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稼地里確實有野物。前幾天送飯時,李四白就看見過野雞還有鵪鶉。
不過地里的動物太難找,他此行真正的目的地,是和屯田區(qū)邊緣接壤的丘陵地帶:黑砬子!
其實上次小海提議去黑砬子,李四白就動了心,只不過自己人小力微,去了也是白搭。現(xiàn)在準(zhǔn)備周全,終于可以試試水!
黑砬子離杜家屯不遠(yuǎn),就在自家田地旁邊,兄妹仨溜達(dá)著不到一刻鐘就到了。
這片丘陵綿延數(shù)里,荒草叢生灌木遍地,低矮的小丘如波浪起伏隨處可見。
再數(shù)里外西南方,就是醫(yī)巫閭山余脈,大片無盡的原始森林。
正是受這片丘陵所阻,杜家屯軍屯才止步于此。李家的七十畝田正處于交界處,產(chǎn)量也因此低了起碼兩三成。
然而福禍相倚,這片貧瘠的土地,上位者們都沒什么興趣。在周邊的軍屯被大量侵占的情況下。李家原本的一百畝土地竟能保住七成。
站在平原和丘陵的交界,看著滿地青苗隨風(fēng)翻浪,李四白心中百感交集。
如果是正常年景,哪怕產(chǎn)量低些,這七十畝地也能養(yǎng)活這一大家子。
可惜!現(xiàn)在是小冰河!
這幾年或許還能有些收獲,可他知道隨著氣候持續(xù)異常,產(chǎn)量會逐年下降直至絕收的那一天!
“種田死路一條!”
心中所想脫口而出,把兩個妹子嚇了一跳,五花:
“四哥你說啥死了?”
六花一撇嘴:
“五姐你可真聾,是死了一條鹿!”
李四白哭笑不得,一馬當(dāng)先往草甸子里走去。
“走啦走啦,抓兔子去!”
“四哥慢點,等等我們!”
姐妹倆再顧不上拌嘴,趕忙跟了上來。
原始森林的邊緣,生態(tài)環(huán)境真不是吹的。三人剛一進(jìn)來,潛伏在草叢中各種生物嚇的四散奔逃。
“哇!有蟈蟈!”
“四哥你看,螳螂!”
第一次出來冒險,五花六花都很興奮。又是抓青蛙又是捉知了,在草叢灌木中鉆來鉆去。
“看你們這點出息,還想不想吃肉了?”
五花六花這才記起正事,趕忙邁開小短腿跟上來哥哥。
按四哥的指示,尋找兔子的糞便、洞穴、足跡。
結(jié)果忙活了半天,連個兔子毛都沒找到,倒是五花追青蛙時,衣服刮了個口子。
“丸辣!娘會打我的!”
小丫頭哭喪著臉,李四白和六花連忙湊過來安慰,忽然頭上撲棱一聲。一道斑斕的影子飛過頭頂,落在前面小丘一株矮樹上。
“哇,野雞!”
姐妹倆頓時把啥都忘了,抬腳就想往小丘跑。李四白連忙一把拽?。?/p>
“傻狗才攆飛禽呢!你們別出聲,看四哥的!”
李四白躡手躡腳,走到山包下不遠(yuǎn)處,選了塊草最少的平地把籠子放下。
接著從懷里掏出一把小米,撒在了籠子里。然后又輕手輕腳的退回到樹叢下。
五花六花都看呆了:
“四哥,你啥時候拿的米?”
“放籠子里干啥?”
李四白笑嘻嘻的解釋:
“這叫誘餌,沒吃的野雞不會進(jìn)去”
五花六花還是一臉迷糊,籠子四面都有格柵,野雞怎么進(jìn)?不等他們開口,就被李四白按住嘴唇:
“噓!你們一會就明白了!”
五花六花再不說話,屏住呼吸觀望野雞的動靜。
卻說那野雞趾高氣揚,在枝杈間跳上跳下,如將軍般掃視著周圍環(huán)境。
片刻后覺得沒有危險,終于一扇翅膀跳下小丘,落在下方的平原。像平常一樣在淺草中尋找草籽。
很快野雞就發(fā)現(xiàn)了籠子的存在。不過以它綠豆大小的腦仁,根本無法理解那是什么東西。
倒是籠子里的小米,很快就引起它的注意,知道這玩意能吃!
