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的邢野決定做一個實驗,他在自己的臥室里用音響和喇叭模仿了酒吧場景里那種嘈雜哄鬧的聲音。
嘗試讓自己放輕松躺在床上進入睡眠。
半小時后,邢野睜開清明的雙眼,沒有一絲一毫的睡意。
他由躺著改成坐著,半小時后依舊是沒有任何感覺。
到底是哪里不對,為什么在酒吧的卡座上可以那么快的入睡。
因為紅酒?
邢野起身去客廳的酒柜里拿上紅酒,走到島臺旁把紅酒倒進杯里。
輕輕搖晃后,邢野仰頭喝下。
房間里不行,他決定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坐著。
在幾種變化的試驗下,邢野越來越精神。
最后他輕輕嘆氣,放棄了。
折騰了一天的程沽到家洗完澡后毫無睡意。
他拿起手機刷今天的朋友圈,看到曾經(jīng)的戰(zhàn)友狙擊手劉寧驍發(fā)了一條朋友圈,“我們會再見?!?/p>
重要的不是這個文案,也不是這個發(fā)朋友圈的人。
而是程沽看見配文下的圖片有陳仲單,他站在最中間的位置看向鏡頭,攏著身旁的人對著鏡頭笑。
看起來跟兩年前并沒有什么變化。
程沽退出朋友圈在床上翻了個身,點開邢野的聊天框,“今晚還睡嗎?”
邢野坐在沙發(fā)上看著這條幾秒前收到的信息,“?”
其實程沽是想問,邢野睡不著的時候都會干什么,“要去釣魚嗎?”
“?”邢野看著這莫名其妙的兩條信息,“你有事?”
“我估摸著你睡不著。我們不如去釣魚?”程沽說。
邢野看向窗外黑漆漆的夜:“去哪里釣?”
“我上個月來這邊的時候看見東邊有一個可以垂釣的水庫?!?/p>
“你也睡不著?”
“不想睡,你可以認為我喜歡半夜釣魚。”
“我沒有竿?!?/p>
程沽從床上起來,打開廚房的燈,對著廚房里放置里的一堆魚竿拍照問:“走嗎?”
“現(xiàn)在?”邢野看了看時間,快四點了。
“你住哪層?我在樓下停車場等你?”
“十八層,你幾樓?”
“十六,那我收拾一下,十分鐘之后停車場等。”
程沽的一時興起,邢野的長夜難熬無事可做,讓兩人在半小時后坐在水庫的垂釣臺上。
邢野看著程沽熟練地拌餌料,兩人坐的不遠。
“給你,魚餌?!背坦琳酒饋韼托弦芭~竿。
邢野看著他的動作,在心里大致地學(xué)一遍:“你經(jīng)常釣魚嗎?”
“嗯,沒什么事情做。晚上會找個地方釣魚?!背坦涟阳~竿給邢野,“會甩竿嗎?”
“你先做一遍我學(xué)學(xué)?”很明顯這是邢野還沒有接觸過的領(lǐng)域。
“好。”
程沽把釣具和魚餌準(zhǔn)備好后,坐在剛剛帶過來的椅子上,“比扔手榴彈簡單。”
說完程沽的余光看向邢野,見他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yīng)才繼續(xù)說,“看你想拋入的目標(biāo)點,注意手勁?!?/p>
“行?!毙弦皩W(xué)著程沽甩竿的動作將鉤甩出去入水。
程沽看著,“有天賦?!?/p>
邢野也曾用這三個字夸獎過戰(zhàn)場上的他,如今程沽也將這三個字還給邢野。
兩人靜靜地坐在釣魚臺上等魚兒咬鉤。
當(dāng)程沽的咬鉤信號標(biāo)上下浮沉?xí)r,邢野看過去。
只看見程沽雙手抱在胸前,頭歪在椅子后面的布料上靠著。
看起來是睡著了?
