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竹馬之約凌晨五點半的天光像塊沒洗干凈的抹布,灰撲撲地掛在窗簾縫里。
我盯著天花板數(shù)第27根裂紋時,手機震了震——王賈發(fā)來條消息,
附帶一張偷拍的日出:【老地方等你,帶了熱豆?jié){】。鎖屏壁紙是上周運動會拍的合照,
他把獎牌掛我脖子上,183的身高把我177的影子壓得扁扁的,活像塊被踩過的口香糖。
“劉濤!你那48分的生物卷子要泡豆?jié){里吃嗎?”老媽的嗓門穿透門板,
我手忙腳亂地抓過校服,后頸突然被人戳了戳?;仡^看見老爸舉著我的二模試卷,
鏡片后的眼睛亮得像紫外燈:“知道這道遺傳題錯在哪嗎?果蠅的X染色體都比你思路清晰!
”我咬著油條含糊應付:“知道知道,伴性遺傳嘛,
顯性基因在X染色體上……”“那隱性呢?”老爸窮追不舍,晨光從他背后照過來,
把試卷上的紅叉映得像道血痕。門鈴救了我的命。王賈倚在門框上笑,
校服領口別著枚生物競賽的紀念徽章:“叔叔早,隱性基因在X染色體上的話,
男性只要攜帶就會表現(xiàn)性狀?!彼匀坏亟舆^我手里的書包,指尖擦過我手腕時,
帶起一陣酥麻的癢。下樓時我故意踩他影子:“就你記性好?!薄安蝗辉趺串斈阒耨R?
”他把豆?jié){塞我手里,虎牙在晨光里閃了閃,“昨天生物老師留的那道基因頻率題,
算出來了嗎?”“別提了,”我吸著豆?jié){翻白眼,伸手把手揣進他的衣服口袋,
“那個哈迪-溫伯格定律,我看了像看甲骨文。”王賈突然停在花壇邊,
指著三色堇的花瓣:“看,這就是復等位基因的顯隱關系。就像你總搞混的IA、IB和i,
顯性關系決定了血型……”“打住!”我捂住耳朵往前走,
“再講知識點我就把你豆?jié){倒月季叢里?!彼托χ蟻?,伸手替我理好歪掉的領帶,
指尖劃過喉結時,我沒出息地吞了口唾沫。教學樓拐角的沖刺賽是三年來的保留節(jié)目。
我喊著“3——2——”就躥了出去,后腦勺結結實實撞上一堵溫熱的墻?!班?!
”我捂著腦袋回頭,王賈正笑得肩膀發(fā)顫,額前碎發(fā)被汗水浸成深棕色,貼在光潔的額頭上。
“跑這么快,急著投胎???”他伸手揉我頭發(fā),掌心的溫度燙得我耳朵發(fā)紅。就在這時,
一陣尖銳的嗡鳴突然鉆進耳朵,像老式收音機搜不到臺的雜音。我晃了晃腦袋,
看見王賈也蹙著眉捂了捂耳朵?!盎寐??”我問。他剛要說話,上課鈴就炸響在走廊里,
驚飛了窗外槐樹上的麻雀。早讀課的空氣里飄著背誦提綱的油墨味。
前桌女生在背“細胞是生命活動的基本單位”,聲音抖得像快散架的收音機。
我戳戳王賈的后背,他轉(zhuǎn)過來時嘴里還叼著筆:“怎么了?
”“你覺不覺得……”我壓低聲音,“她背的好像是初中課本?”王賈挑眉:“不然呢?
”他翻開自己的生物筆記本,第一頁赫然寫著“高中生物選擇性必修三知識點梳理”,
字跡工整得像打印的。陽光透過窗戶落在他睫毛上,投下小扇子似的陰影,
我突然發(fā)現(xiàn)他右手小指有顆小小的痣,以前怎么沒注意過?
2 知識倒退上午的課過得像按了快進鍵。數(shù)學課老班講的橢圓方程比上周簡單了三個梯度,
物理老師推導的動量守恒定律刪去了碰撞中的能量損失,連最催眠的語文課,
都把《紅樓夢》的人物關系簡化成了“賈政是賈寶玉的爸爸”。直到下午第一節(jié)生物課,
世界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魔幻起來。生物老師抱著本包著粉色書皮的課本走進來,
金絲眼鏡后的眼睛寫滿凝重。“同學們,”他清了清嗓子,把書往講臺上一拍,
封皮上“初中生物(七年級上冊)”幾個字晃得我眼暈,
“今天我們要攻克孟德爾遺傳定律的終極難點——1:2:1的性狀分離比!大家打起精神,
這可是能決定高考命運的知識點!”我“噗”地笑出聲。
上周還把模擬卷摔我臉上罵“連9:3:3:1都算不對別想上本科”的人是誰?
王賈用胳膊肘撞我,我在草稿紙上畫了個哭臉推過去:【老師被奪舍了?】他低頭時,
睫毛在眼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陰影,笑著畫了個摸頭的小人,
旁邊批注:【可能是昨晚備課把腦子備反了】。
講臺上的老師還在激情澎湃:“大家注意看這個豌豆雜交實驗,
”他用教鞭指著黑板上歪歪扭扭的遺傳圖解,“顯性純合子和隱性純合子雜交,
后代自交竟然會出現(xiàn)三種性狀!這簡直是生物學的奇跡!
”全班倒吸冷氣的聲音整齊得像排練過。后排的胖子張超掏出筆記本,
筆尖在紙上劃出刺耳的噪音:“老師,這個1:2:1是不是要用到高等數(shù)學?
