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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仙邪爭世 一碗酸蘿卜 117678 字 2025-07-16 14:2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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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域的風里還裹挾著未散的血腥味。斷折的仙劍斜插在焦黑的土地上,劍身上凝著的血珠順著凹槽滑落,在地面砸出細小的紅坑;倒塌的仙殿梁柱上,金色的道紋已被黑色的魔氣侵蝕大半,剩下的紋路忽明忽暗,像瀕死者的呼吸。邪靈大軍雖已退去,可殘余的魔氣并未消散——它們像凝固的墨汁,在斷壁殘垣的陰影里緩緩蠕動,觸碰到陽光的邊緣時發(fā)出“滋滋”的輕響,卻始終不肯退去。

更令人心悸的是那些被魔氣沾染的修士。他們起初只是眼神發(fā)直,指尖微微顫抖,可不過半日,眼白便徹底被猩紅吞噬,瞳孔里翻涌著與邪靈如出一轍的兇戾。他們悄無聲息地站起身,像提線木偶般走向仙域的陰影處,有的消失在深不見底的裂縫里,有的則在魔氣最濃郁的山谷中停下,身體漸漸扭曲、膨脹,最終化作半人半邪的怪物,喉嚨里發(fā)出意義不明的低吼。

仙域高層們站在殘破的觀星臺上,望著這一切,眉頭擰成了疙瘩。戰(zhàn)天道祖握著青銅戰(zhàn)斧的手微微用力,斧面倒映著下方的慘狀,他喉結滾動了一下,沉聲道:“這不是結束?!?/p>

三位道祖的身影立于觀星臺最高處,衣袍在風中獵獵作響。戰(zhàn)天道祖的金色戰(zhàn)衣上還沾著邪靈的黑血,血漬已凝固成暗褐色,與戰(zhàn)衣的金線交織,像一幅猙獰的地圖;造化道祖的青色道袍下擺撕裂了一道口子,露出的內(nèi)襯上繡著的靈草圖案已被魔氣熏黑,他手中的拂塵輕輕晃動,拂塵絲掃過空氣時,能蕩開一縷縷微不可查的黑氣;輪回道祖的黑白法輪懸在肩頭,法輪轉動的速度比往日慢了許多,輪沿的光暈黯淡,仿佛承載了太多沉重的思緒。

“邪靈王這次的打法太反常了?!睉?zhàn)天道祖率先開口,聲音里帶著困惑,“他與我等纏斗時,分明已露出頹勢,卻偏要硬撐著,甚至不惜讓十大冥煞傾巢而出?!彼﹃系墓爬霞y路,“十大冥煞是邪靈族的根基,損一不可,這次竟為了牽制我們,硬生生折了兩位。他圖什么?”

輪回道祖的法輪輕輕一顫,黑白二色的光暈在他眼底流轉:“若說圖光明圣體……李昭璃雖是大羅境巔峰,可以邪靈王的實力,要取她性命,何須如此大費周章?”他望向噬天淵的方向,那里的黑暗比別處更濃,“更何況,自上次光暗法則聯(lián)手封印邪靈后,光暗傳承者便再無突破道祖的可能。一個大羅境,值得邪靈王賭上半族精銳?”

造化道祖抬手,指尖凝聚出一縷淡青色的靈光,靈光在空中化作一面水鏡,鏡中浮現(xiàn)出第二戰(zhàn)場的殘景:遍地的邪靈尸骸堆成小山,尸骸中間,一道淡淡的白光痕跡蜿蜒至噬天淵邊,那是光明圣體最后的圣光殘留?!拔乙栽旎厮輵?zhàn)場,發(fā)現(xiàn)一個細節(jié)?!彼钢R中一處不起眼的角落,“李昭璃被圍困時,其實只需三位冥煞便可將她壓制??尚办`王卻讓十大冥煞同時現(xiàn)身,甚至特意留下一位冥煞隱匿在側——不是為了增強戰(zhàn)力,而是為了防備她自爆?!?/p>

