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月考成績貼在公告欄那天,學校在下雨。
雨絲像從云里抽出的銀線,落在教學樓灰白的墻面上,暈開一片柔軟的光。
沈予白單手揣兜,另一只手舉著一把黑色長傘,傘骨在風里“咯吱”一聲,像提前慶祝的口哨。公告欄前圍滿了人,他把傘沿往下壓了壓,雨水順著傘骨滑下來,像給他開了一道水簾。
“臥槽,沈哥牛逼!數(shù)學150!”
“他不是一直只寫最后一題嗎?這次居然寫了整張卷子?”
“愛情的力量吧……”
人群自動給他讓出一條縫。沈予白抬眼,在密密麻麻的紅字里找到自己和姜見月的名字——
沈予白:數(shù)學150,理綜298,總分……
姜見月:數(shù)學149,理綜300,總分……
只差一分。
公告欄玻璃映出少年勾起的唇角。他轉(zhuǎn)身,雨幕里,姜見月正撐著一把透明傘站在臺階下。傘面落滿玉蘭,像給她加了一層白色濾鏡。
沈予白大步過去,把傘傾向她。兩把傘“砰”地輕輕一碰,水珠四濺。
“姜同學。”他笑得像剛偷到糖,“我贏了?!?/p>
姜見月低頭看成績單,睫毛上沾了一滴雨,像碎鉆。
“只是一分?!?/p>
“一分也是贏?!?/p>
她抬眼,雨水在透明傘頂匯成細小的河流,滑過他們之間的縫隙。
“說吧,要我答應你什么事?”
沈予白把傘往后收了半寸,雨絲瞬間撲在他發(fā)梢,他卻毫不在意。
“以后每天晚自習后,陪我去操場跑兩圈。”
姜見月愣住。
她以為他會說“陪我看電影”或者“周末去圖書館”,結(jié)果只是——跑步?
“就這?”
“就這?!鄙蛴璋装褌阒匦屡e到她頭頂,“我怕你天天坐著,長不高?!?/p>
他說得一本正經(jīng),可耳尖卻紅了。
姜見月垂眼,半晌,輕輕“嗯”了一聲。
雨忽然變大,噼里啪啦砸在傘面,像無數(shù)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