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星球中央實驗室的穹頂閃爍著人造星光，艾克站在分子重組儀前，手指在光屏上快速滑動。表面上看，他全神貫注于量子糾纏實驗，實際上，他的余光始終追隨著實驗室另一端那個纖細的身影。
"艾克，你的參數(shù)設(shè)置有問題。"多面體的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嚇得艾克手指一顫。
"什么？哦，是的，我馬上調(diào)整。"艾克迅速收斂心神，將視線從艾雪身上扯回。他感到耳根發(fā)燙，仿佛多面體已經(jīng)看穿了他的心思。
艾雪正在與冰檸檬討論植物生長數(shù)據(jù)，她今天穿著淡藍色的實驗服，烏黑的長發(fā)用一根銀色發(fā)帶束起。當冰檸檬轉(zhuǎn)身去拿數(shù)據(jù)板時，艾雪似有所感地抬頭，與艾克的目光在空中短暫相接。她嘴角微微上揚，眼睛彎成兩道月牙，又迅速恢復成嚴肅的科研表情。
這種隱秘的交流已經(jīng)成為他們的日常。作為快樂星球最年輕的兩位首席科學家，艾克和艾雪在公眾場合永遠保持著專業(yè)距離。沒人知道，在實驗室的監(jiān)控盲區(qū)，在深夜無人的資料室，他們的手指會怎樣纏綿交織；更沒人知道，三個月前的那次星際探險中，在飛船的觀測艙里，他們第一次越過了同事的界限。
"艾克！"老頑童爺爺?shù)穆曇敉ㄟ^通訊器響起，"來我辦公室一趟，有關(guān)暗物質(zhì)收集的新想法。"
艾克應了一聲，臨走前又瞥了艾雪一眼。她正低頭記錄數(shù)據(jù)，一縷碎發(fā)垂落在臉頰邊，讓他想起昨晚那個吻別時，他如何將那縷頭發(fā)輕輕別到她耳后。
老頑童爺爺?shù)霓k公室堆滿了稀奇古怪的發(fā)明，老人從一堆零件中抬起頭，眼鏡后的眼睛閃爍著狡黠的光芒。"坐，孩子。最近看你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艾克心跳漏了一拍。"沒有，爺爺。只是量子隧穿實驗遇到些瓶頸。"
"是嗎？"老頑童推了推眼鏡，"我注意到你最近經(jīng)常'不小心'把營養(yǎng)劑放在艾雪的工作臺上，還'恰好'是她喜歡的藍莓味。"
艾克感到血液涌上臉頰。他張口想辯解，卻被老人抬手制止。
"別緊張，年輕人。"老頑童眨眨眼，"我活了幾百年，什么沒見過？只是提醒你，實驗室里還有多面體和冰檸檬那兩個機靈鬼。"
艾克低下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實驗服邊緣。"我們很小心。"
"看得出來。"老頑童遞給艾克一塊能量餅干，"不過，有些事情不是小心就能永遠隱藏的。特別是......"他意味深長地頓了頓，"當生命開始孕育的時候。"
艾克猛地抬頭，瞳孔驟縮。"您怎么知道？"
老頑童哈哈大笑，"果然！我只是隨口一說。艾雪最近經(jīng)常去醫(yī)療艙，而且我注意到她拒絕了我們上周的隕石采集任務(wù)，理由是'輻射敏感'。"他拍拍艾克的肩膀，"恭喜你，孩子?？鞓沸乔蚝芫脹]有新生兒了。"
艾克的手微微發(fā)抖，既因為秘密被揭穿的驚慌，又因終于有人可以分享這個喜悅。"才八周，"他小聲說，"還是雙胞胎。我們打算三個月穩(wěn)定后再告訴大家。"
"明智的選擇。"老頑童點點頭，"不過你得更加小心了。艾雪的身體會開始變化，孕吐、疲勞......"
"我知道。"艾克眼神堅定，"我已經(jīng)重新編程了醫(yī)療艙的掃描儀，讓她能私下檢查。還在我的私人實驗室準備了營養(yǎng)補充劑。"
老頑童露出贊許的微笑。"好樣的。需要什么幫助盡管說。"他頓了頓，表情變得嚴肅，"但記住，一旦被發(fā)現(xiàn)，你們可能要面對實驗室規(guī)定......"
