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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程野已經(jīng)是小有名氣的賽車手,而夏知為了他進了車隊的維修間。
程野說正經(jīng)也不算正經(jīng),冷漠時表情陰沉得嚇人,有時候語氣又輕佻得過分。
“還沒弄完啊,小學徒?”
夏知還蜷縮在賽車底下,手上還拿著扳手。
突然聽見程野的聲音,她猛地抬起頭,卻撞上了賽車底部。
她吃痛一聲,費力爬出來的時候,程野正蹲在旁邊看她。
他剛結(jié)束訓練,賽車服敞到胸口,汗?jié)竦念^發(fā)貼在額前,身上還散發(fā)著淡淡的汗水味。
夏知不敢直視他,只是低著頭磕磕巴巴地說:
“差、差不多了,你......你要試試嗎?”
見她這副樣子,程野大笑起來,伸出手指幫她擦到臉頰沾到的機油。
直到程野離開,她還呆愣在原地,胸腔里的心臟在砰砰地跳動。
她腦海里都是粉紅色的泡泡。
直到經(jīng)理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她的遐想:
“小夏,把這些零件放到倉庫,你就可以走了?!?/p>
夏知抱著箱子,慢吞吞地走,期待著程野能因為落下點什么東西而返回來。
雨剛停了,地面上還有積水。
她小心翼翼地跨過水洼,卻在倉庫拐角聽到一群人的談笑聲。
“哎,剛才你去維修間干什么去了?又逗夏知?”
“肯定唄,這臭小子就是喜歡人家,要不然怎么老是去跟她搭話?”
“那個小丫頭片子?開什么玩笑?!?/p>
是程野的聲音:看她不經(jīng)逗而已,我怎么可能喜歡她?”
夏知的腳步猛然頓住,手指深深掐著紙箱子。
“但她技術挺不錯的,是個好幫手。”有人說。
“難道不是工具好用?”程野輕飄飄地說,“還有,是她喜歡我才對吧,她那點兒心思誰不知道,每次一靠近就臉紅。”
哄笑聲像刀子一樣扎進夏知的耳朵。
她沒想到自己的喜歡在程野看來如此不堪,是他們飯后談資的笑話。
她小心翼翼藏起來的愛慕,原來如此明顯。
那天過后,夏知離開了這個車隊。
只是她沒想到,成年那天,父親突然告訴她,自己選中的聯(lián)姻對象。
千想萬想,都沒想到是程野。
說是雀躍,也談不上,畢竟這人不喜歡她。
說不愿意,也不算,因為她還喜歡他。
程野在程家父母的逼迫下,還是來和這個所謂的聯(lián)姻對象見了面。
夏知很期待他見到她的樣子,可程野在見到她的那一刻,眼中僅僅閃過一瞬的驚訝。
隨之的就是厭惡、不耐煩、失落。
夏知從沒在一個人臉上能看到過這么多豐富的情緒。
她乖巧安靜,所以程家父母很喜歡她。
扯了證之后,程野總有千百個理由不舉辦婚禮。
也許是出于對夏知的愧疚,比起剛扯證那會,程野的態(tài)度還算好。
即使在她面前仍然不肯多說幾個字,但起碼他每天都會回家。
直到結(jié)婚的第二年,程野車隊來了個青訓女學生。
那時起,他在家時臉上總掛著淡淡的笑容。
夏知看到他難得開心,湊上去問他在看什么,怎么這么開心。
程野卻被她突然的靠近而嚇到,隨即一臉戒備地掐滅手機屏幕,淡淡地說一句:
“沒什么,不關你的事?!?/p>
思緒回籠,夏知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現(xiàn)在才知道,自己當初有多么天真。
天真到以為自己能捂熱一顆冰冷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