就越想知道。于是她打算等會兒去后院找老太太問問看，說不定能套出點什么來。
到了單位后，簽完到，蘇燁和王鏹照例去一車間溜達(dá)。說是巡邏，其實就是去車間主任張宏德那兒喝喝茶、抽抽煙、聊聊天。
走在路上，王鏹又開口了：“小蘇，我給你打聽過了，這周末我小姨子要來。到時候你們見個面，互相認(rèn)識認(rèn)識，沒問題吧？”
關(guān)于王鏹的小姨子，蘇燁最近也略有耳聞。聽說人挺壯實的，有二百多斤呢。不過王鏹之前為了幫他出氣，也算是幫了他一把。所以現(xiàn)在聽到王鏹這么說，要是直接拒絕的話，還真有點不太好意思。
既然這樣的話，那就去見見吧。成不成，見了面再說。
哎，別因為一次碰面就把關(guān)系搞僵了嘛。
“好嘞，王哥?！?/p>
“都聽您的，真心感謝您為**操心?！?/p>
“要是事成了，我一定好好敬您幾杯，表達(dá)我的謝意?！?/p>
蘇燁這么一回話，
王鏹臉上都笑開了花。
他倆直接去了車間，一頭扎進(jìn)張宏德的辦公室，整個上午都沒怎么出來。
雖說知道傻柱在車間里頭，他倆也沒心思去招惹他。
可偏有人不放過他們。
而且還是在大家眼皮子底下，公然耍無賴。
“主任，快去看看吧！”
“那傻柱，剛來咱們車間頭一天，就當(dāng)著大伙兒的面兒對秦淮茹動手動腳的！”
蘇燁他們仨正辦公室里喝著茶聊著天呢，突然一個工人急匆匆地闖了進(jìn)來。
一進(jìn)門就扯著嗓子喊上了。
仨人一聽，頓時就慌了神。
耍無賴這事，可不是鬧著玩的。
他們不敢耽誤，互相看了一眼，趕緊抓起衣服往外沖，去看看什么情況。
傻柱耍無賴這事，其實挺簡單的。
就是傻柱還沒意識到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落魄了。
秦淮茹心里卻清楚得很，傻柱已經(jīng)靠不住了。
她現(xiàn)在得跟傻柱保持距離，免得蘇燁誤會。
畢竟，每天晚上她都得去蘇燁那兒鍛煉身體，補(bǔ)充營養(yǎng)呢。
所以傻柱一討好她，她直接就給拒絕了。
就這么著，倆人吵了起來。
按理說，秦淮茹那手段，就算想翻臉，也不會表現(xiàn)得這么直白。
可誰讓昨天晚上的全院大會那么離奇呢？
短短幾句話的功夫，大伙兒原本都以為蘇燁肯定輸了。
結(jié)果突然來了個反轉(zhuǎn)，蘇燁不光一分錢沒花，還讓聾老太太改了主意。
說是改主意，其實就是認(rèn)輸了，根本不是蘇燁的對手。
昨晚在蘇燁屋里，秦淮茹也問他到底跟聾老太太說了什么。
可蘇燁就是不說。
這讓她更加明白，跟傻柱比起來，蘇燁的境界已經(jīng)高到?jīng)]邊兒了。
傻柱哪兒能跟蘇燁比。
所以，綜合考慮之后，她才對傻柱這么絕情。
還有一個更關(guān)鍵的原因，那就是蘇燁！
以前的蘇燁是什么樣？
就是個傻瓜蛋子！
面對易忠海和傻柱這些人的欺負(fù)，連還手的力氣都沒有。
別人說什么就是什么。
想怎么捏他就怎么捏他。
一點脾氣都沒有。
就這么個人，秦淮茹就算是看上他的潛力了，
也絕不會往他身邊湊。
因為沒價值嘛。
但是現(xiàn)在呢？
蘇燁可不一樣了。
從第一次全院大會開始，一腳把傻柱踹倒在地，當(dāng)眾罵了易忠海。
那叫一個硬氣！
無論是在外面還是家里，都是硬氣得很。
這回，連聾老太太都被他給鎮(zhèn)住了。
秦淮茹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能再靠傻柱了，他已經(jīng)靠不住了。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趕到現(xiàn)場的張宏德，怒氣沖沖地問。
“嗚嗚……”
“主任，傻柱欺負(fù)人！”
“你得管管，不然我這寡婦，在廠里都沒臉待下去了！”
“還不如死了算了！”
說完，秦淮茹就哭著湊了過來，滿臉委屈。
對于秦淮茹，
整個廠子里的人，有同情的，也有想占便宜的，
