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劉主任還沒開口，看熱鬧的率先議論起來。
宋麗麗這樣的行為實在是丟他們街道的臉面。
他們聲討也有一部分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自家沒占到便宜，就不想老宋家好過。
如今證據(jù)確鑿，劉主任本就有些傾向于蘇錦繡這邊。
壓力之下，宋家被迫答應(yīng)還債。
債務(wù)分兩個方面，江衛(wèi)民白送出去的工作，市場價最底一千五，宋麗麗四年來花費少說也得九百六。
“一共2460塊錢?！?/p>
劉主任看著自己人算出來的數(shù)據(jù),“蘇同志，這些錢他們家暫時應(yīng)該拿不出來，你看......”
“那就用家里的東西抵一部分，剩余的寫借條，按時分期還?！碧K錦繡把提前想好的解決辦法講出來。
宋母反應(yīng)過來,她胳膊張開，似乎覺得這樣就能護住家里東西。
她沖著蘇錦繡齜牙咧嘴，額頭上干涸的血漬襯托下，顯得更加辣眼。
蘇錦繡懶得搭理她，秋后的螞蚱瞎蹦跶個嘚兒。
“劉主任，”蘇錦繡道，“實在不行，這院子我愿意出兩千塊錢買了,讓他們家還四百六的零頭兒也成?！?/p>
劉主任扯了扯嘴角，宋母直接炸毛，“不行，蘇錦繡你這是要逼死我們家！”
她一拍大腿，往地上一坐,眼淚比聲音快一步出來。
“要了命了，沒天理啊，不給人留活路啊......”
“媽，媽，我們的命好苦。”宋麗麗有學(xué)有樣的哭，還上前跟宋母抱在一起，眼角的余光卻是不停的偷瞄江衛(wèi)民。
不明真相的話，瞧見這一幕的人指定會同情可憐這對哭成淚人的母女。
但在場的都聽見了日記內(nèi)容，一個個都很鄙夷宋麗麗，沒一個覺得她們無辜的。
江衛(wèi)民也從剛才開始，一直低著頭不說話。
“院子就算了吧，我看這屋里的床頭柜、樟木箱子都能值點兒錢。”
劉主任給留了個后路，房子留下，“對了，老宋家還有個縫紉機......”
說著話，劉主任給另外兩名一起過來的工作人員使眼色。
他們心領(lǐng)神會，分別去其余房間檢查。
最后將老宋家所有的東西都歸類羅列出了明細，“蜜蜂牌縫紉機一個，樟木箱子五個，寫字臺一個，床頭柜四個，條凳兩個，方桌一個，掃帚一把，面板一個，搟面杖一個......”
蘇錦繡皺眉，這點兒破爛滿打滿算也就四百塊。
兩千塊的大頭兒還差得遠。
【地包天有私房錢呀，掃帚柄是空心的，里面有錢，小兩百呢?！?/p>
【搟面杖里也有，也是空的，兩三百也是有的?！?/p>
【米缸最底下，咸菜缸子下邊也有，這些錢都是姘頭給的，地包天不敢往外說?！?/p>
蘇錦繡眼睛亮亮，壓了壓激動的心。
“劉主任，我也不是為難人的人，羅列的這些，我給算五百，然后他們家的糧食我要大米糙米跟白面，這三樣我給按市場價不帶票的價錢算，那一壇子咸菜抵十塊，也收了。”
劉主任點點頭，感覺蘇錦繡也算是善解人意，換做別人，指定按照市場價的低價格來。
“那就過稱?！眲⒅魅我豢诖饝?yīng)。
宋母“嗷”一嗓子坐起來，“不行，糧食不行，我家還得吃飯，你們不能這么做！”
“劉主任，我愿意還利息，大米白面還要留給我兒子吃那。”
宋母急得滿頭大汗，眼淚都忘了流了。
蘇錦繡不管那些，“老四你去借輛板車，來拉東西?！?/p>
老四聽話地小跑出去，很快回來。
裝東西的時候，宋母死死抱著搟面杖跟掃帚，身后是米缸，“蘇錦繡，做人不可能一直順風(fēng)順水，你今天留下這幾樣?xùn)|西，給我做個念想，我念你一輩子好......”
“別，我還想多活幾十年，你別念叨更好，我怕被你念死了?！碧K錦繡一把抓住搟面杖，“我家里的正好壞了，這個我看著就成?！?/p>
別人對于他們倆搶奪不值錢的搟面杖并不覺得奇怪，無非是都想多占點兒，爭的不是東西，是情緒。
只要能給對方添堵，就是勝利。
最后，老五幫忙，蘇錦繡大獲全勝。
宋母整個人失了精氣神兒一樣，好幾次沖動的差點兒說出里面藏著錢，又怕這么多人面前，自己解釋不清楚錢的來歷。
宋麗麗她爸是什么樣的人，周圍鄰居都知道。
就算打死他們家里人，正常情況下也不可能那么多的現(xiàn)金。
“清算好了?！碧K錦繡找了個空白的紙張，坐下來一邊寫借條一邊說，“劉主任，大米那些糧食，一共是32塊錢的，這么算就是抵押542，剩下1918塊?！?/p>
“一個月還20，96個月還清。”
劉主任見證下，雙方簽字按手印，借條一式三份，當事人雙方一家一份，另外一份放在街道辦。
為了更正規(guī)一些，蘇錦繡還請求劉主任蓋上了街道辦的公章，做保。
事情辦妥，蘇錦繡謝過領(lǐng)導(dǎo)，對老四老五招招手，“走，回家！”
兩兄弟一前一后護著板車，心里都是說不出的激動。
媽今天也不知道咋啦，變得陌生，但他們都喜歡這陌生的媽。
因為媽討厭大哥，他們感覺出來了。
被媽討厭的江衛(wèi)民也跟著蘇錦繡的腳步，就在幾個人走出胡同時，宋母小跑地追上來。
她顧不得額頭上的傷，“蘇錦繡，我有話說，你等等。”
蘇錦繡左右看了看，路上行人不多，但也算有。
她猜出宋母要說什么，但一點兒不怕。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碧K錦繡停下來。
宋母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她看了江衛(wèi)民好幾眼，結(jié)果江衛(wèi)民目光呆滯，宋母眼神示意失敗。
算了，再不說，那些錢指定打水漂。宋母心一橫，還是壓低聲音說出來。
“蘇錦繡，你拿走的東西里邊有夾層，夾著我攢的錢?！?/p>
“呸！王桂花你怎么那么不要臉?！碧K錦繡急了，“搬東西的時候你不說，領(lǐng)導(dǎo)都在的時候你不說，東西我都拉出來了，你又跑來訛詐？滾蛋！”
蘇錦繡不想破壞好心情，直截了當警告，“你再跟著我，我就去找你男人聊聊高大柱跟錢老二?！?/p>
“你......”宋母驚了，又氣又惱。
最終只能暫時收斂，想著回去好好想想辦法。
這啞巴虧，她不會白白受。
蘇錦繡忽略掉宋母離開時仇恨的眼神，她做了這一步就不后悔。
“媽，東西都拉咱家去？”老五問，他心里盼著媽點頭，有了縫紉機，他媳婦到時候指定能蹭幾次。
蘇錦繡“嗯”了一聲，又道：“你們先回去，我還有點兒事?！?/p>
說罷，不去看幾個兒子的反應(yīng)，蘇錦繡轉(zhuǎn)身就走。
“你說媽去干啥了？四哥?！崩衔彖屏髓评纤母觳?，墊著腳沖著蘇錦繡離開的背影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