艾克抿緊嘴唇?？鞓沸乔螂m然沒有明令禁止同事戀愛，但首席科學家的戀情可能影響團隊合作，更別說未婚先孕可能引發(fā)的議論。
"我們準備好了。"艾克說，雖然他心里清楚，沒有人能真正準備好面對一切可能的后果。
離開辦公室后，艾克繞道去了生態(tài)園。他采集了幾株抗孕吐的星塵草，準備制成茶包混在艾雪的日常補給中。正當他彎腰檢查植物根系時，身后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又在偷我的實驗樣本？"艾雪的聲音帶著笑意。
艾克轉(zhuǎn)身，確保四周無人后，快速在她唇上輕啄一下。"這是老頑童爺爺推薦的，對晨吐有幫助。"
艾雪摸了摸尚且平坦的腹部，眉頭微蹙。"今早特別難受，差點在冰檸檬面前露餡。"
艾克心疼地看著她略顯蒼白的臉色，伸手撫平她眉間的褶皺。"今晚我去你宿舍？可以給你做背部按摩，老頑童說能緩解——"
"太危險了。"艾雪搖頭，"多面體最近總在深夜加班，會注意到你的行蹤。"她突然抓住艾克的手臂，臉色變得更白，"哦不......"
艾克立刻領(lǐng)會，迅速從口袋取出一個折疊袋展開。艾雪彎腰干嘔，他一手輕撫她的后背，一手穩(wěn)穩(wěn)拿著袋子。等這波不適過去，艾克熟練地密封袋子，從另一個口袋拿出薄荷味漱口水。
"謝謝。"艾雪虛弱地笑了笑，"你準備得真周到。"
艾克用拇指擦去她額角的冷汗。"我查了所有能查的資料，做了十二種應急預案。"他聲音低沉，"真希望能替你承受這些。"
艾雪握住他的手，指尖冰涼。"有你這份心就夠了。"她突然警覺地抬頭，"有人來了。"
兩人迅速分開，艾克假裝在檢查植物生長數(shù)據(jù)。冰檸檬抱著一堆樣本走進生態(tài)園，好奇地看著他們。"你們在討論什么？"
"光合作用效率。"艾克面不改色，"艾雪提出一個新假設(shè)。"
"是啊，"艾雪自然地接話，"我在想是否可以利用量子效應提升葉綠體工作效率。"
冰檸檬歪著頭，"聽起來很復雜。不過如果是你們倆，肯定能搞定。"她笑著走開，完全沒注意到艾克手中攥緊的嘔吐袋，也沒發(fā)現(xiàn)艾雪偷偷往口袋里塞的星塵草。
當天晚上，實驗室大部分區(qū)域已陷入寂靜。艾克在自己的工作站前假裝整理數(shù)據(jù)，實則監(jiān)控著走廊上的動靜。當確認多面體和冰檸檬都已回到居住區(qū)后，他悄悄溜進了中央實驗室的儲藏室。
這個不起眼的房間實際上是他和艾雪的秘密聯(lián)絡(luò)點。艾克按下墻壁上一塊看似普通的面板，暗格滑開，露出一個小型傳送裝置。他放入準備好的營養(yǎng)劑和舒緩膏，輸入艾雪宿舍的坐標。
裝置剛剛啟動，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艾克迅速關(guān)閉暗格，抓起旁邊的零件假裝在找工具。
多面體推門而入，看到艾克時挑了挑眉。"這么晚還在工作？"
"嗯，白天的實驗數(shù)據(jù)有些異常，想再檢查一下。"艾克努力保持聲音平穩(wěn)。
多面體點點頭，從架子上取了一卷量子纖維。"我也是。那個新式防護罩總是不穩(wěn)定。"他轉(zhuǎn)身要走，又停下腳步，"對了，你看到艾雪了嗎？她今天好像不太舒服，提前回去了。"
艾克心跳加速。"沒注意。可能是在忙植物項目吧。"
"奇怪，"多面體皺眉，"她平時從不提前離開。冰檸檬說她今天在生態(tài)園臉色很差。"
"也許是累了。"艾克裝作漫不經(jīng)心地說，手指卻在背后攥得發(fā)白。
多面體若有所思地看了艾克一眼，最終只是聳聳肩離開了。艾克長舒一口氣，等腳步聲完全消失后，才重新打開暗格確認傳送已完成。
回到自己房間后，艾克立即打開私人通訊頻道。艾雪的 hologram 出現(xiàn)在空中，她已經(jīng)換上了睡衣，看起來疲憊但安寧。
"收到包裹了？"艾克輕聲問。
艾雪點頭，舉起那管淡綠色的營養(yǎng)劑。"剛喝完，味道比上次好多了。"
"我調(diào)整了配方，加了點蜜桃萃取物。"艾克微笑，然后表情變得擔憂，"多面體今天問起你了，他注意到你提前離開。"
艾雪嘆了口氣，手不自覺地放在腹部。"越來越難隱瞞了。今天下午我差點在會議上睡著。"
"再堅持幾周就好。"艾克安慰道，雖然他自己也充滿焦慮，"等過了三個月，我們就找個合適的機會告訴大家。"
