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雪夜遺愿齊岳山的雪,比市區(qū)大許多,冷風(fēng)透過窗戶的縫隙吹進(jìn)來,冷得刺骨,
凍得我渾身發(fā)顫。屋外,白茫茫的一片,雪花飄落在樹枝上,房頂上,以及遠(yuǎn)處的山坡上,
透著陽光,晶瑩剔透的,漂亮的像裝飾品。我多想,能再次感受,雪花落在手心里,
是什么感覺,可全身疼的,我連呼吸都得很輕盈,稍微重一點,就疼得特別厲害。
如果有下輩子,請上帝保佑我,無病無災(zāi)。今天,是我的生日,也是最后一次生日了,哦,
我姓蘇,單名華,不知道能不能最后聽齊哥,對我說句“生日快樂!”我強忍著疼,
給齊哥發(fā)了條短信;“齊哥,你能跟我說句,生日快樂嗎?”我在心里祈禱著,齊哥能回我,
哪怕是很敷衍的祝福,趕在我還有意識之前。過了許久,那邊沒有動靜,我想,
他應(yīng)該誤會我了,以為我要繼續(xù)纏著他,所以才不敢回信息吧?沒關(guān)系,我跟他解釋一下,
就好了?!褒R哥,你放心,我不會纏著你的,以后也不會了,我就想聽,
你跟我說句“生日快樂!”又過去了兩小時,齊哥還是沒回我,我想,他應(yīng)該忙,沒看見吧,
沒關(guān)系,我再等等,就好了。我等了許久,齊哥始終沒有回,到凌晨也沒動靜,我守著手機,
等了很久,很久。我的手指,凍得快沒知覺了,我顫抖著,點了語音,那邊接了,
我剛要開口,就掛斷了。我的心很疼,像被人狠狠的揪住一樣,又疼又悶,這個點,
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回家休息了。他為什么不接我的電話呢?他就,這么討厭我嗎?似乎,
我并沒有虧欠他什么,我們之間也什么深仇大恨。我猜想,大抵是和小情人親密,
所以不方便吧,我理解,沒再打電話了。我想,他應(yīng)該沒看到我發(fā)的信息,所以才沒有回我,
我只能這樣想,也只敢,這樣想。他這會兒,肯定還拿著手機,我忍著情緒,
努力讓手指別抖,給他發(fā)了一條語音:“齊哥,你說句生日快樂嗎?
”我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手機屏幕,守著他的信息,卻遲遲沒有等到,
一個人去醫(yī)院做化療時我沒哭,疼了大半年,我也沒哭當(dāng)我看到,我們微信的聊天界面,
跳出來的紅色感嘆號時,我難過得哭出了聲,這是我,第一次哭出聲,也是,最后一次。
2 絕境相思齊哥沒有對我說“生日快樂”,他還把我拉黑了。他恨我?我想知道,為什么,
明明是他出軌,明明是他對我冷暴力,明明,我什么都沒做。我想不明白,
我到底做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老天爺才會,這般懲罰于我。我們在一起那會兒,
我便想跟齊哥出去看看風(fēng)景,卻因為工作,一直沒有機會。我想,和齊哥一起,游天下,
吃美食,感受各地文化,觀賞人間景色。這些,對于現(xiàn)在的我來說,
已經(jīng)變成遙不可及的奢侈,別說游天下,如今的我,卻是連走出門,都已是難上加難。
我生病了,醫(yī)生說,是血癌,發(fā)現(xiàn)得晚,已經(jīng)是晚期了,我真的,不想死,我想活著。
我的愛人,他不愛我,也可以說,曾經(jīng)愛過,大概人就是這樣,得到又不懂得珍惜。
齊哥認(rèn)識他的小情后,漸漸的就不需要我了,他小情人挺文靜的,就是說話有點結(jié)巴,
性子也挺軟。我們見過兩次,第一次,是在齊哥家的床上,第二次,是在蛋糕店里,
他并不知道我和齊哥的關(guān)系。我也,沒告訴過他,因為,我怕齊哥生氣,不知道我死后,
齊哥會不會一直對他好?希望會吧,希望,不要重蹈我的覆轍,也希望,他們能快樂些。
我知道齊哥出軌,卻還是忍不住,原諒他,我愛他,特別愛,勝過愛自己,大概,
有人會覺得我很賤吧。沒關(guān)系,反正我聽不見,看不見了,管別人怎么罵都好,都無所謂了。
后來,齊哥跟我提了分手,我挽留過,求過,鬧過,可他的心,就像石頭一樣,
不管我做什么,他都不為所動。我想通了,是時候放棄了,反正他也不需要我了,強留,