水鏡中的畫面隨他話音轉動,定格在十大冥煞布下的陣法上:陣紋是扭曲的黑色,卻在最中心的位置刻著一道細微的金色紋路,那紋路正對著李昭璃墜落的方向?!八麄儾嫉牟皇菤㈥嚕恰i靈陣’?!痹旎雷娴穆曇舫亮讼氯ィ澳康膹囊婚_始就不是殺她,是剝離她的光明圣體本源?!?/p>

戰(zhàn)天道祖的眉峰擰得更緊了:“剝離圣體……難道他們真要動封印的主意?”他轉身望向噬天淵,淵口的風卷著黑色的霧氣,發(fā)出嗚咽般的聲響,“當年上古邪靈入侵,我們傾盡仙域資源,想把光暗圣體推到道祖境,結果呢?離道祖只差一線,卻始終跨不過去。他們最終只是‘無限接近道祖’,連真正的道祖威壓都無法凝聚。對邪靈王而言,李昭璃撐死了是只強點的螻蟻,值得他如此?”

“可若是‘外力’呢?”輪回道祖的聲音帶著一絲寒意,他抬手轉動黑白法輪,法輪上的紋路亮起,映出噬天淵下的模糊景象——那是一片翻滾的黑暗,黑暗中隱約能看到無數(shù)掙扎的影子,“當年封印上古邪靈時,除了邪靈王,還有三位與他同級的老怪物被鎖在淵底。若邪靈王想以光明圣體的本源為‘鑰匙’,強行破開封印……”

他的話沒說完,觀星臺上的空氣卻驟然變冷。三位道祖都清楚,那三位被封印的上古邪靈有多恐怖——他們誕生于天地初開的混沌之中,比邪靈王更擅長操控邪惡法則,當年為了封印他們,仙域損失了七位道祖,才勉強以光暗圣體的本源為陣眼,布下“兩儀鎖靈陣”。

造化道祖長嘆一聲,拂塵掃過水面,水鏡中的畫面切換成了古籍的殘頁:“我翻遍了仙域藏書閣的秘典,總算找到了些線索?!?/p>

古籍上的字跡已有些模糊,卻仍能看清核心記載:上古邪靈并非生靈,而是天地初開時,混沌中未散的邪惡濁氣凝聚的靈體。他們沒有實體,卻能吞噬生靈的仙魂與仙源;他們不懂修煉,卻能通過污染仙靈之氣壯大自身——仙靈之氣本是仙域的根基,如大地的血脈般流淌,可一旦被邪靈沾染,便會化作腐蝕性極強的邪煞,反過來滋養(yǎng)邪靈。

“他們的存在本身就是逆天的?!痹旎雷嬷钢偶系牟鍒D:那是一團扭曲的黑影,黑影中伸出無數(shù)細如發(fā)絲的觸須,觸須的末端纏著掙扎的仙魂,“當年他們第一次入侵仙域,只用了百年,就污染了仙域四分之一的土地。那些被污染的地方,草木枯死,修士只要踏入,仙骨就會被邪煞腐蝕,最終淪為邪靈的傀儡?!?/p>

戰(zhàn)天道祖的拳頭攥得更緊了:“后來是光暗圣體的先祖,以自身本源為引,布下了‘兩儀鎖靈陣’?!彼穆曇魩е拺?,“那位光明圣體燃燒了畢生修為,將光明法則凝入陣眼;黑暗圣體則撕裂了自己的道基,讓黑暗法則與光明法則交織,才總算將邪靈主力鎖進了噬天淵??纱鷥r是……”

“代價是光暗圣體的傳承者,永遠失去了突破道祖的可能?!陛喕氐雷娼舆^話頭,法輪上的黑白二色開始劇烈碰撞,“陣法需要光暗法則持續(xù)滋養(yǎng),每一次加固封印,傳承者的本源就會被抽走一分。到了李昭璃和葉驚鴻這一代,他們最多只能走到大羅境巔峰,連道祖的門檻都摸不到?!?/p>