艾雪突然皺眉，捂住嘴。艾克立刻明白發(fā)生了什么，盡管隔著 hologram 無能為力，他的身體還是條件反射般前傾，仿佛這樣就能幫上忙。
"沒事，"艾雪喘著氣說，"比白天好多了。"她拿起艾克傳送來的保溫杯喝了一口，"這個茶真的有用。"
他們又聊了一會兒，主要是艾克講述他為即將到來的雙胞胎設(shè)計的育兒室方案。當艾雪開始頻頻打哈欠時，艾克堅持要她休息。
"明天見，我的星辰。"艾克輕聲說，用著只有他們倆知道的昵稱。
"明天見，我的宇宙。"艾雪微笑著回應，然后 hologram 消失了。
艾克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上模擬的星空。他想起了那個改變一切的夜晚——星際探險時，他們在飛船觀測艙并肩看銀河，不知是誰先靠近，等回過神來時已經(jīng)唇齒相依。后來在艾雪的宿舍，在艾克的實驗室，在生態(tài)園的隱蔽角落，他們一次次探索著這份意外卻美好的感情。
直到八周前，艾雪拿著醫(yī)療掃描結(jié)果找到他，屏幕上兩個微小卻清晰的心跳改變了他們的世界。那一刻，艾克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喜悅與責任。他立即開始研究人類妊娠知識，利用快樂星球的技術(shù)準備各種輔助設(shè)備，同時小心維持著表面的正常。
第二天清晨，艾克比平時早一小時到達實驗室。他準備了特制的能量早餐，藏在普通餐盒里。當艾雪到達時，他假裝隨意地將餐盒放在公共區(qū)域的桌上。
"誰做的早餐？"冰檸檬驚喜地問。
"我多做了一份，"艾克說，"昨晚研究到很晚，餓了。"
艾雪自然地拿起餐盒，"那我就不客氣了，正好沒吃早飯。"她打開蓋子，看到里面特別添加的抗孕吐食材，向艾克投去感激的一瞥。
多面體走進實驗室，手里拿著一個閃爍的數(shù)據(jù)板。"大家早上好。艾克，你的量子糾纏實驗有新進展嗎？"
艾克點頭，走向自己的工作臺。"我重新校準了參數(shù)，應該能解決昨天的波動問題。"
整個上午，實驗室運轉(zhuǎn)如常。艾雪專注于她的植物實驗，偶爾與冰檸檬交流；艾克則和多面體討論量子理論。表面上，他們只是默契的同事，沒人注意到艾克如何時刻關(guān)注著艾雪的水杯是否空了，也沒人發(fā)現(xiàn)每當艾雪因孕吐不適微微蹙眉時，艾克的手指會無意識地攥緊。
午餐時間，艾克"恰好"坐在能擋住空調(diào)風的位置，防止艾雪著涼；當討論變得激烈時，他巧妙地將話題引開，避免艾雪過度勞累。這些小動作如此自然，連一向敏銳的多面體都沒有察覺異常。
然而，下午的實驗事故打破了這個微妙的平衡。艾克正在調(diào)試新型能量轉(zhuǎn)換器，突然聽到冰檸檬的驚呼。他轉(zhuǎn)身看到艾雪面前的植物培養(yǎng)艙發(fā)生了泄漏，一種熒光液體正噴涌而出。
"小心輻射！"多面體大喊，啟動了應急防護罩。
艾克的心跳幾乎停止——那種液體對胎兒有潛在危害。在所有人反應過來前，他已經(jīng)沖到艾雪身邊，用身體擋在她前面，同時從口袋里掏出微型防護器展開。
"快出去！"他低聲對艾雪說，聲音因緊張而嘶啞。
艾雪卻推開他的手，"不行，會暴露的。"她迅速從實驗臺下拿出中和劑，動作利落地噴灑在泄漏處。熒光液體立即變成無害的蒸汽。
危機解除后，實驗室一片寂靜。多面體和冰檸檬驚訝地看著他們倆——不僅因為艾雪出人意料的反應速度，更因為艾克那近乎本能的保護姿態(tài)。
"你們......"冰檸檬睜大眼睛，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移動。
多面體推了推眼鏡，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如此。難怪最近你們總是'巧合'地使用同一個數(shù)據(jù)終端，艾克還突然對植物學感興趣了。"
艾克感到艾雪的手在微微發(fā)抖。他深吸一口氣，正準備坦白，艾雪卻突然捂住嘴，臉色煞白。這一次，孕吐來得又急又猛，她甚至來不及找借口離開。
艾克立刻扶住她，從口袋（他總是準備充分的口袋）掏出應急袋。當艾雪痛苦的干嘔聲在實驗室回蕩時，所有偽裝都變得毫無意義。
冰檸檬倒吸一口氣，"艾雪你...你是不是..."