說閑話的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
寡婦門前是非總是多，有時候不管你有沒有事，只要這個身份還在，
總會有各種各樣的麻煩找上門。
“秦淮茹，你先別哭，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把事情說清楚，我好給你做主。”
張宏德看著她，臉色陰沉地問。
“主任，傻柱欺負(fù)人！”
“今天早上到崗位上，他就老是動手動腳的，還當(dāng)著車間里大家的面?！?/p>
“胡說八道，我和他是一家人，是兩口子！”
“我讓他別亂說，他還趁機(jī)摟我，想占我便宜！”
秦淮茹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委屈地說。
那模樣，就像個守貞的烈女一樣。
“沒有！！”
“我根本沒有！”
“秦姐，你摸著良心說，我是那個意思嗎？”
“你不能這樣冤枉我！”
傻柱聽到秦淮茹的話，也不樂意了，
主動站出來為自己辯解。
“給我住嘴！”
“我問你話了嗎？”
“第一天上班你就給我找麻煩，你想干嘛？”
“當(dāng)眾耍流氓，你是真想進(jìn)局子里是不是？”
張宏德聽了傻柱的話，頓時火了，
直接開口大罵。
傻柱也被罵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以前哪有這樣的場面？
在這軋鋼廠，一直都是傻柱罵人，哪有人敢這樣教訓(xùn)他。
他看了一眼張宏德，又看了一眼秦淮茹，最后張了張嘴，卻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
原本他在大伙兒面前說那些話，是想給秦淮茹撐腰。
他也明白，秦淮茹因為一些小恩小怨，在廠里經(jīng)常被人欺負(fù)。
所以他想著，既然來了，就不能再讓秦淮茹受委屈，就打算用幾句話嚇唬一下那些人，讓他們別再打秦淮茹的主意。
雖然聽秦淮茹解釋說不是那樣，但他以為秦淮茹是故意裝的，所以動作有點過火，想趁機(jī)占點便宜。
真沒想到秦淮茹會有這么大的反應(yīng)，還把張宏德給扯進(jìn)來了，結(jié)果自己還被扣上了流氓的帽子。
這下可麻煩大了！
要是這事說不清楚，我非得吃個大虧不可。
剛想著自己剛從食堂調(diào)到車間，這要是再挨個處分，說不定就得讓我去掃廁所了！
那地方臭氣熏天，待一天都得瘋，這還怎么活？
“秦淮茹和傻柱，跟我過來！”
“其他人，都散了吧，不用干活了？”
“這個月的生產(chǎn)任務(wù)完不成，你們還想要工資？”
“都散了，聽見沒??！”
張宏德看了秦淮茹一眼，又瞟了瞟傻柱，最終還是沒想把事情鬧得太僵，擺了擺手讓大伙兒散了。
然后帶著秦淮茹和傻柱去了他的辦公室，打算把事情搞個水落石出。
要是傻柱真有問題，那就交給保衛(wèi)科；要是誤會一場，解釋明白也就算了。
……
沒一會兒，他們就到了張宏德的辦公室。
張宏德、王鏹和蘇燁坐下后，看著站在中間的傻柱和秦淮茹。
這時候，張宏德的語氣溫和了些，開口問道：
“說吧，到底怎么回事？”
“秦淮茹，你從頭到尾再說一遍，正好王鏹和蘇燁都在，他們是保衛(wèi)科的，能替你做主?！?/p>
“這事，要是誤會，咱就說清楚。”
“要是真跟他說的那樣，傻柱耍流氓，那也不能慣著，直接交保衛(wèi)科！”
聽到張宏德這么說，秦淮茹臉上的委屈勁收斂了些，但還是時不時拿手抹抹眼淚。
她又看了看坐在沙發(fā)上的王鏹和蘇燁，尤其是蘇燁。
眼神溫柔，勾人心魄。
雖然哭得滿臉淚痕，但還是擋不住她這個年輕寡婦的風(fēng)情。
“好的，主任！”
“事情是這樣的……”
秦淮茹立刻在辦公室里把事情從頭到尾又說了一遍。
然后輪到傻柱，他也解釋了一通。
最后，傻柱說：
“主任，我真不是對秦姐有什么不好的念頭，我就是想幫她！”
“不想讓她被人欺負(fù)，所以才那么說的！”