邢野打量他的側(cè)臉,明明是與夢里長的一模一樣的臉,卻說不清他身上就是有什么東西不一樣了。
這幾天看到程沽他好幾次都會恍惚。
他快要分不清夢境里那個在戰(zhàn)場上的程沽是不是自己幻想上去加過濾鏡。
“看什么?!背坦林皇遣[著眼休息,他能感覺到邢野打量他的視線。
邢野收回視線,“有魚咬鉤了?!?/p>
信號標(biāo)已經(jīng)平靜下來。
程沽看了看水面,“你說,我現(xiàn)在提竿它還在嗎?”
“提竿不就知道了?”邢野說。
“嗯?!背坦撂崞鸶?,“所以你如果有什么想知道的,問不就好了嗎?做什么偷偷摸摸打量我?!?/p>
竿提上來魚已經(jīng)跑了,程沽重新把魚餌掛在鉤子上再甩竿。
“我只是覺得你好像不太一樣。不過人都會變,所以沒什么好問的?!毙弦翱粗约浩届o的信號標(biāo)。
“以前,在你印象里我是怎么樣的?”程沽有點好奇。
他們聯(lián)合作戰(zhàn)的那十幾天并沒有太多接觸,大多數(shù)只是沉默的配合。
“你還記得我們在西部營地剛見面那次嗎?”邢野很少做關(guān)于第一天到達敘利亞的夢,但是他能很清晰的記起那天的天空,是黃橙色帶著一種硝煙味的天空。
“記得?!碑?dāng)年第一眼見到邢野的情景他現(xiàn)在還記得。
“我跟你打招呼,然后你只是跟我點點頭,側(cè)過身子讓你的隊長站在你的前面與我握手介紹?!毙弦坝浀媚翘斓乃麕ьI(lǐng)著戰(zhàn)友經(jīng)過四個多小時的行進抵達西部營地,“后來我們在當(dāng)晚一起營救人質(zhì),我們共同去的C點。出發(fā)前,你站在你隊長的面前?!?/p>
說到這邢野輕輕的笑了一下,“那時候我竟然會覺得你是一個沒戒奶的孩子,離不開隊長?!?/p>
程沽的嘴唇抿緊,陷入邢野的回憶中記起那時候的自己。
“后來,我們營救人質(zhì)和炸毀敵方軍火處回到南部停機坪時,我無意間的一眼,你還是貼在你隊長身邊?!?/p>
“看起來很乖,很……純??赡苓@個詞不太對,但當(dāng)時就是這種感覺?!?/p>
“你的目光永遠都在追隨你的隊長?!?/p>
“所以你問我,我對你的印象是什么?”邢野沉吟片刻,“聽話,乖巧是初步印象,后來的種種表現(xiàn)是敏銳、聰慧、果敢還有獨立作戰(zhàn)能力強?!?/p>
如果不是今天從邢野的嘴里聽到這段描述,連程沽也不會知道原來自己曾經(jīng)追隨的目光那樣的明顯。
明顯到邢野會覺得他是一個離不開隊長的人。
程沽動了動魚竿,“所以你怎么還沒猜到我為什么會被開除軍籍。”
邢野一愣,下唇無意識的動了一下,隨后微微皺眉,“原來那是喜歡的目光?”
“大概是吧,我也沒有留意過以前的我是用怎么樣的目光追隨著陳……陳仲單。我是第一次從別人的口中聽到這些?!?/p>
“回去后就東窗事發(fā)了?”邢野提竿,釣上來今夜的第一條鯉魚。
程沽見他提竿目光追隨過來,“好小?!?/p>
“好笑?”邢野不解地看向程沽。
“我是說魚很小。先放進魚護?”
邢野看著小鯉魚一直在蹦跶,“你說我一下手會不會把它給掐死了?”
程沽走過去,把魚鉤取出來,隨手把魚拋進魚護中,“倒不至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