老頑童爺爺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門口，臉上帶著了然的微笑。"我想是時候向大家宣布一個好消息了？"
艾克環(huán)顧四周——多面體震驚的表情，冰檸檬恍然大悟的喜悅，老頑童爺爺慈祥的目光——最后看向懷中虛弱的艾雪。她抬頭與他對視，眼中既有擔憂也有釋然。
"是的，"艾克聽見自己說，聲音堅定而清晰，"艾雪懷孕了，是雙胞胎。而我們......"他握住艾雪的手，"我們相愛很久了。"
實驗室陷入短暫的沉默，隨后爆發(fā)出冰檸檬的歡呼和多面體難以置信的嘟囔。
"你們藏得夠深??！"多面體搖頭，"最不可能發(fā)現(xiàn)戀情的實驗室竟然先開花結(jié)果。"
冰檸檬已經(jīng)沖到艾雪身邊，小心翼翼地擁抱她。"太棒了！快樂星球要有小寶寶了！難怪你最近總是疲憊。"她突然轉(zhuǎn)向艾克，眼睛閃閃發(fā)亮，"所以你那些'偶然'的關(guān)心和'多余'的營養(yǎng)劑......"
艾克不好意思地點頭，手指仍與艾雪緊緊相扣。
老頑童爺爺走過來，拍拍兩人的肩膀。"好了，現(xiàn)在秘密公開了，艾克可以光明正大地照顧你了，艾雪。"
艾雪靠在艾克肩上，臉上終于露出如釋重負的微笑。"說實話，隱藏比我想象的難多了。尤其是當某人總是用那種'我快要心疼死了'的眼神看著我時。"她輕戳艾克的胸口。
艾克低頭吻她的發(fā)頂，不再顧忌他人的目光。"現(xiàn)在我可以全天候盯著你了，親愛的。"
多面體假裝打了個寒顫，"實驗室要變成愛情溫床了。不過，"他真誠地補充，"恭喜你們。雖然這確實......非常出人意料。"
那天晚上，實驗室破例提前結(jié)束工作，大家聚在一起為這對準父母慶祝。冰檸檬興奮地討論嬰兒房的設(shè)計，多面體則開始規(guī)劃如何用科技輔助育兒。老頑童爺爺笑著看年輕人吵吵鬧鬧，不時給艾雪遞上一杯特制的安神茶。
艾克坐在艾雪身邊，手臂自然地環(huán)著她的肩膀。不需要再隱藏，不需要再找借口，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表達關(guān)心和愛意。當艾雪因疲憊靠在他胸前時，艾克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和平靜。
"在想什么？"艾雪輕聲問。
艾克看著窗外的星空，又低頭凝視她仍平坦的腹部。"在想我們有多幸運，"他回答，"還有我多么期待能和你一起經(jīng)歷這一切——不再需要躲藏。"
艾雪微笑著閉上眼睛，在愛人的懷抱中，在朋友們的祝福聲里，她終于可以放松地休息了。而艾克知道，從今往后，他不再需要偷偷摸摸地關(guān)心和照顧——他可以堂堂正正地愛她，保護她，迎接他們即將到來的雙胞胎。
這是他們的秘密戀情終結(jié)的時刻，卻是一段更加美好旅程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