”前排的學習委員舉著熒光筆,把“性狀分離”四個字標成了彩虹色。我戳戳王賈的胳膊,
一臉看熱鬧的表情:“他們是不是集體被下降頭了?”王賈剛要說話,
講臺突然“啪”地一聲巨響。生物老師的教鞭指著我鼻子,
鏡片后的眼睛瞪得像顯微鏡下的白細胞:“劉濤!你那是什么表情?覺得很簡單?
”我愣住了。這可是高中學業(yè)水平考試都嫌簡單的知識點,
上周老師不是還在說這種題錯了讓我們別讀高中,九年義務教育都沒畢業(yè),直接退學嗎?
“老師,”我撓撓頭,“這個1:2:1不就是雜合子自交的基因型比例嗎?
Aa×Aa后代AA:Aa:aa=1:2:1……”教室里瞬間死寂。
連吊扇轉(zhuǎn)動的聲音都變得格外清晰。幾秒鐘后,后排突然爆發(fā)出“臥槽”的驚呼,
張超手里的筆“啪嗒”掉在地上:“他怎么知道的?這不是昨天才說的超綱內(nèi)容嗎?
”老師的眼鏡滑到鼻尖,嘴巴張得能塞下雞蛋,
他不敢相信的問我:“你……你怎么會知道基因型?這可是大學才會學的概念!
”“上周您不是剛用這個講過豌豆花色的遺傳嗎?”我更懵了,轉(zhuǎn)頭看王賈,
他正用課本擋著臉,肩膀抖得像在抽風?!昂f!”老師突然炸毛,抓起電話沖出去,
“李主任!我們班出了個天才!他竟然知道Aa是什么!
”走廊里立刻傳來此起彼伏的驚呼聲。前排的鹿任嘉突然轉(zhuǎn)過頭,
眼線畫得比女生還精致的眼睛里淬著毒:“劉濤,你抄王賈的筆記了吧?
”這家伙仗著老爹是教導主任,天天揣著支眼線筆補妝,尤其見不得我跟王賈走得近。
“抄你大爺。”我懶得理他,翻了個比教科書還標準的白眼?!安蝗荒阍趺纯赡軙?/p>
”他提高嗓門,聲音尖得像指甲刮黑板,讓人汗毛直立,“上次生物測驗才48分,
現(xiàn)在連大學知識都懂了?裝什么神童!”我剛要起身,王賈突然按住我手背。
他的指尖溫熱干燥,帶著讓人安心的力量?!皠e理他。”他低聲說,眼里卻閃著看好戲的光。
“怎么?被我說中了?”鹿任嘉得寸進尺,一副自以為看透的表情,“王賈,你也是,
干嘛幫這種學渣作弊……”話音未落,教導主任就帶著一群老師涌進教室,
手里還攥著一沓試卷?!熬o急測試!”地中海發(fā)型的主任推了推眼鏡,
唾沫星子濺在第一排同學的筆記本上,“市教育局剛發(fā)的最新模擬卷,看看大家的真實水平!
”試卷傳下來時,我差點笑噴。標題赫然寫著“2055年高考生物押題卷(絕密)”,
第一題:“請寫出動物細胞和植物細胞的根本區(qū)別(3分)”。我憋笑憋的辛苦,
這不是初中送分題嗎?3 學霸崛起王賈提筆就寫,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我掃了眼周圍,
班長正對著“細胞膜的主要功能”咬筆頭,鹿任嘉皺著眉在“細胞核的作用”旁邊畫問號,
最絕的是生物老師,竟然在講臺上對著“線粒體是有氧呼吸的主要場所”瘋狂點頭,
活像臺出故障的點頭機。這個世界太魔幻了…這一刻我才徹底意識到,
這已經(jīng)不再是原來那個世界了?!拔梗蔽覄傁胪?,就撞了撞王賈的胳膊,
“你說我們要是全答對,會不會被當成外星人切片研究?
”他頭也不抬地笑:“那我們就先研究研究他們的染色體?!焙每?,
我的心跳卻被他這有點中二病的話帶的加快了幾分。半小時后,
我和王賈同時把試卷拍在講臺上。教導主任的地中海發(fā)型抖了三抖,
眼鏡差點滑到下巴上:“這...這么快?”他身后的教研組長探過頭,
手里還攥著標準答案,看清我們試卷的瞬間,手里的保溫杯“哐當”掉在地上。“全對!
”生物老師搶過試卷,突然發(fā)出驚天動地的尖叫,
“連‘葉綠體的類囊體薄膜是光反應場所’都寫對了!
這可是連省重點老師都未必知道的知識點??!”整個教室瞬間炸開鍋。
沸沸揚揚的要把屋頂掀了?!安豢赡埽趺纯赡苋珜??”張超的胖子臉漲得像番茄,
“他上次連DNA是雙螺旋都不知道!”“王賈也就算了,他不是一直年級第一嗎?
”前排女生咬著筆嘀咕,“但劉濤……”鹿任嘉突然站起來,
椅子腿在地上劃出刺耳的噪音:“他們肯定作弊了!這題昨天才說過是超綱內(nèi)容!王賈,
你是不是偷了教育局的答案?”王賈突然笑了,拿起粉筆轉(zhuǎn)身走向黑板。他個子高,
抬手寫字時,校服襯衫繃緊在寬闊的肩膀上,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腰?!凹热淮蠹矣X得難,
”他聲音清亮,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清朗,“那我就來講講這道題的拓展知識。
”粉筆在黑板上飛速游走,從細胞結構講到細胞呼吸,從有絲分裂講到減數(shù)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