水鏡中的畫面再次變化,這次是封印的細節(jié):陣眼處,光明法則與黑暗法則如兩條糾纏的龍,彼此制衡,又彼此依存。只要其中一條“龍”斷裂,陣法就會出現(xiàn)裂痕;若兩條同時消失,封印便會徹底崩碎。

“所以邪靈王才非要剝離光明圣體的本源?!痹旎雷娴穆曇衾飵е^望,“他不是要殺李昭璃,是要毀掉陣法的‘半條龍’。只要光明法則的根基斷了,剩下的黑暗法則獨木難支,封印用不了多久就會出現(xiàn)破綻。到那時,他再以自身邪力沖擊……”

“三位老怪物一旦出來,我們根本擋不住。”戰(zhàn)天道祖的斧柄被握得發(fā)白,“更別說下界的萬千小世界了?!?/p>

仙域本是下界千萬小世界的“靈氣樞紐”。那些小世界的修士修煉到真仙境,便會引來飛升雷劫,渡劫成功后踏入仙域,而他們留下的靈氣余韻,則會順著空間縫隙匯入仙域,滋養(yǎng)這片土地??梢坏┫捎虮还テ疲办`便能順著這些空間縫隙涌入下界——那里的修士最高不過大乘境,在邪靈面前,就像待宰的羔羊,他們的仙魂、仙源,都會成為邪靈壯大的養(yǎng)料。

觀星臺下,傳來修士們壓抑的哭聲。有人跪在地上,捧著同伴破碎的仙骨,哭得渾身顫抖;有人望著噬天淵的方向,眼神空洞,連手中的法寶掉在地上都未曾察覺。光明圣體隕落的消息早已傳遍仙域,那不僅是一位強者的逝去,更是仙域眾人心中“希望”的崩塌。

輪回道祖望著這一切,緩緩閉上眼睛:“當年光暗圣體的先祖,為了讓封印更穩(wěn)固,曾嘗試過讓光與暗徹底融合。他們耗費了上萬年,在兩儀鎖靈陣中閉關,最終卻只換來陣法的劇烈反噬——光與暗本就相生相克,強行融合,只會兩敗俱傷?!彼犻_眼時,眸中滿是疲憊,“后來他們重傷隕落,光暗圣體的傳承便斷了百年,封印也因此松動過一次,那次仙域損失了三成修士才勉強穩(wěn)住。”

“如今李昭璃沒了……”造化道祖的拂塵垂了下去,“葉驚鴻獨木難支。就算他拼盡全力加固封印,沒有光明法則制衡,黑暗法則遲早會被邪煞污染,到時候陣法只會更快崩碎?!?/p>

戰(zhàn)天道祖抬手,青銅戰(zhàn)斧在陽光下閃過一道冷光:“現(xiàn)在說這些沒用了?!彼穆曇魩е蝗葜靡傻膱远ǎ皞饔嵪捎蛩羞€能動的修士,死守噬天淵周邊的隘口;讓葉驚鴻立刻帶黑暗圣體的嫡系,前往封印陣眼駐守;再派人去下界,通知所有小世界關閉飛升通道,能多拖一日是一日?!?/p>

“還有……”他頓了頓,望向仙域深處那座最高的山峰,那里藏著仙域最后的底牌——“萬仙壇”,只有集齊十位大羅境巔峰修士的本源,才能啟動的絕殺陣,“做好最壞的打算?!?/p>

風穿過觀星臺的石柱,發(fā)出嗚咽般的聲響,像在為仙域的未來哀悼。三位道祖站在臺上,望著噬天淵的方向,淵口的黑暗似乎比往日更濃了,仿佛有一雙眼睛,正在深淵底部,貪婪地注視著這片即將淪為獵物的土地。

他們都知道,真正的浩劫,才剛剛開始。


更新時間:2025-07-16 14:21: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