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每句指控都像刀子一樣扎進我的心里。
這一刻，所有的麻木都碎裂了，只剩下鋪天蓋地的委屈。
我看著那支口紅，眼淚再也忍不住，聲音帶著哭腔，軟糯地解釋。
“今天是，是媽媽的生日，這是我為你準備的生日禮物……”
那是我用勤工儉學省下來的錢，攢了很久才買下的。
我想，媽媽涂上它，一定會很漂亮。
母親的咒罵聲戛然而止。
她明顯愣住了，眼神里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但那情緒只持續(xù)了一秒，就再次被冰冷的嚴厲所取代。
她別過臉，生硬地說：“我們商量過了，手術(shù)提前，就定在明天，免得你再鬧出什么幺蛾子來。”
明天……
我內(nèi)心竟毫無波瀾，甚至連恐懼都沒有。
我只是遺憾。
遺憾我沒能吃完那只炸雞，也沒能親手把生日禮物送給她。
第二天，父母和哥哥帶著我來到醫(yī)院。
季瑤的遠房表妹身份已經(jīng)被安排妥當，一切都在他們的計劃中有條不紊地進行。
我被帶去做最后的術(shù)前檢查。
當醫(yī)生拿著報告單走出辦公室時，臉色卻有些為難。
他看著我父母和哥哥，皺著眉說：“季先生，季太太，情況有些變化，季黎月的身體狀況……她的心臟，目前不符合移植標準。”
這句話，讓他們?nèi)怂查g炸毛。
“不符合標準？怎么會不符合標準！”
母親第一個失控，她沖過來抓住我的衣領(lǐng)。
“是不是因為你昨天吃了那個垃圾食品！”
“還是你自己故意把身體搞壞了，我們好吃好喝的供著你，還約束你作息規(guī)律，定期鍛煉，怎么可能會不符合標準！”
哥哥季清的眼神也怒然轉(zhuǎn)向我：“季黎月，沒想到你為了不救人，寧愿毀了自己！”
父親指著我，氣得渾身發(fā)抖：“跪下！你給我跪下！給瑤瑤磕頭道歉！你這個罪人！”
我看著他們歇斯底里的模樣，只覺得無比可笑。
這十年來，我每天靠著咸菜拌饅頭過日，他們從來沒注意到我日漸消瘦的身軀，也沒注意到我日漸萎靡的精神。
他們從不曾真正關(guān)心過我，他們只關(guān)心我這顆即將屬于季瑤的心臟。
我緩緩抬起頭，迎著他們不敢置信的目光，用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輕輕地開口：
“季瑤？她不是還活著嗎？”
“你們還在演什么，我的心臟，不就是要移植給她的嗎？”