“早知道會這樣，我打死也不那么說了！”
兩人說完，張宏德沒吭聲，而是看向王鏹和蘇燁。
“兩位，這事你們看怎么處理？”
聽到這話，蘇燁笑了笑。
別人不清楚，他心里有數(shù)，傻柱說的是實話。
至于秦淮茹，她那點小心思蘇燁也門兒清。
但真假不重要！
只要能讓傻柱吃點虧，蘇燁才不會手下留情。
“事情已經(jīng)很明白了?！?/p>
“傻柱你第一天上班就犯錯，不管怎樣都不對?！?/p>
“在這么多雙眼睛盯著呢，甭管你是出于好心還是故意的，動手動腳就是不對，特別是對女同志！”
“該罰還是得罰。”
“至于具體怎么罰，我不太清楚規(guī)矩，王哥，這事你拿主意吧?！?/p>
話里有弦外之音。
王鏹一聽就心領(lǐng)神會，隨即笑了。
還能怎么樣？直接辦了他！
第一，得當(dāng)眾給秦淮茹賠不是！
第二，罰款十塊，一星期內(nèi)交到保衛(wèi)處！
第三，口頭警告一回！
……
從張宏德辦公室溜出來后，傻柱滿腦子就一個念頭：
“我真是個大笨蛋！”
“蘇燁也是個蠢貨！”
沒錯，他就是這么直腸子。
不光罵了自己，連蘇燁一塊給捎上了。
剛才在辦公室里，蘇燁但凡說一句“這是個誤會”，這事也就揭篇兒了。
可他偏偏沒開口，直接就把事定性為傻柱的錯了。
不光丟了十塊大洋，還挨了一頓訓(xùn)。
要知道，那會兒保衛(wèi)科的作用，就是為了填補(bǔ)警力不足的空缺。
按常理說，一萬個人得配二十個警察。
但六十年代那會兒，因為種種原因，一萬個人才配了七個左右的警察。
這差距可不是一星半點。
所以，為了補(bǔ)上這警力的窟窿，保衛(wèi)科這機(jī)構(gòu)就應(yīng)運而生了。
它既歸單位管，也歸警察局管，工資由單位發(fā)，但也有那么點警察的權(quán)力。
要不然，
保衛(wèi)科的人怎么還能混個干部身份呢？
原因就在這兒。
所以，蘇燁的身份跟四合院里的其他人不一樣。
他們都是工人，
而蘇燁是干部。
易忠海他們排擠、欺負(fù)蘇燁，一部分原因是真的眼紅。
雖說那會兒，
工人最光榮，
但跟干部身份比起來，大家還是眼饞。
這官本位的思想，
上下五千年了，哪兒能一朝一夕就改掉呢？
話說回來，
傻柱身上已經(jīng)背了個記大過的處分了，
這回又來個口頭警告，
再攢幾個處分，就算他能耐再大，也逃不過被開除的下場。
到時候，
就算他想自個兒出去找活干，去什么公私合營的飯館什么的，
人家也不要他。
為什么？
因為他的檔案上有污點。
不像后來，
哪怕你是剛從牢里放出來，找工作雖然難點，但總能找到。
送外賣、跑快遞什么的，也能混口飯吃。
可這時候不一樣，
你進(jìn)了哪個單位，頭一件事就是開介紹信、調(diào)檔案！
檔案里你的底細(xì)一目了然。
要是知道你被處分還被開除，人家肯定不會要你！
但這些傻柱壓根沒放心上。
就算工作沒了，
就算被罰了十塊錢，
他都不往心里去。
他糾結(jié)的是自己一番好意，結(jié)果卻一團(tuán)糟，
還讓秦淮茹誤會了他，
以后可能都沒法和秦姐說話了，
更別提幫秦姐實現(xiàn)夢想了。
最關(guān)鍵的是，他丟了臉??！
當(dāng)著整個車間工人的面，向秦淮茹賠禮道歉，
這簡直就是狠狠打他的臉，
讓他面子掛不住。
但這一切都不是秦淮茹的錯，
他的秦姐沒有錯！
錯都在蘇燁身上。
想到這兒，傻柱回頭看了一眼，
正和王鏹談笑風(fēng)生的蘇燁，眼里閃過一抹恨意。
“小兔崽子，你給我等著！”
“今天這恥辱，我遲早要討回來！”
“之前的事，我肯定會讓你后悔的！”
蘇燁走在后頭，察覺到傻柱那惡狠狠的眼神，只是微微一笑，滿臉的不在乎，壓根沒把他的威脅放在眼里。
從傻柱離開食堂那一刻起，他就徹底垮了，這輩子都沒什么指望了。只要蘇燁還在軋鋼廠一天，傻柱就別想好過。
等著他的，只有無盡的沉淪和折磨，只會越來越糟糕，沒有最糟只有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