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讓開!團長來了!”人群分開一條道。
李云龍背著手,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臉上帶著驚疑。
當(dāng)他看清第一輛卡車上那些碼放整齊、泛著藍(lán)灰色幽光的木頭箱子時,呼吸都急促了。
“這…這里面都是啥?”他聲音有點發(fā)顫。
蘇河跳下車,拍了拍車幫,笑道:
“團長,清一水的三八大蓋!嶄新!這一車,整整一百五十條!還有二十挺歪把子,六挺九二式重機槍!”
“啥?!”李云龍差點跳起來,一把抓住蘇河胳膊,“哪…哪搞來這么多硬貨?!”
蘇河嘿嘿一笑:
“這才哪到哪?第二輛車,全是子彈!幾萬發(fā)吧,沒細(xì)數(shù)!第三輛車……”他指了指后面,“都是些吃喝用的,牛肉罐頭、壓縮干糧、香煙、燒酒…哦,對了,還有些急救包和藥品,都是咱缺的玩意兒!”
李云龍繞著卡車走了兩圈,激動得直搓手:
“好小子!真有你們的!出去三天,給老子搬回座金山!快說說,怎么弄的?”
孫德勝在一旁,臉上還帶著點不可思議:
“在公路上守了三天,就等來這三輛車。押車的就八個鬼子,本以為沒啥油水,誰知道…老天爺開眼了!”
他到現(xiàn)在還有點懵,明明之前看著車胎不像重載,怎么掀開帆布全是寶貝?
最后只能歸咎自己眼花了。
戰(zhàn)士們哄堂大笑,只有蘇河心里門清。
這些“戰(zhàn)利品”,全是他趁著第一個沖下來、大家視線被遮擋的短短幾秒,從系統(tǒng)倉庫里一股腦提取出來的!
那三輛卡車原本幾乎是空的。
“立了大功!老子給你們請功!”李云龍大手一揮。
孫德勝湊上來,嘿嘿笑著:“團長,請功好說…您看這繳獲的燒酒…”
李云龍鼻子一抽,笑罵道:“一個個滿嘴酒氣,當(dāng)老子聞不出來?開了一路,沒少偷喝吧?”
孫德勝和戰(zhàn)士們不好意思地?fù)项^笑。
“行!”李云龍心情大好,“今天破例!老子請客!咱們用鬼子的酒,慶祝打了鬼子的埋伏!不醉不歸!”
“團長萬歲!”戰(zhàn)士們歡呼起來。
當(dāng)天夜里,團部院子里酒氣沖天,笑聲震天。
李云龍喝得酩酊大醉,被蘇河和虎子架回了屋。
可這樂極生悲,來得飛快。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旅部通信員就騎著馬,風(fēng)馳電掣般沖進了駐地。
處分命令到了。
“啥?讓老子去…去邊區(qū)被服廠當(dāng)廠長?!”
李云龍的咆哮聲幾乎掀翻了團部的屋頂,宿醉瞬間嚇醒了一半。
“老子打了大勝仗!繳獲了這么多家伙!憑什么處分我?!”
“去被服廠?繡花?!那是老爺們干的事嗎?!”
“老子堂堂主力團團長!打了勝仗還他娘的給擼了?!還有沒有天理了!”
旅長面沉似水,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缸跳起老高:
“李云龍!你吼什么吼?!”
“戰(zhàn)場抗命!你還有理了?!”
“戰(zhàn)場抗命是什么罪過?!要槍斃的罪過你懂不懂?!”
“沒槍斃你,已經(jīng)是總部首長念在你功勞大,格外開恩了!”
“你還有臉在這兒跟老子喊冤叫屈?!”
“我告訴你!這是總部命令!鐵板釘釘!誰也改不了!”
“你!立刻給老子收拾東西!等新團長一到,馬上滾去被服廠報到!”
“老子現(xiàn)在看見你就煩!再敢啰嗦一句,老子現(xiàn)在就執(zhí)行戰(zhàn)場紀(jì)律!”
旅長唾沫星子噴了李云龍一臉,罵得他脖子一縮,徹底蔫了,大氣都不敢喘。
旅長罵完,轉(zhuǎn)身就走。
李云龍垂頭喪氣地把旅長送到院門口,看著旅長策馬遠(yuǎn)去的背影,長長地、重重地嘆了口氣,肩膀都塌了下來。
“這叫什么事兒啊…”
蘇河憋著笑,湊過來低聲說:
“團長,您剛才…咋不敢跟旅長干一架呢?”