野雞興沖沖的靠近籠子,試圖從格柵縫隙探頭進(jìn)去。
然而雞脖子太短,根本夠不到中間的小米。野雞焦躁之下,立刻發(fā)了蠻力往前擠去。
五花六花隨即看到了震驚的一幕,籠子的格柵竟然像門簾一樣,向上掀了起來。野雞輕而易舉的撞進(jìn)籠子里。埋頭吃起米來,渾沒注意腦后格柵落下。
“四哥,快抓住它!”
五花六花跳了起來,生怕被野雞跑掉。
“放心,它出不來!”
三人小跑到籠子邊,李四白掀開格柵,把野雞薅了出來。
五花六花則圍著籠子,好奇的擺弄起來。這玩意其實非常簡單,就是個上下開的單向門結(jié)構(gòu)。
“四哥,你真厲害”
“你是咋想出來的?”
五花照例一通彩虹屁。六花卻若有所思道:
“四哥,你是不是照著窗戶做的?”
李四白微微一愣,六花這腦子好使啊。這時的窗戶還真是往上掀的!
“對對對!”
李四白決定了,就用窗戶解釋靈感來源。
首戰(zhàn)告捷,兄妹仨都很興奮。驗證了撞門籠的厲害,自然不肯就此收手。
把野雞捆好之后,三人立刻起身,往丘陵深處走去,尋找下一個目標(biāo)。
話說兩頭,卻說張氏在院后菜園種了兩壟蘿卜,又拔了會雜草。抬頭看看日頭,便起身摘了半子籃豆角往家走。
到家一看,三個大閨女都回來了。大花蹲在灶坑前燒火煮飯。二花三花在里屋耍嘎拉哈。
“還是大花懂事,不像她們倆就知道玩!”
把籃子放在地上,張氏拉過小板凳一屁股坐下,一邊摘起豆角一邊沖里屋喊道:
“三花別玩了,去叫弟妹回家吃飯!”
“就知道支使我!”
三花嘴里嘟嘟囔囔,卻還是乖乖把嘎拉哈放下,氣呼呼的出了門。
豆角剛下鍋,小丫頭跑了回來:
“娘,四白沒在院里,大伯說他們掏鳥窩去了”
張氏臉色一下難看起來:
“怎么能讓四白去爬樹呢,你們是咋帶弟弟的?”
三花沒好氣的嗆道:
“爬樹咋啦,孫小鬧和四白同歲,都能下河摸魚了!”
孩子不聽話還頂嘴,氣的張氏拿起鍋鏟作勢要打。嚇的三花掉頭就跑。
“這臭小子,才六歲就往外跑,再大點還得了?”
這下張氏也沒招了,附近有樹的地方多了,也不知道兒子跑到哪玩。
一直到豆角燉熟,李四白也沒回來。張氏不由得患得患失起來。生怕兒子遭了意外。
鍋鏟一放,午飯先不吃了,攆著三個女兒出去找人。
四人還沒出屋呢,就聽院里大嫂驚訝的聲音:
“呀!好肥的兔子,好大的野雞!”
“四白,這是你抓的么?”
張氏趕忙推門出去,果然三個兒女就在院里和李氏說話。
兒子左手提個木籠,右手用草繩提了只灰兔子,兩個女兒一人抱了一野雞。一臉驕傲的向大娘展示戰(zhàn)績。
張氏十分驚訝,領(lǐng)著大花二花三花圍了上去。
“四白,你不是去掏鳥窩了么?”
“哪來的兔子和野雞?”
沒等李四白開口,東跨院柵欄門咯吱一響。三叔的大兒子鐵蛋推門過來,身后還跟著三嬸王氏。
“哎媽呀,這肥兔子,這大野雞!”
“四白,你這是哪抓的呀?”
院子本身就不太大,有三嬸這個大喇叭在,李四白抓到野雞的消息,幾乎一瞬間極就傳遍了四合院。
一眨眼的工夫,四叔的小海從西跨院門走了出來。一臉的委屈開口就是抱怨:
“四白哥,去抓兔子你咋不喊我嘞?”
鬧哄哄的聲音,很快驚動了一家之主,李老黑耐不住好奇,推門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