也只是讓彼此更痛苦?;蛟S在他心里,我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床伴,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
只是我以為,我們,在談戀愛。在我得知自己生病之后,每次我們親密時,我要他關(guān)燈,
怕他看到那些丑陋的傷疤。我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那次我們吵了架,惹他生氣了,
他很粗魯,罵也很難聽。其實從那會開始,我就明白,他把我當(dāng)做兔兒爺,對我也沒感情了。
他總是丟下我一個人在家,不管不顧,不聞不問,起初我經(jīng)常生氣,跟他鬧過不少次,
慢慢的我習(xí)慣了忍耐。我跟他鬧,沒有解決任何事,相反會讓他更生氣,他不會哄我,
他只會等我,低頭認(rèn)錯,求著他回來。那次,因為他太粗魯了,那里流了血,如釘錐一般,
疼得我,渾身都在冒汗,顫抖。比起身上的疼,我的心更疼,鼻血跟著流了出來,
不知道我該不該慶幸,他的注意力在我的臉上。我強忍著疼,騙他說,
可能是吃多了桂圓紅棗,所以上火了,讓他出去幫我買些降火的藥,他起身后,
我艱難的扯過被子將自己蓋住。齊哥身上沾上了我的血,我怕他察覺,一直讓他遞紙,
說話干擾他。于是齊哥在慌亂中穿好了衣服,等我的鼻血止住,才開車去藥店買藥。
聽到門被反鎖的聲音,我艱難的爬起身,我已經(jīng)疼習(xí)慣了。我將床單扯下來扔到洗衣機里,
換了干凈的床單。怕他起疑心,我忍著疼,將身子,沖洗干凈,伴隨著水聲,還有我的哭聲,
好疼,特別疼。但比起心疼,到又顯得不足為懼了,不知為何,我的雙腿發(fā)顫,像沒了力氣,
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實實的落在了地板上。3 冷夜孤魂我的腦子開始變得昏沉,
雙眼變得模糊,最終我沒抗住暈倒在了洗手間,我以為,我至少能抗到齊哥回來。
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浴霸在我松手后,水肆意流淌,等我再次醒過來,已經(jīng)躺在了床上。
齊哥問我,怎么回事。我笑著輕描淡寫的說,應(yīng)該是流了鼻血的緣故,貧血才暈倒,
不過沒關(guān)系了。我的手機鈴聲,一遍又一遍的在耳邊響起,我拿起來看了一眼,原來,
是10086打來的,估計不是推業(yè)務(wù)就是手機欠費吧。鈴聲一直響,好吵,好煩,
我掛掉了電話,清除了手機里的所有照片和視頻,以及聊天記錄,注銷了所有社交軟件,
關(guān)了手機。地板上很冷,冷到了骨子里,不過比起身體上的涼意,我的心,更冷,
鼻血不受控制的,往外淌。身子疼的麻木,壓著手臂,如萬只螞蟻啃咬,我的視線,
慢慢變得模糊起來,天花板開始搖晃起來。我已經(jīng)沒有力氣再去開機叫救護(hù)車了,算了,
即便是叫了,也趕不上,趕上了也不一定能救活。
這個在一線城市的醫(yī)院都沒有把握治好的病,三線城市就更別指望了。我死了,死在了異鄉(xiāng),
腐爛在清冷的平房,這短暫且平庸的一生,就這樣,潦草的結(jié)束了。我不用因為疼,
而每晚睡不著了,也不用強忍著自己的情緒,害怕秦齊生氣了。最后一個生日,
我還是沒能收到,齊哥的祝福。晚安,我的……愛人。尸體被發(fā)現(xiàn)時,已是半月后,
若不是冬天,腐臭會更強烈。當(dāng)?shù)氐闹心甏笫迦ド嚼锔苫睿愤^聞到,
卻以為是蘇華家死了家禽,扔到了這邊,散發(fā)出這陣陣惡臭。當(dāng)他尋著惡臭找過去時,
才發(fā)現(xiàn)那并不是家禽腐爛,散發(fā)出來的惡臭,而是,蘇華的。眼前的場景,嚇得他有些驚恐,
不自覺的,往后退了一步,腐臭味更加濃烈了,穿過鼻息,刺激著他的大腦。
男人顫抖著手報了警,這邊離鎮(zhèn)上有些距離,所以派出所來的也沒那么快,
接到鎮(zhèn)上又轉(zhuǎn)到市區(qū)。法醫(yī)再三檢查后,確定人死了半月,派出所在蘇華的手機通訊錄里,
翻了許久,沒找到能聯(lián)系的人,他一個備注都沒存,連父母也沒有。無奈之下,
派出所也只能一個一個電話打過去,有一個電話,沒接通,又撥了一遍,那邊始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