李云龍正在氣頭上,一聽這話,揚起蒲扇大的巴掌就要抽過來:
“小兔崽子!皮癢了是吧?”
蘇河敏捷地跳到一邊,樂了:
“得!我算看明白了,您啊,就敢在窩里橫,見著旅長,立馬變鵪鶉!”
“反了你了!”李云龍氣得直跺腳,“你也甭得意!繡花去,你也跑不了!”
其實蘇河早有預(yù)感,李云龍沒聽勸告,被撤職是遲早的事。
他這次冒險拿出大批裝備,就是想給新一團留點家底。
至于去獨立團?
有系統(tǒng)在手,蘇河一點不愁。
沒過兩天,丁偉騎著馬,風(fēng)塵仆仆地來新一團報到了。
這也意味著,李云龍該卷鋪蓋走人了。
臨行前,李云龍只帶走了兩個人——警衛(wèi)員蘇河和虎子。
他一步三回頭,看著自己親手帶起來的隊伍,滿肚子委屈和不甘。
李云龍拉著丁偉的手,又指了指跟在丁偉身后的張大彪,語重心長:
“老丁??!老子好不容易把新一團這頭野狼帶出牙口…唉,便宜你了!張大彪可是把好刀!哪天我要是用得上,你得讓他過來幫我!”
丁偉笑著拍了拍李云龍的肩膀:
“你老兄開了金口,我還能說個不字?行啦,別委屈了!你這降職也不是頭一回了,這次咋這么大怨氣?”
李云龍把帽子往炕桌上一摔,腮幫子咬得咯吱響:
“這次不一樣!老子打的是勝仗!漂漂亮亮的勝仗!結(jié)果呢?擼了團長,發(fā)配繡花?窩囊!真他娘的窩囊到家了!”
丁偉遞過去一根煙卷,自己也點上,煙霧繚繞里勸道:
“老李,消消氣。去被服廠歇歇腳,避避風(fēng)頭?,F(xiàn)在到處都缺能打仗的干部,尤其像你這樣能打的!信不信?不出半年,保管讓你官復(fù)原職!”
“復(fù)個屁!”李云龍梗著脖子,一把推開煙,“老子不干了!就是給個師長也不稀罕!就在被服廠繡花了!老丁,你等著!趕明兒發(fā)被子,指不定就領(lǐng)到老子親手繡的‘戲水鴛鴦’被面!那才叫本事!”
丁偉一口煙嗆在嗓子眼,咳得眼淚都出來了,拍著大腿笑罵:
“得了吧你!就你那搟面杖似的手指頭,還繡花?別把針撅折了!還鴛鴦?你以為你是繡樓里的大姑娘?那還是咱認(rèn)識的李云龍嗎?”
李云龍肩膀一塌,長長嘆了口氣,悶聲道:
“這日子沒法過了!打了小半輩子仗,臨了落個裁縫頭子…真他娘的倒血霉!”
“行啦行啦!”丁偉收起笑容,正色道,“忍一時風(fēng)平浪靜!老子送你份大禮,權(quán)當(dāng)給你解悶兒了!”
李云龍斜睨著他:“就你?窮得叮當(dāng)響,能有啥大禮?”
丁偉眼睛一瞪:“嘿!瞧不起人是吧?這份禮,老子本來想自己留著用的!看你被擼了職,老戰(zhàn)友心里過意不去,這才一咬牙一跺腳,便宜你了!”
李云龍眼珠一轉(zhuǎn),來了點興趣:“猜到了?你小子肯定弄了把好槍!快拿出來瞧瞧!”
“槍?”丁偉嗤笑一聲,“槍算個球?老子送你一個騎兵營!”
“啥玩意兒?”李云龍差點從炕上蹦起來。
“萬家鎮(zhèn)!”丁偉壓低聲音,“皇協(xié)軍第二混成旅那幫二鬼子,新弄了個騎兵營,馬膘肥體壯,裝備锃光瓦亮!送到嘴邊的肥肉!歸你了!”
李云龍的眼睛“噌”地亮了,像餓狼見了肉:“當(dāng)真?那你可得給老子捂嚴(yán)實了!別讓人搶了先!”
他心里那點委屈瞬間被這“騎兵營”沖淡了大半,滿腦子都是戰(zhàn)馬奔騰的景象。
可惜啊,他現(xiàn)在就是個光桿廠長,空有想法沒兵權(quán)。
這讓他更盼著能快點官復(fù)原職了。
不過現(xiàn)在,他還是得老老實實去被服廠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